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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穿今之公子远道而来_暮寒公子【完结】(63)


但是……天知道,楚子沉已经带着他在山上攀爬走动了一个上午。
为了防止有人发现白泽所在,封印之地的确布上了几层阵法,能牵引普通人不自觉的远离那里。不过苏折相信,那些东西还拦不住楚子沉。
楚子沉明显是有目的的游走在山上,当他到达一个目标的时候,就在那里改动格局,有时候移开石块除平糙木,有时候用锐器划出深深刻痕,还有一次他gān脆割裂自己的手掌,表qíng严肃的用自己的血来染红地皮。
毕竟他伤的是手,自己包扎不便。苏折从自己贴身的药品包里扯出绷带来要替他缠上,却被楚子沉摇头拒绝:“不用,一会儿还要用到。我们现在去白泽那里。”
苏折早年也跟着顾然巡视过这儿,来多了也就不觉得这森森的dòngxué瘆的慌。楚子沉走在他前面,步伐稳定而缓慢,苏折以为他是乍到了陌生环境的警惕,悄声提醒他:“楚相,这里只有一条走道,没什么危险,不用这么慢的。”
楚子沉听了他的话,不但没有疾步快走,反而停下了。
冷光手电筒吞吐着光圈,扫she一样的在幽暗的山dòng里画了个大圆,最后停在两人左手边的一块山壁上。楚子沉把光推到最qiáng的一档,照了照那块苔藓遍布的大石,眯眼细看,确认了什么一样点了点头。
手上收拢了一些的伤口被他重新扯裂,楚子沉没有任何犹豫的把还流着血的手摁在了那块石头上。
深绿色的苔藓上沾染了鲜红色的血,在白惨惨的冷光下分外渗人。
苏折略微讶异,不是因为楚子沉的举动,而是因为楚子沉把手按上去的那一瞬,他的确看到了楚子沉左手无名指上的一个金属圈。
想想,楚相带个戒指……这种出戏感真是太微妙了。
等不到他做出别的反应,山dòng里就传出一种石头磨擦挪位的声音。顾然就是因为这个出的事,苏折对此相当警觉,他一把抓住楚子沉手腕打算拉着他逃跑,然而下一刻,他自己的手腕却被楚子沉反手按住。
“稳妥些,别让主人家看了笑话。”
随着楚子沉的语音落定,两人面前那块沾血的石头也缓缓拉开。在苏折心目中一直是一条道走到黑的曲折山dòng里竟然还别有玄机!
别有玄机的山dòng两侧点着两排蜡烛,烛光跳动,照的整条道路亮如白昼。楚子沉从善如流的把自己的手电筒关上,心中稍稍喟叹:是鲛人烛。
他当机立断褪下手腕上的佩玉,捏起苏折的下巴,硬是将那块内里叠着重重红色纹路的玉填进了苏折嘴里,不等苏折说什么,他就先一刻捂住了苏折的嘴,又抽手压住苏折声带,暗示他不要出声。
苏折:“……”
确认苏折安安静静后,他自己则蜷起手指,借着掌心的鲜血四指齐动,为自己在掌心里描绘了一个纹路。
两人安安静静的走了一段路,很快又到了一个矮窄的dòng口。要人含胸低头才能通过。楚子沉毫不在意的俯身进入,苏折也跟着有样学样。
再抬头时,又是别有dòng天。
这个山dòng宽敞空旷,中心有处澄澈的水潭,水潭中拔出一个祭台,仿佛天生如此。四壁镶嵌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颗颗等大,照明效果也丝毫不比刚刚的两排鲛人烛差。
而水潭中央的祭坛上,站着一个通体雪白的生物,浑身耀耀如有光,几乎教人不敢直视。
它定定的看了两人一会儿,才从喉咙里吐出几个音节。
那音节古朴浑厚,苏折理所当然没有听懂。楚子沉不卑不亢的冲这生物行礼,动作不矜不伐,姿态优雅,仪度浑然天成。
一系列隆重的礼节行完,楚子沉才同样用那种古朴的音节回了话。
苏折看到那疑似白泽的生物微微颔首,下一刻楚子沉才转头看向他:“可以说话了,把玉吐出来。”
苏折忙不迭的把那块都含热的玉吐到掌心里,惊悚的发现里面原本赤红如血的红丝都已经变成一种闪着jīng光的幽兰色。

第六十六章

苏折看着那块闪烁着危险光芒的玉佩默然无语,楚子沉却是一副早已料到的表qíng,淡淡吩咐了他一句:“不要了,扔掉。”
他平静的吩咐了这一句,就面色恭谨的转向白泽,含着三分笑意,用那种苏折从没听过的古音jiāo谈。
与其说是jiāo谈,倒不如说是他单方面的游说。白泽一直静默的站立着,就好像只是一尊白玉的雕像,而楚子沉的语调却抑扬顿挫,即使听不懂这种语言,苏折也下意识的觉得楚子沉说的必然有理有据极了。
从始至终,白泽一直保持一种冷淡的沉默。倒是楚子沉不以为意,时而低笑颔首,时而神色高昂,时而激动的跨前一步,声音铿锵。
这场劝说大约持续了近乎一小时之久,白泽才动作优雅的抬起了一只前蹄,冲着楚子沉点了点头,用一个很重的语气词结束了这场对话——苏折估摸着,白泽大约是答应了什么。
楚子沉立刻借坡下驴,俯身行礼。他这次的礼节比初见面时更要隆重肃穆,每个细节都做的一丝不苟。白泽静静的站在石台祭坛上,不躲不避的受了楚子沉全套的礼节。
这两个人一拜一受,都说一嘴让人听不懂的话,倒让苏折觉得自己格格不入,面对这样严肃的气氛更是有种避开的冲动。
等楚子沉隆重的大礼全部行完,白泽竟然一跃而起,从高高的石台上弹跳到了两人面前,用额头抵了抵楚子沉的额头,在他的眉心中留下了一枚闪闪发光的印记。
楚子沉额上落下这枚印记后,神色登时一散,似乎是沉浸到了某种qíng境中,连目光都涣散的有些茫然。他一向最重仪态,起坐行走都别有一番风姿,然而眼下若不是苏折见势不好把他环腰一扶,他几乎就要无知无觉的软倒在地上。
苏折抱住楚子沉,下意识的看了看近在眼前的罪魁祸首一眼。这神秘而美丽的生物距离两人实在太近,近到苏折可以清清楚楚看到白泽那闪烁着智慧光芒的深邃眼眸,温和仁慈,包容万物。
传说中通过去晓未来的白泽扭头打量了苏折和楚子沉一番,不知为何眼中竟然漾起了几分笑意。
苏折感受着那抹仿佛别有深意的笑意,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升起一点不详的预感。正心下惴惴不安的揣摩时,楚子沉已经在他臂弯里挣动了一下,扶着他的肩头自然而然的站了起来。
还不等楚子沉再次郑重其事的向白泽道谢,白泽就又举起前蹄,双眼一睁,竟然口吐人言:“道谢就不必了,你要记住自己说的话。”
楚子沉还没来得及应诺,白泽就不紧不慢的用现代汉语补上了一句:“一朝被蛇咬没有什么,十年怕井绳却是过了。当年龙子的确看上了你的姿容,不过龙xing本yín,九位殿下乃是特例,你如今不用这样防备。”
楚子沉:“……”
他秀美如同女子的脸上终于第一次出现了尴尬之色,苏折偷眼旁观,发现楚子沉那变幻莫测的神qíng里竟然还有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憋屈?
结合自己刚刚听到的,苏折心中突然有了一个骇人听闻的猜测。
白泽又转身跃上高台,伏在祭台上不再动作。楚子沉拉着苏折告退,又听白泽言道:“壁上的鲛人珠,你们摘两颗走吧。”
楚子沉闻言再次道谢,随即取下了两颗明亮圆润的珠子,把其中一颗递给了苏折:“走。”
这次再经过那片燃着蜡烛的长长石廊时,楚子沉虽然静谧不语,但是却没有给苏折口里再填上一块玉佩。苏折跟着楚子沉小步慢走,心里却好奇的好像要爆炸了,终于熬到了石门出口,磕开冷光手电,等身后那块石壁缓缓合上,他就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
“楚相,我看白泽行走自由,不像是……”
“圣shòu根本没有被封印。”楚子沉虽然面色不虞,但还是完整的回答了苏折的问题:“圣shòu前知五千年,后知五千年。九天十地无所不晓,若是被人类的封印制住,岂不是笑话。”
那白泽为什么甘心在封印里困守?苏折惊诧的想了想,又觉得这其实有些顺理成章——如果真有谁对世上所有事qíng都无所不知无所不晓,那无论偏居一隅还是行遍天涯海角,大约意义都不太大吧。
“您是怎么说服白泽的?它刚刚……”
楚子沉哂笑一声:“圣shòu无所不知,我怎么能说服它?我只是看出天象大势所趋,知道圣shòu接下来的作为,随口胡说罢了。”
他只不过是扯淡的功力高深,连胡说都能说得有理有据、道貌岸然,从某种程度上算是“挟持”了白泽一把……白泽后来提起龙子旧事,也是针对他的言语回击的小小玩笑。
至于他乱说瞎话向白泽索要来的,乃是一份传承。
楚子沉曾师从上古之人,仰苍天之高,望四海之深,自然更加明白自己的渺小。他向白泽探寻的,乃是他踏出一步,却有些茫然而求不得的。
如果举个例子,这就是初中毕业的学霸要买高中全套教材的qíng况。
而店主不但卖给了学霸高中教材,还接受了学霸的拜师之礼……这当然不意味着楚子沉以后横行霸道的时候可以说“我老师是白泽”,这只是一种对于“你不懂的地方可以来找我,我售后服务包教包会”的默认罢了。
那个闪闪发光的光标还在楚子沉的眉心上闪烁,这就意味着楚子沉还没能把这些全都化为己用。等他对于传承都融会贯通的时候,这个印记就该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苏折低头玩儿着手里的珠子,脚步不停:“楚相,刚刚那个山dòng有什么诡异?我看您放在我嘴里的那块玉都变成了幽蓝色。”
“别的尚好,只是两旁的蜡烛是鲛人烛。你一呼一吸之间烛香进入肺腑,如果受其牵引,不尽快清醒神智,大约会跳舞……这个没什么,要命的是你会唱歌。”
说到这里楚子沉用眼角扫了苏折一眼:“其实那块儿玉佩在身上也没什么,直接放进你嘴里,只不过是怕你出声罢了。”
苏折见楚子沉对于在山dòng中发声如此忌惮,好奇心一时又涌了上来:“在那里不能说话吗?”
“也不是不能说。”楚子沉皱皱眉头:“只是白泽通古今、晓万qíng却仍虚怀若谷。圣shòu没有开口,你我却先出言说话,礼数未免不周全罢了。”
说到这里,那让苏折心惊ròu跳的一段路在他口中就轻描淡写了起来:“当然,你要是真开了口,除了失礼之外也没有什么,圣shòu又不会拿你怎么样——它后来不是送了鲛人珠给你吗?那便是避烛香的东西。”
苏折:“……”
所以他一路上暗自小心提防的,都没有什么必要。这纯粹就是个握手还是贴面的礼节问题,只不过身边儿这位公子爷特别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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