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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为妇之道_八月薇妮【完结+番外】(145)


东炎身子微震,转头望着隘口那一堆被炸药炸飞的乱石,说道:“难不成,那边以为……敬安已经……”蒋方垂头,说道:“多半是如此了。”
东炎脑中昏昏沉沉,真个做梦也想不到,现实qíng形,竟是如此丑恶不堪,为何母亲会处心积虑的想要杀死敬安,让自己袭爵?难道当谢府的家主,对他是那么重要?然而他昔日分明是丝毫也不放在心上的,母亲缘何如此偏心?甚至……狠毒到要将敬安杀死的程度。
东炎说道:“我母亲……她可曾跟你说过,为何要让我袭爵么?”
蒋方摇头。东炎不语,想了想,转身便走,蒋方叫道:“兄去哪里?”东炎停了步子,说道:“当初我为何救你?你应自知,你是个极有才gān之人,为何却làng费自己,在这些营营苟且的龌龊事上面?如今——幸而敬安无事,倘若有事,我也只得因自己有眼无珠、自刎去给他赔罪。我曾救过你一回,难道你的命终究要还给我?……今晚之事,就此作罢,你切记,日后不得对其他人说起。然而……从此之后……我不愿再见你,只望你……知道何为你真正想做的,才不辜负我曾救过你之qíng。”

东炎说罢之后,迈步便走,静瑗便跟上,东炎扶着静瑗上马,自己也翻身上马,两人并辔而去。
身后,蒋方跪了良久,脸上的泪也被风chuī的结了冰,底下的部众见人走了,便来叫他,蒋方如梦初醒,最终起身,拉了匹马,默默地带人离去。
只是,东炎更没想到,自己连见到谢夫人的机会都无,白衣庵的旧址,已经化作一团废墟。他去的路上,心头百转千回,颇有怨恨,但是……当亲眼见所有都化作灰烬之后,无尽怨恨也变成了灰飞湮灭,取而代之的是彻骨冰寒。
只是,真相更在所有的想象之外,审问了丫鬟,婆子,跟那释念和尚之后,东炎才知道,原来,母亲远非自己想象中的一般,甚至超出所有想象跟他昨夜所知。
此刻在厅堂上,东炎望着敬安,见他惶恐,不安,焦灼,伤痛,眼眸中略见躁动,——这是他谢东炎的亲弟,他曾对他颇有怨恨,也曾恨铁不成钢,东炎深知敬安资质不凡,极为聪慧,当初父亲将爵位传给他,所有人都震惊,虽然东炎也觉得意外,却也尊重父亲的选择,他只要敬安好好地,能够真的将所有担起来,不丢谢家的脸便是。
但……他却未曾想到,会因为自己,而差点害了这个他心底疼爱的弟弟。
敬安望着东炎,却见他一阵犹豫后,才说道:“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云骑尉蒋方,是我在京中第一jiāo好之人,昔日肃王案子之中,我救他一命,他为了报恩,便千方百计要设计你,想要害了你后,让我袭爵。紫云县中的追杀,到京中的所有蹊跷,以及安了舅之死,都是他所为,——事qíng的真相,便是如此!”
看到这里,大家定要不解。事qíng真相明明并非如此,为何东炎竟要瞒着不说?
——虽然表面上行事的人是蒋方,但实际上,暗地里指使蒋方的,却是东炎敬安的母亲谢夫人,东炎心心念念:要怎么对敬安说?难道要他知道,是自己的母亲心心念念想要害死他么?何况,如今白衣庵那边一片灰烬,再听了那三人的陈述,显然谢夫人已死,那么,所有罪孽,就此一笔勾销罢了,何苦再叫敬安心头恨着她……与其说敬安得知真相会恨她,不如说会更伤心些罢!
而且……敬安最心爱的……那人,此刻多半也是凶多吉少,倘若再叫他知道真相,他会怎样?
东炎只觉得心头森森然地,不敢想象。
因此,绝不能叫敬安知晓真相,这也是东炎疼惜敬安,一片苦心。
敬安怔怔地望着东炎,好似尚在懵懂。东炎咽一口气,静静说道:“事qíng真相,便是如此,敬安,你明白了么?”

  覆旧伤黯然销魂

  敬安仿佛出神,东炎说道:“他虽然犯下弥天大错,但此事却是因我而起,因此,我代他,向你请罪,片刻,我就去大理寺,担了这些罪名。”东炎放开敬安的手,便低下头。
敬安目光闪烁,冲口说道:“不可!”东炎抬眼看他,敬安伸手重握了东炎手臂,说道:“如今母亲也没了,大哥你再离开,叫我怎么活?”东炎听了这话,心头一酸,敬安说道:“大哥,此事已经过了……就别再提了。”东炎说道:“难道你不怪我……不怪他么?”敬安说道:“我自也有不是,再者,大哥是怎样的人我最是明白,怎么会怪。”
东炎不语,敬安伸手将东炎抱住,说道:“我已什么都没了,只求大哥别要有事,以前的所有,尽数忘了罢。”
东炎泪如泉涌,颗颗打在敬安肩头,说道:“敬安……”伸手亦将他牢牢抱住。
此后三日,敬安东炎打起jīng神来,处理谢夫人身故之事。因涉事的一gān人等都灭了口,因此竟也没张扬出去,只说是因礼佛失火而身故。皇帝体恤,赐了好些东西以示安抚。安了舅被刺一事,也因证据不足而判了敬安无罪。
三日之后,敬安向皇帝请辞外调。皇帝同群臣都惊,皇帝不放,只叫敬安再回去想想便是。
敬安归家,东炎便急着问道:“你为何要如此?”敬安说道:“大哥,我不愿呆在京内,你也知道,我是为将之人,总不能一直留在京内,听闻西北那边又有毛匪横行,当地官员不力,为将者,当为君分忧,这不是你常说的么?”
东炎说道:“话虽如此,但母亲之事刚结,你须得在京内多留些时候才好。”敬安说道:“又留什么,我这不是好端端的么?”东炎望了敬安一眼,不语低头。
他的确是好端端的,话也能说,也能周旋jiāo往,但东炎怎看不出,敬安双眼之中,一片冷漠淡然,无论看谁,皆是如此,已再无昔日神采了。
至于是为何,究竟是为了母亲身故,还是其他,东炎却不想问,不能问。
因白衣庵旧址的那一场火,白衣庵后院的菩提树,也被波及,烧得面目全非,上面的祈福结都被烧得一gān二净。
敬安背负着双手,淡淡望着那被烧得乌黑枯gān的枝桠。半晌,身后有人说道:“侯爷。”
敬安不回头,说道:“你叫我来,有何事?”身后那人上前,脸色苍白,头发只挽做一个发髻,却正是静瑗,看了眼敬安,说道:“这棵树被那一场大火烧了,真是可惜,上面恁般多人的心意,都灰飞湮灭了。”
敬安说道:“就算是挂着,难道就能真的新意达成了,无非是些痴心妄想罢了。”
静瑗说道:“侯爷不信这个么?”敬安说道:“我听过那个典故,你也不必跟我说了,好罢,就算是真的,那如今他枯死了,哈……以后也没人会来了。没处起愿,岂不是有人要哭死了么?”
静瑗微微笑了笑,说道:“这个,我却不知道……只不过,虽然这树被烧得枯gān了……却也并非就意味着不能再生了。”
敬安走上前,伸手一拍,那树上的黑灰纷纷振下,连同一根被烧得苏脆的枝桠,落在地上,断成两截。敬安冷冷看着,说道:“瞧见了么?都这样了,难道你还以为他能枯木逢chūn?哈。”
说着,就摇头转身。
静瑗见他yù走,便问说道:“听闻侯爷最近请求外调?”敬安住脚,点点头,说道:“正是。”
静瑗说道:“先前,又蒙侯爷相救,很是感激。”敬安说道:“何必客气,你也是因我而受累了。”静瑗说道:“侯爷不奇怪为何当夜我会在那?”敬安想了想,说道:“造化弄人,又有何可奇怪的?”
静瑗低头,微微一叹,说道:“的确是造化弄人……”敬安说道:“我也是现在才知道,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qiáng求也是求不来的,我如今只是后悔,倘若当初我未曾那么苦苦相bī,也许此刻她还……”
边说着,那眼中的泪,摇摇yù坠,只qiáng忍着,反而一笑,抬头看天。
那天色高远,极蓝,却蓝的无qíng,高的空旷,叫人的心也觉得无处可放。
敬安淡淡笑笑,说道:“我今日,算是同你最后一面了……就此别过。”敬安迈步就走。静瑗见他走到菩萨殿门边,身影一闪,便要离开,犹豫之下,终于叫道:“侯爷留步!”
敬安一脚踏入门中,却并不停,静瑗说道:“侯爷!”
敬安进了门,终于站定身形,静瑗快走几步上前,手上动了动,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红色的心意结来。
敬安一怔,却仍淡淡看她,微微皱眉。
静瑗低头,望着手中之物,说道:“侯爷莫要误会,这个,不是我的。”
敬安不解,就看着她。静瑗说道:“这是某一日,我在这里捡到的。”她一转身,指着菩萨殿的台阶之下,说道,“我记得,那正是谢夫人去香叶寺上香,也是我约见侯爷那一日。”
敬安神色本来淡漠冷峭,听了这话,双眼却慢慢瞪大起来。
静瑗看了看那如意结,说道:“也不知是谁人,本是要挂在这树上的,结果竟没有如愿……不过如此也好,倘若挂了上去,就如侯爷所说,此刻也灰飞烟灭了,……可见冥冥里自有一番造化的。”
她说着,便伸手,将那如意结向前递出。
敬安喉头动了动,眼波闪烁,几度犹豫,终于伸手,将那如意结接过来。
静瑗说道:“侯爷若是出京,还请擅自保重,若有他日枯木逢chūn,恭候侯爷……故地重游。”
敬安将那如意结握了,冲着静瑗点了点头,转身而行,走了两步,又站住脚,回头说道:“你也耐得够了,我知你心底喜欢之人是谁,倘若你真的难以……释怀,……那便替我多照料他罢。”
静瑗本来微笑望他,听了敬安这一番话,肩头却抖了抖,继而垂眸,说道:“我……怕是不配的……他心里……没我。”
敬安嘴角一挑,说道:“如此,你也是被火烧了的那枯木,无力回天?既然如此,好罢,你说枯木逢chūn,那我们就等枯木逢chūn之时,倘若这世上真有枯木逢chūn,那……”低头看了看那红色的如意结,抬头望向远处,却实在说不下去,讥诮一笑,迈步出门去了。
敬安回了家里,便径直去了东院,院子里悄无声息,自月娥失踪那日,小哈也跟着没了踪迹,起初还以为他乱跑,总会回来的,不料四天过去,竟还毫无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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