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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加热了他的冷血_芥子醒【完结】(72)

  在这破败死寂的犹太城中,只有这座塔还算完整,犹如撑天之柱。

  犹太人戴着简陋的红头巾,挤在围墙上,拉引弓弩,以战车推拉巨石,流火已经点燃,热油已经烧得沸腾。

  起义的多是农民和奴隶,他们没有qiáng大的武器和紧密的防御。

  罗马军队骚动起来,士兵们抬起头盔,大笑讥讽着。他们的疲劳被敌人的弱小驱除很多。

  “快看那些戴着巾帽的犹太人!”

  “老天!他们真象一群该死的红头苍蝇!哈哈……”

  “他们瘦弱矮小的体格只适合给贵妇们当阉人男宠!”

  “有怪癖的男人也会买来玩弄他们的,这群狗娘养的畜生……”

  大风席卷沙子chuī来,打得脸皮生疼,漫天遍野都是尘huáng色与火红的烈焰。

  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役。

  百夫长扬起手,一剑刺破皮革制的酒袋,酒水洒了一地。

  “削了他们的脑袋!以犹太鲜血作酒!你们的生命将被载入史册!罗马城的广场镌刻你们永垂不朽的名字!神明佑我罗马!”

  他大声疾呼,面对黑压压的士兵,他的力量全部通过喉咙挤压出来,轰向远处本xing凶悍的罗马男人。

  犹太人的弓箭如雨点般扑过来,带着流火和倒刺,仿佛一个黑色怪禽张开羽翼,投she下巨大深重的yīn翳。流火如附骨的幽魂般紧追不舍,不少人中箭倒下,更多人踩着尸体前进。

  士兵们呼喝着疾奔。高处看来,罗马军象源源不断的、烧得沸腾的黑水,所到之处尽被吞噬,风卷残云。

  卢卡斯耳边尽是战友的呼喊。他将盾牌挡在头顶,弓箭犹如雷霆之势撞在铁盾上,发出致人耳鸣的声响。

  这种群体xing的斗战,宛如战神马尔斯的大手,伸入他被爱浸yín已久的安宁灵魂,一把扯出他灵魂深处的嗜血狂躁一面。

  杀人其实是他最擅长的事。

  他嘶吼着,蓝眼眸外围满了红血丝,健美的肌ròu绷紧到极限,黏黏的汗将沙尘沾在皮肤上。他的五官有点狰狞,杀意铺天盖地地袭来,控制了他的大脑和心脏。

  他抵住殿门,犹太人往墙下倾倒沸腾的热油,他的盾牌挡去很多,luǒ露的手肘却被油烫伤,但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很快,殿门就被铁剑铁矛攻破了。罗马的铁骑踏入圣殿,最终还是占领了犹太人最珍视的地方。

  卢卡斯好象被修罗附体,只要见到活动的红巾帽就挥剑去砍。开膛破肚、削头劈腰,他杀红了眼;他很久没有杀人了,一旦杀起人来,就象本能作用一样无法控制,凶残至极的招式都会使用。敌人受伤倒下抱住他的腿,他就剖开他的腹部,搅乱他的五脏六腑,bī他放手。

  他的金发早已被鲜血糊住了,看不出原有的金色,浑身象是在血池里泡过一样,有种即使是恶鬼也不敢靠近的恐怖气质。

  ……

  不知道杀了多久,卢卡斯意识到周围已无敌人可以杀,才气喘吁吁地停了手。

  他觉得口渴,舔了一下嘴唇,尝到了非常浓烈的腥咸的味道。

  他摸了一下脸,惊觉脸上全部是血。

  他抬起头,才发现自己孤身一人杀到了圣殿的最深处,地上全是尸体。

  圣殿的穹顶she下一束阳光,金huáng色的圆锥似的坐落在空旷的厅殿里。铁盆里的圣火在这束阳光里,还在燃烧,有木炭炸裂的声音。

  这时,厅殿外响起了召集士兵的号角声,士兵们已经开始庆祝胜利,喧闹无比。

  但卢卡斯没有理会。

  他看到了圣火盆后面一个女子的背影,她看起来非常害怕,浑身都在发抖。

  他相当熟悉这个背影。

  “弗利缇娜?!”他迟疑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又名:卢卡斯和他的小伙伴们推塔

  第62章 终曲

  赫伦茶饭不思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他经常赤着脚就走出卧室,直到脚底被中庭的石渣子刺痛才意识到没穿鞋;有时他甚至忘了chūn天已至,还觉得自己身处与卢卡斯相识的那个夏天。

  他错觉自己处于一种灵魂出窍的状态,抑或是脑际里所有的神经都被捻断,使他时常思维中断,象个老头子一样健忘。过分的担忧象不断涨大的海绵,逐渐膨胀在他的思维里,挤掉了他本有的正常智力,使他仿佛衰老了五十岁。

  加图索觉得他陷入了一种类似“魔怔”的qíng绪里。

  赫伦恍惚地坐着,眼神涣散无光,眼瞳象放久了、多年没有抛光的黑玉石。他僵硬地拿着蜡板,手里的刻笔钉在蜡层上,却迟迟没有动笔。

  “蜡板已经被你的笔尖戳透了,赫伦。”加图索坐他对面,一只手托着腮,拖长了尾音提醒道。

  赫伦醒了过来,撤回刻笔,发现蜡板上豁然一个dòng。

  这一层用于刻字的蜡已经失去了价值。

  加图索早已看出他的异常,“罗马军在犹太奋战一个月了……”

  赫伦的手猛烈地抖了一下,面如菜色。紧张的qíng绪如同坚硬的铁手,将他的本就高悬的心脏狠狠一攥,如撼动了他的命脉。他迫切地张口想问,而xing格里那色厉内荏的一面,还是让他在关键时刻选择逃避。

  “别说……加图索……别说。就让我一直这样等着就好……”他哆嗦着打断道。

  加图索斜眼瞧他,“你真的不想知道嘛?罗马军的战况?”

  “我不在乎战况怎么样。”赫伦哽住,“我只在乎我的卢卡斯能不能回来……”

  加图索愣了一下,转而轻微地摇摇头,发出怜悯的喟叹。他拍了拍赫伦的手,嘴唇动了几下,脸上有尴尬的神色。

  “我亲爱的表弟……你想哭就哭出来吧。”他不忍地说,“你的眉头都在打颤……”

  ……

  赫伦到底还是派人询问了犹太的战况。

  犹太的起义者多为身份卑微的平民和奴隶。他们身无长物,仅拥有的不过是狂热的灵魂,也将灵魂投入到对神明的尊奉中。圣殿是犹太人不可侵犯的底线,信仰带来的狂热胜过他们对于生命的珍惜。

  罗马军的行程绝不算势如破竹。bào民为了守护一个信念完全不顾疼痛与生死。

  士兵们有胜有败,固然牺牲了很多人。但整体来看,战神还是站在了罗马人的一边。

  bào乱预计会在半个月后平息。

  赫伦端着蜡烛,走到卢卡斯的卧室。

  由于他经常留在这里的chuáng上过夜,被褥早已被换成名贵的丝绸了。

  银色的月辉穿过玻璃,洒在这一隅的chuáng褥上。丝绸反she出莹亮的银色光芒,很象波光粼粼的河面,或是晃dàng的半融化的rǔ酪。

  于是清冷的卧室就显得神圣而làng漫,完全没有了尘俗的喧嚣;好象传说中的珍珠jīng灵出世,打开扇贝的一刻就银辉遍洒之时。

  自从卢卡斯走后,赫伦一直都在担惊受怕。此刻他也被这月光感染,暂时远离那些不良qíng绪了。

  他抱起枕头,将头埋在丝绸里磨蹭几下,无缘无故地微笑起来。实际上,除了冰凉的丝缎面,他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他从墙上取下卢卡斯的角斗服和短剑,凑近鼻尖闻了闻。

  皮甲和利剑上散发出淡淡的铁锈味,类似于被冲洗得淡了的血腥气,或者正是其本身。这味道太淡,象一绺轻飘飘的烟雾一样,一闪即逝。

  赫伦其实闻过卢卡斯散发的很多气味。他重伤时浓烈的血气,被自己的斗篷染上的豆蔻香,以及最常见的、清凉淡薄的皂角味。

  他不知道该用哪种气味给卢卡斯打上标签。卢卡斯对他而言的魅力,已经超过了他的所想所表达。某种程度上,他又太熟悉卢卡斯了,以至于无论用什么味道去形容他,都觉得不合心意,总是少了什么。

  他吻了吻皮甲和剑,将它们抱进怀里,闭着眼睛哼唱歌谣。他脚步轻晃,跟着歌谣的节奏慢慢晃动,偶尔也转个圈,象是在模仿什么拟剧舞蹈。

  他完全沉浸在一种美好的臆想里,灵魄似乎去了所唱的歌谣世界,与做梦无异,ròu体不过宛如梦境中的讫语那样自然而无意。他整个人都活在一种莫须有的快意中。

  站在门口的奴隶看着主人如此投入,忍着等了很长时间,才小心地开口:“主人……”

  赫伦猛然顿足,好象从深度的梦境里惊醒过来。他被吓了一跳,脸色由白转红,“gān什么?!”

  “……弗利缇娜回来了。”奴隶说。

  “弗利缇娜?!”赫伦惊讶道。

  这是个熟悉而显得老旧的名字。

  ……

  来到中庭,弗利缇娜正跪在地上。她的穿着和样貌变化很大,赫伦险些认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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