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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卿相_凤九幽【完结】(8)

  这烫烫的米粥极合胃口,一碗下肚,身上很快起了薄汗。

  眼神不好往玄衣中年人飘,他随意朝四周看了两眼,很快被另一个人吸引住。

  这人很年轻,面尖眉短,一管鹰钩鼻,气质略yīn鸷,穿一身富贵彩绸衫,手腕脚踝处却以束带绑紧,意图利落方便。但崔俣注意的点并非是脸或衣服,而是这人鞋底……也有一层huáng泥,与方才玄衣中年人类似。

  蓝桥见主子微怔,把添好的粥碗放到崔俣手里,凑近低声道:“那个就是咱们对面厢房的,长的有点吓人是不是?少爷别怕,他不会随便打人的,昨晚我差点碰摔了他的碗,他也没说什么。”

  对面房间的……

  崔俣眉心微蹙,总觉得有些不妥。这人故意戴了五个金晃晃大戒指,似乎也在乔装成商人,可惜乔装的比玄衣中年人还不走心,一看就是假的。

  细观他步态,落时总是脚尖轻点,再覆以整个脚掌,这种习惯做暗活的比较多,是为了避免发出声响。此人会武,yīn鸷危险,习惯不发出声音,身上有血气,夜里出去过,对周遭一切漠不关心……并非像蓝桥说的那样是个不拘小节的好人,崔俣直觉此人非常危险,给他的感觉像蛰伏的毒蛇。

  这人没准备在饭厅吃饭,而是拿了布袋,装进去三十几个馒头……

  吃这么多?

  不,一个人不可能吃这么多,东厢房里,住的肯定不只他一人!

  崔俣正一边吃粥,一边脑子不停转,此人已经装完馒头,经过他身前。

  有寒气。

  带着微腥味道。

  雨水常会带淡淡土腥味,并不难闻,可这人身上的味道并非土腥,有点像鱼的腥味。晨间食物没有鱼,所以这个人是……经过某处河水。

  而且,刚刚回来。

  崔俣微微侧眉,注意到此人腰间微鼓,好像塞了什么东西。

  “少爷别总喝粥,好歹吃个馒头,顶饱。”

  接过蓝桥硬塞过来的馒头,崔俣看到彩绸年轻人正经过玄衣中年人。中年人好像察觉到了什么,鼻尖轻耸,动作一顿,视线滑过年轻人的鞋,绕着年轻人看了一圈,又迅速滑开。

  他打赌中年人肯定有什么想法,因为手都碰到锅底火了这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嗯,中年人比较特殊,要的饭不是粥和馒头,而是要了个小锅子,下面燃着火,上面煮着羊汤。一大早就吃这么腻……是个人喜好,崔俣不做评论,只是这不怕火的本事,挺厉害。

  彩绸年轻人仍然没半点反应,好像也没察觉到中年人的打量提防。

  这是不正常的。

  中年人反应再快,年轻人明显也是武者,而且长于隐藏形迹。长于隐藏,肯定也长于发现,他不可能一点察觉不到周边想法,可他就是无动于衷。

  为什么呢……崔俣百思不得其解。

  ……

  用过早饭,萌包子温书忱就抱着藤球屁颠屁颠过来找崔哥哥玩了。一边玩,一边夸崔哥哥好看,还一边说了自家大哥请他帮忙转述的话。

  崔俣一听就懂了。

  温书权很感激他的提醒帮忙,希望日后相报,但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他还是希望自己处理的。恐病气传染,他不好过来,请崔俣原谅他的怠慢,等好一点他一定亲自前来拜谢。

  一件事成功谋成,心中打算有了回馈,按理说崔俣应该高兴才是,可不知道怎么的,他神思不宁,总有不好的预感。

  第6章 诛杀令

  一日无事。

  傍晚,夜幕低垂,沉黑乌云从天际铺开,一层层晕染叠加,压的人心生郁郁。雨一直未停,午后只是略小了一点,现在看,恐怕大雨仍将继续。

  烛光跳动,蓝色焰心发出‘啪’一声轻响,崔俣清瘦手指抚着书页,眼尾微微上扬。若他没听错,刚刚屋顶瓦片好像响了,而且不只一声。

  入夜,就是某些人的活动时间。晨间是他想错了,别人根本不是吃什么油腻的早饭,而是累了一晚上,吃顿好晚饭犒劳自己。

  本来不管旁边房间,对面房间有什么猫腻,他只管静心避雨,闲事莫管,等雨停了离开便是,可是来自隔壁房间的灭口危机,对面房间的诡异感觉……他不得不关心。

  他的预感,从来没错过。

  崔俣打发蓝桥去睡,自己也上chuáng睡了,可只睡两个时辰,他就醒了。心里想着事时,他能潜意识控制自己的睡眠时间,只要必要的睡眠补充足够,就会醒来。

  醒了他也没动,只闭眼听着窗外雨声,以及任何深夜里发出的异响。

  再次听到房顶瓦片响后不久,他起chuáng,穿衣,披上披风,动作略快的往外走,装成要上茅房的样子。

  客栈每个房间里都有恭桶,方便客人小解,但要上大的,就得往茅房去了。茅房在外面西南角,需得经过南厢,当然,还有隔壁房间。

  崔俣不会武功,不能暗里跟踪这些人寻找消息线索,只希望自己运气足够好,能在别人回来时听到点什么,看到点什么……他忍着腿疼,脚步很快,装做很急的样子,jīng神则高度紧绷,注意着周遭一切。

  风很急,雨很大,声音和雨势足以掩盖很多东西,他视觉听觉几乎废掉,察觉不出更多的东西。可他的鼻子还在……空气很cháo湿,有淡淡的腥味,鱼腥味,和血腥味。这个点不可能是杀鱼,所以除了曾有人经过有鱼的河,还有人受伤了。

  崔俣借着腿不方便的原因,一边走,一边手搭到墙上柱上摸索,除了微cháo水气,没任何粘稠的东西……脚下踩的地板也是没有丝毫异样。

  受伤的人很小心,没留下任何痕迹。

  血腥味很淡,很快匿于鼻间,崔俣感觉不出来伤者来自哪个方向,又去了哪里,但毫无疑问,离这里很近。

  他现在站的地方,是庑廊转向隔壁房间的位置。

  眼珠迅速转动,脚步不能停,崔俣快速往南厢走,因太出神没注意,走到拐角,撞到了一个人。

  他抬头,正是晨间见过的彩绸衫年轻人。

  年轻人现在已经没穿绸衫,换了一身纯黑夜行衣,指间戴的明晃晃大金戒指也已经摘掉,气势yīn森。他周身尽湿,如鹰双目在崔俣身上锁住片刻,又若无其事的移开。

  崔俣一怔:“抱歉——”

  年轻人仿佛没看到崔俣一样,抿着唇离开,无所谓的态度,和晨间一样。

  崔俣却心中一紧。年轻人看他那一眼,冷漠yīn寒,仿佛他已不是活人,可明明有杀机,为何又放过他……

  年轻人似乎没耐心再扮演什么商人,直接足点栏杆,施轻功飞到北面厢房。

  错身时正好一道闪电打下,崔俣看到他腰侧硬物,瞳孔骤然一缩!

  大约雨下的太大,年轻人今夜gān的活又多,没注意衣服有点乱,牌子露了出来。龙头,黑底,金边,紫辉,略细长,这是宫牌!

  崔俣曾在杨暄身边看到过类似牌子,杨暄初进京时还没有,进宫做了太子,出来私访,身边人身上就带了这种牌子。宫牌有特殊规制,从属管辖不一样,上面写的字就不同,但所有宫牌,形状颜色做工都是一样的!杨暄那变态曾因他多看一眼,就用宫牌在他身上玩起了qíng趣……他断不会认错!

  荒郊客栈,不管离洛阳还是长安都八百里远,皇宫的宫牌,怎么会在此出现?

  佩着宫牌的年轻人又是谁?皇宫里的男人,除了主子们,不是太监就是侍卫,太监会武的少,就算会武,自由出入宫庭不可能,侍卫……你见过哪个正经侍卫走路习惯脚尖先落地?

  这个年轻人气质不对,明显不是阳面的人……许是哪位主子豢养的死士。

  主子的狗,替主子办事,主子们关注重点在洛阳,在长安,这个荒郊野地能gān什么?

  心念急转间,闪电已又劈几道,即是装做要上茅房,脚步就不能停,崔俣知道自己必须要往前走,可心里似乎有道意念在提醒他什么。

  他忍着焦虑,视线迅速四下一扫——廊柱下,好像有团东西。

  就是年轻人刚刚足踩栏杆施轻功的地方。

  ‘怦怦——怦怦——’心跳加速,仿佛提醒他,那是很重要的东西。

  时间紧急,崔俣咬住下唇,迅速弯身捡起。

  是一个纸团,已被雨水洇湿。

  小心展开纸团,崔俣指尖有些颤抖。

  这是一幅画像。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纸片,勾勒着一个人的模样,密发,高鼻,薄唇,轮廓刀劈斧砍般的鲜明……

  是杨暄!

  虽然胖瘦不同,画像经雨水打过有些模糊,崔俣还是能认出来,这个人是杨暄!

  除了他,没有人长这样的眉,直而长,眉尾高过眉头,尾端锋利犹如剑锋,斜斜入鬓;没有人长这样的眼,眼形狭长,眼尾微挑,威仪内敛,如盈日月;没有人有这样的气质,初看平凡,内敛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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