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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鸾辞_澄莒【完结+番外】(10)

  处心的阻拦犹如螳臂当车,壮汉毫不费力的把她踢到一边,处心唇角被蹭破皮,高肿起来,又要扑过来,壮汉又一脚把她踢开,带上门,上锁,行云流水的一套程序走完,我又被缚到刑架上。

  鬼面兄例行公事过来看望我,大约我进气少,出气更少的样子让他颇觉快意,他挑起我下巴问道:“你说,在下若是现在把你丢在裕王府门口,华楚看到你这幅样子,表qíng该是多jīng彩?”

  我摆开他的手,淡淡道:“不会比我死在裕王府门前jīng彩。”

  “确实,你若不肯归顺沧海阁,放你回华楚身边不如杀了你以绝后患。”

  ☆、第 11 章

  鬼面的手顿在我脖颈上,慢慢收紧。

  这类似于温水煮青蛙,人处于在极度恐惧下,身子会不自主的颤抖,我渐渐感到窒息的痛苦,鬼面又慢慢把手放开。

  我激烈的咳嗽,肺部火热,满嘴是血腥的气息。

  鬼面命人把我从刑架上放下来,淡漠的调子响在我耳侧:“你还有最后一个机会…阁主要见你。”

  我努力站起来,因为实在不想再被人拖着过去,脚尖已经被磨了皮,忒疼。

  沧海阁临水而建,我不知道临的是哪一条水,而且我天生是路痴,分不清东南西北,对于现在所处的方位也不晓得。

  鬼面走在我后面,大概怕我一口气喘不上来死了,从地牢上来短短数十米,穷尽了我最后一点力气。

  沧海阁的阁主坐在地牢外的凉亭子里,身侧是碧玉棋盘,手里执着黑子,重重薄纱随风而摆,即使隔着碍事的帘子,他的侧脸还是让我倒抽了口气

  后来想想,除非他被烧成一堆灰,否则即使是他一根手指我也认得。

  鬼面朝坐在亭子里的言昭垂手道:“阁主,苏瑄带到。”

  言昭挥了下袖子示意他退下去。鬼面朝愣在一边的我轻声道:“记住,这是最后一个机会。”

  言昭手里棋子落定,把目光放到我身上,问我:“沧海阁与苏姑娘无仇无怨,为何苏姑娘费尽心机要将沧海阁赶尽杀绝?”

  我咬着牙迈上凉亭台阶,脑袋因为失血阵阵眩晕,我明知道这个样子难看至极,在跌倒前还是竭力反问他:“言昭……是你?”

  我扯住飘dàng在眼前的翠色帘帐,紧紧握在手里,想拽住再爬起来,但是眼皮黑沉沉的下坠着。

  言昭走到我跟前,略带疑惑的望着我,有几个人想上前把我拉下去,他抬手制止,俯身望着我的眼睛,问道:“你为何认识我?”

  我昏厥前,只记得言昭凉浸浸的手顿在我的眼睛上,声音极轻:“这双眼睛,像极了她。”

  沉入梦境,像是置身往事中,我以旁观者的视角去回顾,一切都分外清晰,因为太过熟悉,所以即使过了很多很多年,那些场景也没有褪色。

  我和言昭还在各自娘亲肚子里时,言昭的娘亲进宫探望她姐姐,当时的穆皇后,两人在御花园谈心。

  父上当时盛宠我母妃睿贵妃,因不喜穆皇后,数年未曾去过中宫。那天正巧父上拉着我母妃的小手聊天散心,在御花园碰上来宫中探望的言夫人和皇后,

  当时言夫人方见喜,我母妃也是刚有妊娠迹象,当年的辰妃现今的皇后看见这事巧的很,算来是缘分,就道出指腹为婚的主意,穆皇后听罢神色只是淡淡的,我母妃天生好脾气,应了下来,父上没当回事,嗯了两声,算是知道了。

  后来杨太傅请辞回乡,父上把时任礼部侍郎的言昭他爹言储绪请来教太子和几个哥哥念书,我第一次遇上言昭,就是他跟在言太傅身后进宫,朝公子王孙们一个个的行礼。

  六哥拽我袖子,打趣我:“他就是你未来的夫君。”

  那时言昭六岁,我也六岁,大概男孩子发育较晚,他个子还没我高,生的一脸福相,我心里不大乐意将来嫁给个矮冬瓜,在六哥的竭力阻止下,差点把言昭揪住爆打一顿。

  言昭眨巴着眼睛站在一边,笑时眼睛弯的像月,舒雅清俊至极。

  后来过了八年,我和六哥约好去喝太子府浅之的满月酒,宴席上太子让众人用桃花为题写一首诗,四哥和六哥作的是何句,我半点也想不起了,只记得长大的言昭身长玉立,手里拎着酒壶,酒意染在脸颊,霞红一片,缓声道:“金鸾点翠玉翘横,软烟碧树绕都城。华仪且顾慵懒去,扇尽桃花歌不成。”

  六哥曾说像言昭这样的越长大模样越好,小时候或许是个小胖墩,等身子骨伸展开,怕是清瘦似竹竿。

  六哥诚不欺我,十四岁时的言昭,清雅似竹,淡泊如月,温和的像杯茗茶。

  四哥的志愿是求位淑女,言昭和他志趣相投,恐怕品味相差不会多,那段日子我当真用心学做淑女,还竭力磨炼自己的琴技,至今手指上还有被琴弦勒出的五道划痕。

  我从出生起就是为了嫁他,那时候我还很单纯,心心念念把自己风风光光的嫁给他,成为他一心想娶的女子,最好他一掀开盖头就不可自拔的爱上我,从今以后只守着我一个人过。

  然世上不如意,十之八九。

  父上废了穆皇后,改立辰妃为后,言储绪与同僚酒后失言,说我母妃出身微贱,是大字不识几个的浆洗宫婢,幸而是早死了,若然睿贵妃还活着,立她为后,定会成为后世笑柄。

  此话不知如何传到父上耳朵里,他觉得言储绪的夫人与穆皇后是亲姐妹,言储绪在为妻姐抱不平,可恨他指桑骂槐,拐着弯骂父上始乱终弃辰妃出身不高,还要拿睿贵妃做幌子。

  天子一怒,血流漂杵。

  言家人丁稀疏,言储绪只言昭一个宝贝儿子。父上下令要将言褚绪和言昭凌迟,言家其余不论大小均数押到菜市口处斩。

  我初闻这消息便跑到父上跟前进言:“言褚绪抨儿臣的母妃是名目不识丁的粗陋婢女,为臣者诋毁皇家,罪大恶极,实不可恕。儿臣素知这些言官都是些茅坑里的硬石头,即使将言家的人千刀万剐,也堵不住言官们的嘴,不如将言储绪的宝贝儿子仍赐给儿臣,让言褚绪亲眼看着自己儿子娶睿贵妃的女儿,再让言家男丁充军,女子为jì,过老过幼者贬为庶民,好好恶心一番那些以出身论清贵的酸儒们。”

  三年前八月初五,中元节后二十一,言昭他老爹亲眼见他儿被押着与我拜堂成亲,泪撒当场,我与言昭拜完天地,言褚绪跪地与我三跪九叩,便被押往刑场凌迟。

  大红布幔铺满喜房,言昭坐在桌边冷的像块冰,我掀开盖头看着他,四目相对,好似陌路人。

  他大约觉得和我成亲,还不如跟他老爹一起受刑,他心里翻来覆去恨我,可是一个字都不说。

  有时候恨极了一个人,说一句话都多余,只消在心头默默恨着,祝愿他或是自己快点去死就好。

  我自觉猜出他心中所想,又很不喜他冷若冰霜,有点想讨好他又不知如何开口。

  我曾预想过无数次这个场景,我像个淑女坐在chuáng畔,他眉眼含笑喊我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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