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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五妖媚_许乘月【完结+番外】(63)

  “可也不对呀,”月佼蹙眉,疑惑地抬眸朝纪向真求证,“那些人,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么?”

  此话一出,纪向真与云照双双愣住。

  纪向真摇摇头,云照赶忙翻了翻卷宗,接口道:“卷宗上没有记载那些人各自的来处。”

  通常“洞天门”会先用普通的迷药,将人抓了以后带回洞天门老巢,再以一种叫做“斩魂”的毒蚀其心智。

  那些人被解救后,全都处于无法正常与人交谈的状态,身上也无任何可以证明身份、来处的物件。

  月佼也瞧见记档中的这段话,不禁暗暗替纪向真庆幸。当初洞天门抓了纪向真后,决定将他作为礼物送给谷主,知道进了红云谷他便跑不了,便没有将“斩魂”浪费在他身上。若非如此,他这一生可就完了。

  想到这里,月佼又不免想起当初泉林山庄用来给她与毒公子比试的那名女子。

  她当时虽解了那女子所中的斩魂之毒,可那女子中毒颇深,所受毒损已不可挽回,后半生都会言语困难,行动较一般人迟缓。

  最可怕的是,她脑子会很清醒,她什么都知道。

  这才是那种毒最最阴损之处。

  从前的月佼觉得,红云谷只是将那些毒卖给别人,换钱吃饭,并没有拿去害人,害人的终究是洞天门。

  可如今她已懂得这其中的是非与厉害,心知洞天门要除,红云谷的毒,也不能再外流了。

  也不知谢笙大人他们是否已经知晓“洞天门”所用的“斩魂”从何而来……以防万一,晚些还是得去将这事告诉谢笙大人才对。

  “……你在想什么?”云照拍拍月佼的肩。

  月佼忙回过神来,笑笑:“接着说‘洞天门’的事吧。”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解决,这个简单的道理,她是能懂的。

  “你方才提到这些人的来处,是想到什么了?”云照若有所思地以食指摩挲着下巴,盯着桌案上的卷宗。

  月佼看了看纪向真,又看看云照,才认真道:“你们想啊,‘洞天门’这些年经手的‘奴隶’人数绝不算少的,若这些人都来自同一个地方,那即便当地府衙有心包庇,当地的其他人也会觉得恐慌吧?可各地都没有任何相关的流言呀。”

  右司在远离京城的各地都有暗线,暗中关注并收集民议。若有重大异常,消息会很快传到谢笙或严怀朗手中,这两位大人在派人核查消息属实后直接上报陛下,领圣谕秉雷霆而下,及时纠察地方府衙不作为之事。

  “对,既各地并无此类议论,可以大胆假设,那些被抓的人,并非从同一个地方来的,”纪向真气愤地一掌拍在卷宗上,“即便是将这些人散到各地,那也不算小数目。人命关天的大事,这么多地方府衙竟全都欺上瞒下,不上报州府?!”

  云照平日里总是恣意疏狂的调调,此刻面上却是少见的严肃,眸中闪着明显的滔滔怒火:“若真如此,那这些官就等着将自己的脑袋挂在城门上吧。”

  “官也是人,有好有坏,”月佼歪着头想了想,“可总不会所有地方府衙的官都是坏的。如今他们全都没上报,会不会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些人不见了……唔,不对,这些人不会全都没有家人吧?”

  即便没有家人,那总有宗亲吧?再不济还有朋友、伙伴、邻里吧?一个大活人凭空不见,竟没有一个他们熟识的人去报官,这也太奇怪了。

  “我知道了,”云照抬手按住脑门,深吸了一口气,懊恼咬牙,“我知道那些人是从哪里来的了。”

  ****

  同熙帝是在与推崇“尊男卑女”的“新学”一派多年争斗之后,联合手握重兵的定王李崇琰、母家的云氏府兵,及自己当时代母亲朝华长公主执掌的原州军,直接推倒了“新学”在朝中最大的实权拥趸,这才顺利登基的。

  谁都明白,立国以来的首位女帝,还是以外姓郡主的身份登基,如此惊天动地的改弦更张,绝不可能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能办到的。

  当年那一战如今举国上下讳莫如深,史书上也只轻提一句“兵谏”,其实若说难听些,跟“造。反”也差不多意思了。

  “……当年那一战后,大力推崇‘新学’的平王李崇珩被时任团山军左军主将江瑶生擒,之后便关入天牢至今,当时他手下的府兵全部就地缴械。”见月佼与纪向真对四十年前的这件事毫不知情,云照便娓娓道来。

  “新学的另一位拥趸,宁王李崇玹听闻李崇珩在原州兵败的消息后,于除夕夜率部向北逃窜,朝华长公主顾念姐弟之情,阻拦了团山军卫钊与叶盛淮两位将军的追击,但京中有些没来得及出逃的李崇玹旧属,同熙元年之后也都被问罪了。”

  同熙元年,同熙帝全力宣布废除“新学”,诏令凡再宣扬“新学”者,一律以叛国罪论处。

  “‘新学’肆虐大缙几百年,自然没这么容易斩草除根,就在李崇珩入狱、李崇玹出逃之后,仍有人在暗中宣扬‘新学’意图死灰复燃。”

  这段过往是月佼从前半点不知情的,如今听来颇为震撼,不过她是个在正事上一根筋的家伙,震撼过后依然条理分明:“咦,不是在说‘洞天门’贩奴案吗?这段过往,与哪些人从何而来,是有关联的?”

  云照点点头,面色沉沉:“我猜,那些人是‘新学’案中的流放犯,或流放犯的家眷。”

  在同熙朝,“新学”案犯等同叛国罪人,视乎情节轻重斩首或流放。而这样的人,或他们的家眷,是宗族、亲友都避之唯恐不及的。

  如此一来,这些人消失后,却无人去府衙报案,便说得通了。

  ****

  午时之前,三人前去省政堂将这些推测报给谢笙,谢笙对这个思路表示认同。

  当那些“奴隶”来源有了明确范围之后,云照、月佼与纪向真要做的,便是以江湖人身份前往流放地,查证这个推测是否属实,以及地方府衙对贩奴之事是否知情、是否有官府与江湖势力勾结贩奴之事。

  这一来二去的,就到了午饭的时间。

  这半日全在说“洞天门”的事,月佼也没空想别的,这会儿终于闲下来,她脑子里又浮起许多乱七八糟的画面了。

  人哪,就是不能闲。

  三人一道往饭堂去时,月佼转头对云照和纪向真道:“诶,你俩趁我不注意时,试试来抓我的手。”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云照与纪向真茫然对视一眼。

  “怎么趁你不注意啊?”纪向真挠了挠后脑勺,很是为难。

  月佼想了想,“这样,我走在你们前头,瞧不见你俩,你们想什么时候来抓我的手就来,我要试试我能不能躲过。”

  她怎么想都想不通,为什么昨夜严怀朗突然扣住她的手时,她竟没有躲过。是这几个月的日子太闲逸,导致她的身法退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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