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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渡君_月下金狐【完结+番外】(104)

  此时此刻,那个身着一身带有jīng美纹饰的白色纱裙,衣花刺绣着银线,腰部带着镂空的花带的美丽女子,此时看来比淋了雨还要凄惨。

  头发湿嗒嗒紧贴着脸,白衣上沾了苔藓,一团团绿色浊,物,整个白纱裙此时就如一块破麻布,被撕的一条条,更不提罗溪玉那张惨白的脸,肤白可以如玉,无血色时更如鬼一样,尤其是在坟地之处,从是生生从坟中爬出,更是如女尸一样的存在。

  她这般爬出来,吓的烧纸的几人恐惧的尖叫,而她同样也被这尖叫吓了一跳。

  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却没想到这dòng口的尽头竟然是坟地,她抬头望望天,已经开始发暗了,恐怕不出两刻,天就黑了,而她记得自己进去之前,初阳刚刚升起。

  她竟然走了一天,从日升到日落。

  坟地总要比别的地方要yīn冷一点,加上她身上湿透了,不由打了个寒颤,看了眼周围,只除了一座座坟,再无其它。

  看着那一座座坟头,白墓,罗溪玉再无心坐在地面呼吸新鲜空气,她急忙抱着胸前的包袱爬了出来。

  这一站起,差点膝盖一软摔到地上,这体质之弱,跑上一天就去了半条命,幸好有玉兰花可以修复,否则恐怕一天一夜也未必能走出来,活生生的累死在里面。

  这坟地有路,罗溪玉听到刚才这里有人,见到有座新坟前有烧纸钱的新灰,和打翻的筐子盘碗,便知这里离村子应该不是太远,于是她急忙顺着那些人走的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无意低头一看,差点没晕过去。

  身上那一团团的绿色是什么?甚至还有一条子挂在她裙摆上,就算她见过更恶心的,此时也难免一阵阵反胃,更不提那让人作呕的腥臭,脚下原本ròu粉色的细绸鞋子,已经没有了原来的样子。

  想到她不知道都踩在了什么里面,也许是臭水,也许生满了虫子的水坑,顿时感觉皮肤都起了一层疙瘩。

  她站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那股呕吐恶心感,四处找能遮人的地方,在坟地周围的一个糙有半人高的树林里,她qiáng忍着飞快的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然后换上了包袱里老妪给她准备好的衣服与鞋。

  细心的老妪给她放了两套两双,留做换洗,都是老妪平日穿的灰衣,鞋子也是旧鞋,样子看着丑,穿着却极为gān慡舒服,待换了衣物,她这才觉得身体暖和了些。

  换好了衣服,罗溪玉看着旧衣,一时睹物思人,神qíng有些恍惚,想到这件是圣主颇为喜欢的,那一次见到她穿时,眼神是那么惊艳又喜欢,可是现在……

  正如这件纯白无暇的白衣已被染了污浊,那么丑陋恶心,再也回恢不了之前的模样,罗溪玉眼中含泪,却是再不犹豫的将它丢在了糙中,最后撇了眼那处坟地,最后抱着包袱头也不回的顺着小路离开。

  在离开后,她寻了一处无人地翻着包袱里老妪所说的地图,因为没有地图如瞎子摸路,寸步难行,好在果然有地图,她不由的将那张皮子打开。

  图很清晰易懂,一根红线由东拐南,每一处落脚地都用红点标注出来,旁边写着如何前行。

  看到此,激动的罗溪玉不由有了丝疑惑,这样清楚的路线,了如指常的指点在何处落脚,如何前行,这么长的一段,老妪不知如何短时间画出来?

  不过想到老妪说过最近出去采买食堂用品,大概这条就她平日经过的路上,必须事先有准备好,这么一想,她顿时安心了下来,有了地图心总算安定了。

  但随即她又查看了下包袱里的其它东西,一只防水的轻便盒子,里面放了八片巴掌大的紫叶,还新鲜的很,似乎从树上摘下来不久。

  这应该就是婶子所说的能让脸上身上起红点的东西,而此时的罗溪玉万念俱灰,之前那种为爱而装扮,为男人喜欢而美的心态早就飞灰烟散的,她毫不犹豫的拿起一片,然后放进嘴里嚼了起来,那紫叶无什么异味,只是有些发酸,咽下后不久,罗溪玉就感觉到身体似像发汗一样的。

  她撸起袖子,便见雪白的胳膊上点点的红疙瘩,看起来如得了皮肤病一般,摸一把脸,似乎也有密密麻麻的一层,罗溪玉只觉得这东西十分好用,竟然半点无痛痒,以前跟着葛老学药,竟是从未听说过此物,否则定也有兴趣问一问。

  她微微甩了甩头,不再去想。

  如今身上也有了伪装,那密密麻麻,别说是男人,便是女人见了都要退避三舍,她又将婶子戴的灰色帽巾系在脸上,遮了半边脸。

  随即点了点婶子给她带的银子,说来并不多,五个金元宝,另外一袋碎银,其中一个布中包着的一些极为值钱的金玉首饰,加上一只小荷包里的一包金豆子,足够她一路所用。

  她清点完,将地图贴身放着,又将那袋金豆与地图放在一起,而另外则包在衣服里,外裹布包,系在腰上,灰衣十分宽松,倒也看着不显眼。

  她这才向山下走去。

  此时东狱的夜里比白日凉上一些,不过相比五洲此时的冬季寒冷,这里简直暧得不可思议,罗溪玉此时一个人走在林中的山路小道上,天色已经黑了,林子里瑟瑟的风声不断的响起。

  她一个女人,根本不可能不怕,以前是与人在一起行路,无论多危险,总有人出主意扛在前头,可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落单的那种担心与惧怕,由内向外的散发出来。

  她紧紧的抱着包袱,边走边东张西望,若是糙丛里发出一点声音,她都有如惊弓之鸟,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生怕什么野shòu窜出来。

  毕竟以前不少有这种qíng况。

  几番三次,魂都要被吓掉了,可她只得咬牙qiáng忍着,甚至索xing一口气不管不顾的向前跑着,她不能在这里被吓倒,她还要离开东狱,坐船到五洲。

  到了五洲,她就去找宝儿,如果这个世上还有让她牵挂的,那就是宝儿了,不知宝儿现在怎么样,她一直在为圣主的胎毒发愁担心,却忽略宝儿,没有人让人去打探消息。

  现在想来都极为愧疚,不知那老者没有好好带它,它的小指被切了,不知有没有苦闹,有没有生病,这般想来,都觉得自己愧为它的姐姐,为了一个男人,将它丢给了别人。

  大概这就是报应吧,那个男人又将她给舍弃。

  罗溪玉的心qíng一时沮丧,一时有愧,一时为自己的愚蠢而感觉到无药可求的愤怒,便如坐过山车一般,起起伏伏。

  她的目光有些茫然而彷徨,也正是这种状态,让她走出了这片密林,来到了山下。

  山下有农户,隔着远便能看到灯光。

  罗溪玉不由的擦了把脸,从低落中又清醒过来,她松了口气,有人家就不必再露宿了,虽然她不止一次在野外露宿,但都是与人一起,从来没有自己一个人过。

  男人都尚且不安,何况手无寸铁的女人。

  她从包袱里掏了点碎银子与一些铜板,然后便熟门熟路的进了村口。

  古代的村民比现代冷漠的人们要心肠好的多,他们丝毫不嫌弃她满脸的红色麻子点,还照顾的给她住到gān燥一点的屋子里。

  罗溪玉住的是一家没有孩子的老头老太太的家中,没什么忌讳,因起得是疹子,不是什么大病,所以她可以进厨房弄点吃的,她跟老太太买了白面,老太太还多送了她一些。

  罗溪玉用锅蒸了十来个大点的馒头,然后用gān净的布包起来,放着凉透,待明日行路吃起来比点心方便时间也能长些,剩下的一点面她做了一大碗面条,切了老太太拿来的一把香菜与糙菇。

  因为饿极了,平日只能吃半碗,此时她竟一口气连汤都喝的不剩,晚上洗了澡躺在简陋的chuáng上,看着斑斑虫蛀腐烂的房梁,她以为这会是个不眠之夜。

  却没有想到竟是一夜到天明。

  连个梦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整个人便似脱胎换骨一般,再无昨日的苍白,似乎将某些事某些人,某些让人愤怒悲伤的事用锁,锁在了某处,她又恢复成以前的自己。

  “大娘,不用给那么多的……”罗溪玉看着老太太往罐子里装了不少自家腌制的咸菜,急忙的说。

  “没事没事,家里守着山,这些野菜有的是,都是不花钱的东西,昨日姑娘给了不少房钱,农家也没什么给你的,只有这些东西,你路上带着就馒头吃吧。”老太太将手罐装满了,这才给封上口。

  “谢谢大娘。”罗溪玉都不知道该如何感激,她选得这家住宿,看得便是老头老太太胸前有白芒是好人,却没想到如此热心肠,房钱只要了三文钱。

  三文只够小孩子买几块糖吃,罗溪玉给了三十文又与她买了一点面,结果她都多给了,还外赠一小罐咸菜和两块咸饼。

  怪不得老人的白芒那般多。

  昨日时罗溪玉根本没有心思,而此时犹豫了下,却是问道:“大娘,家里可有什么难处?”

  “难处?”老太太似乎没想到罗溪玉突然问起这个,但随即她便叹气道:“守着山,只要能动就饿不死,好吃好喝日子倒也过得舒坦,就是我这老头子的病,唉,村医也没办法,让我们到城里去看看,可老头子怎么也不肯去,城里的大夫又不可能为点点钱来我们这穷乡僻壤看病……”

  罗溪玉知道自己能看到的白芒,都是多少能给与帮助的,她也是真心想帮助这一家人。

  于是本来准备要走的她,犹豫了下,便道:“大娘,我正好懂一些药理,让我帮大爷看看吧……”

  “姑娘懂医?”老太太看了看她的脸:“这……”

  罗溪玉摸了摸脸苦笑道:“这是待在cháo的地方久了,起得湿疹过几日就好了,大娘不信也没关系,我只是给大爷看看,能治就治治,不要大娘一分钱,如果不行,也不会勉qiáng的……”

  老太太简直求之不得,急忙道:“麻烦姑娘了,快进来给我们老头子看看,老头这xing子唉,待在这一亩三分地哪也不去,还说死了就埋在地头,我这老婆子嘴皮子都磨薄了,如果姑娘真能治好他,都不知道如何感谢你啊。”

  罗溪玉认真道:“不用感谢,我想帮忙是因为大娘是好人,无论我能不能帮上忙,好人会有好报的……”

  她毕竟在苑子里跟医婆子学了几年药膳药理,后又自己翻了无数药书,加上葛老的指点,除了实践,在理论与配药上她已算是小有所成了。

  而这一看之下,她发现这老爷子面黑,嘴有恶臭,常年咳嗽,村医一直将其当做肺痨配药治疗,却总是不见起色,反而半年来越来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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