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撷香_九月轻歌【完结】(107)

  “……是是是!”怡君的大眼睛笑成了弯月,频频点头。

  “往后不可如此。”廖书颜提点她,“事归事,人归人,你得分清楚,别混在一起。不是不让你感情用事,可要是连事情都理不清楚,你感情用事就是给亲友添乱,懂么?”

  “我记住了。”怡君正色点头。姑母最近一直这样,得空就提点她一番。

  “这孩子。”廖书颜怜爱地拍拍怡君的手。近来,她偶尔真的会想:如果能嫁入蒋府的,是这个孩子,该多好。

  但是,是碧君也好。真的。往后很多年都不愁没事做,碧君总会有意无意间给她找差事。

  那个孩子,累人归累人,听话也是真听话。

  自然,她也明白,就算碧君与国焘情投意合,这亲事也绝不会是两家一拍即合——单是她那个大嫂,就得有一番挣扎、计较。

  她就算任劳任怨,人家也不稀罕,不一哭二闹三上吊地反对就不错了。

  ——这些,怡君在回家的路上,也静下心来斟酌了一番。母亲能不能理智地对待这件事,她真没把握。

  女人与女人之间不合,是长年累月的小矛盾累积而成。越是这样,反倒越容易钻牛角尖。

  可不管怎样,母亲都会为了女儿的一生着想……吧?

  思及此,她不由扶额。这样的母女缘分,到底是谁的错?

  回到家中,问过罗妈妈,得知母亲有客,怡君径自去了姐姐房里,并没耽搁,只是笑盈盈说了一句“幸不辱命”,便转身回房更衣。蒋国焘那个堪称傻乎乎的但是真情流露的样子,留待日后再告诉姐姐吧。

  .

  当晚,程询与姜道成、二舅在光霁堂的花厅用膳,席间推杯换盏,很是尽兴,至戌时才散。

  沐浴更衣之后,程禄来找程询,禀道:“酉正时分,榜眼厉公子来到府中,不知是老爷相邀,还是他主动登门。”

  程询嗯了一声,“还没走?”

  “还没走,在老爷书房。”

  厉骞来找父亲。

  父亲会不会利用厉骞给他使绊子?这次是首次相见么?是不是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会不会联手做什么事。

  程询有点儿遗憾:跟前没留当下就能过去听窗跟的人手。舒明达给他的那几个人,都撒在外面了。

  文官就是这点儿不好,时时短缺精良的人手。所幸已经在培养,过个一半年,总能在家中切割出清净且安稳之地,供母亲与怡君享有。

  程询坐到太师椅上,凝神思忖,之后吩咐程禄几句。

  左不过就是那些事,横竖父亲也做不出更恶劣的事。

  .

  翌日上午,怡君伏案作工笔画的时候,款冬走进小学堂,先在叶先生面前低语几句,随后来到她面前,轻声道:“二小姐,您出去一趟。先生同意了。”

  怡君当即起身出门,看到神色欢喜的罗妈妈,便知内宅有什么喜事,走上前去笑问:“怎么了?”

  “是喜事。”罗妈妈笑道,“方才,有一个好门第前来提亲,那边的公子,可是出了名的英俊又有才华。”

  怡君听出不对,“哪家?”蒋国焘很英俊,但因为那几个名头响当当的人物,才和貌就不是“出了名的”出众。

  罗妈妈见她没有惊喜之色,笑意微敛,语声更低:“是金科榜眼厉公子在祖籍的同窗挚友,今年十九岁,出自52书库,家境殷实,这两年风头正盛,说是在当地的名气比厉公子还大。去年没能参加乡试,是临考前忽然抱恙,实在起不得身,只好等下次再说。这一次,他陪着厉公子进京,在京城有宅子,应该是要常住下来,下次乡试之前都不会返乡。”

  怡君点头,“大太太怎么说?”

  “奴婢瞧着大太太挺高兴的。”罗妈妈道,“大太太送走说项的人之后,絮叨着说这下好了,总算是等到了。随后就去了外院,亲自吩咐管事出去打听打听,还让管家亲自去告诉老爷。”

  “……”怡君语凝。

  得赶紧搬救兵,但是,请谁呢?谁都不合适。

  姑母若是劝阻,与母亲必然要有一番争执。

  也不能请程询。要怎么跟他说?我姐姐有意中人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你得帮我把他赶走?想想就荒谬。

  蒋国焘就更不合适了,他一来就全乱了,母亲要是惊讶过度不舒坦,她罪过可就大了。那厮要多久才能得到长辈的允许?蒋家何时才能派人上门提亲?时间太关键了,万一那边抓紧行事,父母又相中那男子,蒋国焘就会被晾到一边儿。

  这种事,谁能受得了第二次?她都不见得可以,何况姐姐。

  要不然,她去给母亲浇点儿冷水?

  思忖间,碧君寻过来,走到她面前,“二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姐?”怡君没防备,先是一愣,随即携了姐姐的手,“我们先去跟先生告假,要回房商量些事情。”说话间,她已有了主意,慧黠一笑。

  这一次,不妨和姐姐一起做件“坏事”。

  第48章 剔银灯

  (三)

  姐妹两个回到香雪居,遣了丫鬟,转到里间说话。

  怡君把厉骞同窗提亲一事原委告知碧君。

  碧君听了,脸色立时没了血色,“怎么会这样?要是我早一些告诉他,会不会……就没这件事了?”

  怡君愈发确定姐姐的心思,安抚地一笑,“意外而已。姐,想不想把这件事搅黄?”

  “当然想啊。”碧君脱口答完,不由赧然,但她很快镇定下来,“二妹,你教我怎么做,好不好?”

  输不起了。她很确定,自己输不起第二次。并且,方才时间随短暂,心绪却足以告诉她,自己对他的在乎。那一刻,有多怕,只有自己知道。

  “好。”怡君笑容明媚,“我们好生盘算一番。”

  .

  书房里,程禄正对程询道:“今日托人去廖家说项的人,是厉公子的同窗冯仁宇。冯家祖上几代为官,近几十年却无人得功名走仕途。……”

  冯仁宇自幼天资聪颖,冯家又对他寄望颇高,先后请了几位名师教导。冯仁宇十多岁就考取生员进入国子监,只是,随后的运道很差。

  他虽然进入国子监,但和不少人一样,只是挂着个名头,平时回到祖籍,接受授业恩师的教导,乡试举行之前才会来京城,两次下场前都染病在身,一次在京城的宅子里,一次是在路上。

  就这样,被家乡父老寄予厚望的最有才情的人,两次都是无功而返。

  “两次都这样,不少人暗地里议论,有人猜测他不服京城水土,有人索性怀疑他空有其名,不敢下场。”程禄道。

  “这事情有点儿意思。”程询放下了手里的玉石、刻刀。

  程禄继续道:“到眼下,冯公子和家中长辈着实心焦起来,索性搬来京城常住。他双亲去得早,算是由兄长带大的,如今,他兄嫂也陪着他进京了。去廖家提亲一事,便是他兄嫂张罗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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