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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加热了他的冷血_芥子醒【完结】(70)

  我会给赫伦最适合他xing格的结局,让他永远幸福。

  第60章 无言的默契

  自从空闲在家,达荷的脾xing就象被囚禁于木笼的困shòu,只要寻觅到时机,就会伸出利爪,咆哮着抓伤所经过他的人。

  天色黯淡下来,暗色象黑雾般聚合于中庭,蜡烛的火苗微huáng,跳动着散布在黑暗中。地面一尘不染,gān净得令人发慌,这里仿佛不是流汗流血、需要吃饭排泄的人该住的地方。

  “天啊!我警告过你们,庭院里的蜡烛必须要一样高才行!”达荷指着挂在石柱上的烛台,红着眼大声训斥奴隶,声嘶力竭的模样。

  “这些不整齐的烛苗,看起来就象一群该死的、不受管控的萤火虫!”

  奴隶畏缩地下跪,双膝不能自控地发抖,额头颤抖着贴在地面,卑微十足。

  “你们就是故意都与我作对嘛?!”他过去踹了奴隶一脚,“还是说……你们想早点摆脱我这个没有权势的主人?!去伺候那些对得起穿白袍的元老?!”

  奴隶吃痛地弯起腰,象一只受到刺激的虫子。他的嘴里发出呜咽,惊慌地发抖。

  “你那不受待见的怪癖还没好嘛?!哥哥?怪不得呢……连你的妻子都觉得嫖客比你这个丈夫还要称职。”

  一记有嘲弄意味的女声传过来,宛如刮拉出倒刺的箭尖,一下子扎入达荷的心口,扯拽出一滩血淋淋的鲜ròu。他觉得浑身都因此而疼痛起来。

  “闭嘴!你这个衣着凌乱的丫头!”达荷一下子狂躁起来,恶狠狠地瞪过去,“不要觉得你有奥古斯都的血脉,就真的高人一等了,菲碧。”

  “收起你那乱揣测人的毛病吧!”菲碧揶揄道,“母亲已经厌恶了你,你的岳父与你没有了关系,你所骄傲的法官的职位也被别人夺取。我敢说,再没有比现在还要láng狈的时候了。”

  达荷憋闷在心口,被这句话堵住了喉咙。他不断积累的酸涩被喉咙和胸腔硬生生压制在体内,象具有弹xing的皮球一样四处乱撞。他的脸泛起青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菲碧慢慢走近他,火光照亮她讥讽的表qíng。她扫了一眼中庭,视线一点点掠过画着罗马版图的壁画,有些惊诧。

  “犹太……”她惊道,“那个bào乱横生的行省?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你自己不顾安危也就罢了,可不要连累到我和母亲!”

  达荷不说一个字。他铁青着脸,紧紧盯着菲碧,一向和善的面目破裂开来,露出原本狰狞的龇牙咧嘴的表qíng。气愤渐渐漫过他的脑际,使他脸色涨红。他浑身上下都在轻微地发抖,很象一只被激怒而发威的灰毛动物。

  他就这么气恼地盯着菲碧,面容扭曲得象戴了一张怪物般的面具。

  渐渐地,他气得发抖的嘴唇抿合,慢慢站直身体,一只手端庄地横放在腹前,又恢复了平常的脸色,云淡风轻的模样,连眉眼间的cháo红都消失不见,浅浅地微笑起来。

  这种巨大的转变太过诡异,仿佛有一个yīn险的幽灵一瞬间占据了他的身体,控制他的四肢百骸,让人搞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达荷。

  “你们搬出家宅已经快半年了。”他笑着说,“怎么样?母亲的身体还象原来一样好吗?”

  菲碧冷哼一声,“你的虚伪对我没有用,达荷。我太了解你了!父亲母亲都曾被你蒙蔽,现在母亲也看透你了。你的虚伪未免来得太晚!”

  “人xing如此善变复杂,所以你要允许虚伪之人变得真诚,也要允许无qíng之人变得有qíng义。”达荷说,“作为哥哥,我真的很担忧你的归宿。要知道,女孩们在十岁时就定下婚事了。”

  “你又想劝我嫁给路奇卡?”菲碧瞟了他一眼,“我可不会拿一辈子的归宿为你铺路,达荷。少做梦了!”

  “噢!我只是觉得……你成为皇后的样子一定很美!”达荷看似真诚地笑笑,语气十分沉稳,“趁着现在还风华正茂,嫁给你的表弟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你和路奇卡有奥古斯都血缘的牵绊,你们会幸福的……”

  “少来了!他就是个天xing软弱的家伙!”菲碧冷笑道。

  “你错了,他可一点也不软弱。他只是在隐忍罢了,以那副任人宰割的模样换取元老的安心,以为他只是个傀儡皇帝。可事实并不是那样……”达荷垂首,眼皮蒙起一层暗黑的yīn影,声音也低沉起来。

  “他一上台就颁布新政令,洗清过去的所有规定。他甚至可以说非常霸道,决不允许排斥他的人存在。”

  他的灰斗篷被风chuī得衣袖翻飞,头发也是乱七八糟地拍打着额头。烛光的包围下,他的眼睛冒出yīn鸷的微光,“他把所有的权力都攥得很紧呢!那种人……应该不允许任何人分走他的权力吧……”

  “我可不管你怎么打算。”菲碧说,“但你不要把你那蠢蠢yù动的名利心安放到我身上!”

  达荷变了脸色。原本还算风和日丽的脸庞,一瞬间就挤满了黯沉的yīn云,塌陷的鼻子瞬间皱缩起来,两片嘴唇紧闭发紫。他变脸的速度太快,好象直接撕掉了一张脸皮。

  他把额前的头发捋到后面,凶狠的眼神毕露,整个人象披了一件钉着尖刺的锁子甲,凶神恶煞的样子。

  菲碧心惊胆战起来。

  “那你就给我滚吧!”他咬着牙骂道,“我绝不能忍受一个女人对我指手画脚!包括你,也包括斯兰!”

  他气冲冲地骂着,额前的青筋也bào凸出来,形状象一条粗壮的蚯蚓。他恼怒得气喘吁吁的,从烛台上胡乱掏出还在燃烧的蜡烛,乱叫着丢向菲碧。

  菲碧吓得尖叫一声,慌张地从门口逃走了。

  ……

  沼泽地下水道的修建耗时并不短。

  下水道多由巨型陶管制成。为了防止陶管破裂,赫伦命奴隶在管道外裹上一层厚厚的混凝土。

  罗马的街道gān净多了。奴隶在地面上泼水、扫净污渍;从沼泽地散发出来的、令人掩鼻的臭味,也因为注入河水而减轻很多。即便遇上长久的yīn雨天,也不会出现从街道口倒灌进污水的qíng况。

  人们以为这是新上任的年轻护民官所做的好事,殊不知点子是由他那不知名的奴隶所想的。

  罗马的初chūn就象一位外柔内刚的少女;她漂亮活泼,穿搭得五彩缤纷,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肤都透着新生的活力。只是凌冽的寒风时而刮过来,使罗马人竖起寒毛,这是她尚未褪尽的、来自深冬的脾气。

  赫伦披着砖红色的斗篷,走在台伯河边的大理石路牙上。路牙石很窄,他努力保持着平衡。

  卢卡斯走在路牙石一侧,一手扶着他。

  台伯河的水并不清澈,象色泽浓厚的翠玉,在阳光下泛起一片碎金色。河岸边的树抽出青芽,给台伯河镶上嫩绿的边,丝带一样延伸,一直到尽头;那里是湛蓝色天幕与尘huáng色罗马城的jiāo接处。

  在这青冷色的泽畔,赫伦象一瓣格格不入的红花,顺着绿叶滑落到尽头。

  有凶猛的冷风从背后chuī来,他抬手压住随风晃dàng的头发。

  “这里孕育了罗马。粮食从埃及运到台伯河,再到人们的餐桌上。”他跳下路牙,和卢卡斯并肩走着。

  “您让它变得更洁净了。”卢卡斯牵起他的手,“您的口碑有所改善。那些曾经轻视您的元老们,一定很后悔当初没与您合作。”

  “这其实是你的功劳。”赫伦的脚步顿了一下,“最近有很多高官贵族来拉拢我,加图索让我试着与他们jiāo好。老实说,我觉得这比学习繁琐的希腊文还要难于登天!揣度人心的技巧,我可从没有掌握过。”

  “但您还是幸运的。”卢卡斯安慰道,“达荷已经去了犹太,远离了罗马城和元老院。您唯一的敌人与您相隔甚远,这会替您省去不少勾心斗角的戏码。”

  赫伦闷起声,打了个哆嗦,提起衣领裹住了脖子,默默地往前走。

  卢卡斯也不说话,只是牵紧了他的手而已。

  斑驳的树影滑移在他们身上,与阳光夹杂成金黑相间的样子。两人的影子也垂落下来,赫伦下意识地靠紧卢卡斯,亲密地挽住他的胳膊,于是两只影子jiāo融了。

  卢卡斯与他十指胶合。他知道赫伦在向他表示依恋,但他不说。

  赫伦也不说话,而是脚步一转走到他身后,搂住他的脖子。卢卡斯心领神会,弯下腰,捞住他的双腿背起他,轻松地往上一提。

  他们就这么沉默地走着,达成一种无言的默契;仿佛两个灵魂已经相谈甚欢,无需以ròu体里的喉咙去多作阐述。他们置身于一种既不热闹、也不淡漠的自然状态。即使走进喧闹的人群都觉得内心宁静;哪怕不说一个字,都不会感到尴尬或是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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