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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文豪_木兰竹【完结+番外】(44)

  三人说罢又是一阵笑。

  即使衣衫不整,三人仍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走进书院之后,有些比较迂腐的书生想要训斥三人衣着不正,被人拉了一下,悄声说了赵信和卫玉楠的名字,忙闭上嘴。

  至于余柏林,虽然他的名字在京城读书人中震耳发聩,但认识他这张脸的人并不多。

  赵信四处打量了一下,正巧遇见一熟人,忙道:“陈兄!陈兄!救急救急!借房间一用,整理一下衣服!”

  余柏林抬头,顿时大囧。

  这来人不是陈磊,他老师吗?

  这就很尴尬了……

  对了,老师好像说过,读书也陷入瓶颈,在好友邀请下,来一书院当客座。一边可以在给学生讲课时对自己所学查缺补漏,一边能和书院中同层次的读书人共同学习进步。

  只是老师没说去了哪家书院,他也就没问。

  结果是来了松涛书院吗?

  陈磊施施然走过来,看见余柏林后眉头挑了挑。

  余柏林忙拱手鞠躬道:“老师。”

  赵信和卫玉楠面面相觑。什么?余柏林老师不是张岳吗?

  陈磊没想过在外人面前公开自己是余柏林蒙师的身份。不过公开了也没什么。他曾经教过文家族学私塾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余柏林曾经在那私塾就学,有心人也早就查到过了。

  别人并不知道余柏林已经对陈磊磕头拜师,认下陈磊为正式的蒙师,两人确有师徒之实。但就算陈磊只是在私塾教导过余柏林,余柏林见到他称呼老师并行师礼,也是应该的。

  赵信和卫玉楠也很快反应过来。他们打探过余柏林的过往,又和陈磊jiāoqíng不错——陈磊上一次科举就是接住在松涛书院,两人曾经向陈磊请教,自然之道余柏林和陈磊这一段往事。

  只是陈磊和余柏林表面上没有往来,只是书信来往频繁,所以他们一时间忘记陈磊和余柏林还有这一段往事了。

  陈磊也表现的对余柏林淡淡的,仿佛余柏林只是和他萍水相逢之人一样。他将两人带到自己住处,并打来水让三人梳洗一番。

  陈磊道:“晚上书院封院后,会专门拜魁星。你们留在那时和我们一起拜祭就成,何必在白天人挤人?”

  赵信笑道:“我就是从来没挤过,想试试。”

  陈磊嘴角一抽,心里有些埋怨。

  他早就知道赵信xing子有些跳脱,自己弟子xing子沉稳,可别被带坏了。

  “老师居然在松涛书院,早知道我该早些来拜访的。”余柏林在老师面前出了丑,有些尴尬,不由带上了一丝讨好之意。

  陈磊年纪比余柏林不过大十岁,但训起人来可是严厉的很,比起张岳那纵容的样子,陈磊对余柏林而言,绝对是严师。

  陈磊瞪了余柏林一眼,并没打算放过他。赵信和卫玉楠与他们两人jiāoqíng都不浅,陈磊也没打算掩饰。

  他板着脸道:“胡闹!子诚不知道魁星楼人挤人,你还不知道?事先怎么不知道劝一劝?你这样衣衫不整的样子,要是被人看见,说不得又会传出什么不好的话。你还想再被人说一次蓬头垢面状若疯癫吗?”

  余柏林赶忙低头作揖承认错误。

  赵信和卫玉楠见陈磊把余柏林训的头都抬不起,心想,这可不是外界所说,两人关系冷淡吧?余柏林看起来,对陈磊尊敬的很。陈磊看起来,咳咳,虽然年纪不合适,但是就跟对儿子似的。

  虽然在训斥,其实看得出来,陈磊对余柏林十分亲近,甚至十分骄傲。

  跟炫耀儿子似的,咳咳。

  老师在训弟子,赵信和卫玉楠自然不会cha嘴。陈磊也并不是真的训他,而是担心而已。

  余柏林现在风头正盛,一点点错漏都会被传言传成大黑点。陈磊向来想的细,哪能不担心。

  他又不好说拉着余柏林胡来的赵信和卫玉楠,只得训自己弟子了。

  训完之后,陈磊还向赵信和卫玉楠道歉,说自己这弟子太不懂事,让两人多多包涵。

  赵信和卫玉楠忙说不必不必。卫玉楠瞪了赵信一眼。看你又乱来,连累长青了吧?

  这事终于揭过,陈磊难得见到余柏林,虽然书信上多有讨论,当面聊天还是余柏林考上解元后首次,两人便开始论学问了。

  赵信和卫玉楠也加入进来。他两虽和陈磊、余柏林并非同治一经,但四书五经都是共通的。

  四人正谈的高兴,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

  第41章

  被这么一吵,余柏林等人也没法安心讨论了,便一起出门查看。

  原来,魁星诞书院放假,不少学生来自外地,并不能回家,便和老师打过招呼之后,大家一起在院子里玩投壶。

  投壶礼来源于she礼。

  “she”为君子六艺之一,chūn秋战国时,士族成年男子若不会she箭,会被人嘲笑。宴会之时,主人会邀请客人she箭为戏,客人是不能推辞的。

  只是后来读书人来自的阶层越来越广,不是人人都有条件学she箭。再加上she箭需要场地,宴会时玩乐并不方便,she箭就变成了投壶,并作为读书人宴会时常玩的游戏,流传至今。

  礼记曰:“投壶者,主人与客燕饮讲论才艺之礼也。”可见在chūn秋战国时期,投壶已经较为兴盛。

  书院中留下的人不多,但全部涌到院子里,还是挺热闹。

  赵信xing子本来就跳脱,一见投壶,立刻摩拳擦掌想要玩耍一番。

  卫玉楠家中武将众多,他虽然从文,身上武艺也不弱,对于投壶这种游戏较为拿手,赵信向他挑战,他便欣然答应,准备再次给赵信一个深刻的教训。

  论投壶,卫玉楠还没输给赵信过。

  在场许多学子都认识赵信和卫玉楠,见他们两一来,立刻有人围上来,倒把余柏林冷落了。

  余柏林默默的退到陈磊身边,和陈磊一起站在树荫下躲凉。

  陈磊问道:“怎么不去一起玩?你若报出你的名字,照旧会有一群人围着你。”

  余柏林摇头:“天气太热,还是歇着吧。”

  虽然他不常投壶,但这种简单的准头游戏难不住他。

  投壶有飞镖难吗?当年他还没退伍的时候,战友经常玩的游戏,就是划拳输了的人头上顶一泡沫板,让队友投飞镖,他可从来没有扎到过战友的脑门。

  咳咳,那飞镖扎人不会受伤,就是有点疼。

  陈磊笑了笑,和余柏林一起找了个树荫下的石凳坐下,看他们投壶。

  赵信虽然跳的最欢,但他投壶技术真的有点烂,十投九不中,还有一个蹦出去。

  卫玉楠的投壶技术十分高超,还表演了“骁箭”,即投入壶中之箭反跃出来后用手接住,接着又投入壶中。

  这技术就很高超了。

  卫玉楠给了赵信一个风轻云淡的微笑,赵信默默的走到余柏林石凳旁蹲下,背后yīn云密布。

  “我要和他割袍断义!”赵信很悲愤。让着他一点不成吗?!

  “咳咳、”余柏林gān咳两声掩饰住笑意,道:“我见过子诚兄she箭,准头不错,为何投壶就……”

  按理说,会she箭,投壶不至于这么凄惨。

  赵信也不明白。他she箭明明能中靶子,投壶为何不能中?

  卫玉楠见赵信被打击惨了,便把箭递给别人,也不玩了。

  “他为何投不中,长青仔细看看就知道了。”卫玉楠道。

  余柏林很好奇,便拉着赵信,让他再投一次,自己在旁看着。

  赵信果然又没投中。

  余柏林想了想,询问了一下赵信如何瞄准之后,终于明白赵信十投九不中的原因了。

  she箭虽然是抛物线,但因弓弦力量较大,抛物线幅度较小。投壶的箭的抛物线幅度却很大。赵信总是掌握不住这个弧度。因此,除非用力将箭投出,不然不可能投中。

  可用力投出之后,箭会被弹出。而赵信……对判断箭飞出的方向并不在行,基本上接不住。

  所以投壶这玩意儿,还是要靠一定天赋的。

  余柏林开玩笑道:“估计要让子诚兄上战场,有生死压力,可能才学得会判断箭矢方向了。”

  卫玉楠闻言大笑,赵信yīn森森的看了余柏林一眼,他不但要和卫玉楠割袍,也想和余柏林割袍了。

  关键时候,还是陈磊出来打圆场。

  玩了这么一会儿之后,开始玩的人也都累了,场地空了出来,日头也逐渐西沉,还刮起了风,天气凉慡不少。陈磊便拉着余柏林,也去试试投壶。

  陈磊的技术说不少好,但至少比赵信好。虽然有风gān扰,基本上投十支箭,还是能中五支。

  余柏林则轻轻松松达成“全壶”成就——即所有箭矢全中。

  余柏林如此“嚣张”,围观的人自然看得技痒,莫名其妙,就成了比赛了。

  卫玉楠微笑道:“平时不常见长青兄投壶,没想到还是内中好手。”

  余柏林也微笑:“承让承让。”

  这两投壶高手的目光短空相接,似乎冒出火光。让其他也来比赛的人忍不住气势差了一截。

  “卫兄乃是虎门将子,自然不弱。那名唤‘长青’者是谁,我怎么没在书院见过?”有人问到。

  “我也没在书院见过,不是书院的人?”

  刚余柏林一直和陈磊在一旁乘凉,存在感不高,其他人还未注意到他。现在他大出风头,自然就有人询问。

  不过在场所有人都不认识余柏林。

  其实松涛书院也有人参加过赏牡丹宴和敦郡王举办的游园,只是这些人大多都是当地人——若非当地人,也没那个能耐拿到请帖。难得有一次假期,这些人自然都回家了。

  余下的这些人要么没参加过这两场活动,要么并非余柏林所在的这个小团体,而是远远的瞥见余柏林一眼。都过这么久了,余柏林这张脸早就被人淡忘了。

  余柏林就读文家族学的时候并未有能说上话的人,他闲暇时间要么回家,要么被陈磊单独教导。他现在jiāo到的友人,都是经由他老师张岳,以及赵信、卫玉楠牵线,全都是拥有举人功名的人。

  成为举人之后,除非像陈磊一样,要和书院中的老师们一起探讨学问,并且经过教导学生对自己所学查缺补漏,不然一般是不会留在书院。

  能成为举人,基础知识已经足够扎实,接下来就是磨砺自己的学识和文章。书院里集体教导的模式,已经不适合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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