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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宠医妃(上部分)_姒锦【完结+番外】(322)

  “殿下!”陈景紧张不已,看着他,“我下去。”

  “拉好。”

  赵樽看他一眼,脸上什么表qíng都没有,更没有给他争辩的机会,人已经扎入了冰dòng中。

  “殿下……”

  冰dòng上,小六趴在地上,哭得越发狠了。

  “你别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哭丧。”小二恨恨地骂他。

  “你不也在哭?”

  “我……那是流汗。”

  两个二货都哭得唏哩哗啦,另外跟来的一群人静静等待着,大气都不敢出。陈景更是紧张,吩咐了边上的侍卫,跟下去救人,然后紧紧攥住了拳头,冷着脸,一动不动等待。

  ……

  夏初七以为她没有挣扎,其实她还在的挣扎。

  她以为她已经昏迷过去了,其实她还在努力往上游。那只是一种求生的本能。隐隐约约间,她觉得有奇怪的声音传了过来,可她的视线已经迷糊了,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是努力看向了声源处,直到腰上被人抱住,缠上了绳子,直到她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赵十九……是赵十九……

  本能告诉她,一定是他。

  她依稀有些感觉,终于要得救了。这个时候的感觉很复杂,她想要大哭一场,又想哈哈大笑几声,可却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一下。直到那个人紧紧地拥住她,吻住她,然后他带着她往上游去,她的意识才终于彻底地脱离了灵魂。

  “阿七!”

  彻底晕厥过去之前,她脑子里最后的意识是铺天盖地的水,有人从冰冷的水里捞起了她,而她落入了一个同样冰冷的怀抱,整个大地都很平静,风雪没有停,耳边有一阵阵的呼喊声,有人在喊殿下,有人在喊她,好像整个营房都被惊动了……

  ……

  “快,叫孙正业。”

  赵樽快步走入营房,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脸色苍白一片。那是任何人都没有见过的苍白,恐惧,像是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紧张得像一头挣扎在生死边缘的野shòu,谁也不敢靠近,生怕下一瞬就会被他伸出的利爪撕碎。

  “主子,您先把衣裳换了吧。”

  郑二宝看着全身湿漉漉的他,心疼抢步上前。

  赵樽没有回答他,一直盯着怀里昏迷不醒的夏初七,看着chuáng上一动也不会动的夏初七,伸手挪近了火炉。

  “主子。”咽了咽口水,郑二宝又唠叨了一嗓子,“您这样受了寒,身子如何熬得住……”

  “滚!”

  赵樽猛地回头,赤红的双目几乎要在他身上戳出几个大dòng,吓得郑二宝脖子一缩,什么话也不敢再说,只把一件狐皮大氅拿过来披在他的肩膀上,却见他肩膀受惊的抖了下,终是软下了声音。

  “去,下去准备热汤。”

  “是!”郑二宝下去了。

  “你们都下去。”

  赵樽又屏退屋子里的人,吩咐陈景守在帐外,他急快地换掉了夏初七身上湿漉漉的衣裳。在解开她贴身的里衣和束胸时,一双手几乎都在发颤,却没有半分旖旎的心思,只是盯着她乌紫的嘴唇,手颤抖得几乎拿不住衣裳。

  “阿七,阿七……”

  他声音低哑不堪。

  可榻上的人却没有办法回应他。

  她几乎没有了呼吸,已然休克过去。他摇了她几下,几近狂乱地把她抱起来,按压在自己膝盖上,使劲儿拍着她的背,抠她的牙关和喉咙,看着她口鼻处不停溢水,他的喉结,在狠狠滑动……

  好一会儿,等她终于不再吐水了,他才小心翼翼把她放回榻上,让她伏卧在枕头上,不停顺着她的后背,紧张得牙齿都在抖。

  “阿七,你醒醒……”

  “阿七,你不是小神医吗?你怎会医不了自己?”

  “阿七……阿七……”

  “爷!老朽来了……”

  孙正业几乎是屁滚尿流的滚进来的。

  “快!”不等他说完,赵樽就打断了他,“快救救她。”

  孙正业拎着医箱,瑟缩着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主子爷,心道,急救溺者的法子,您不都做了吗?可他敢想不敢说,抢步上来,替夏初七把了把脉,眉头蹙紧,胆颤心惊的抬头。

  “爷,她体温已失,呼吸全无,怕是不行了……”

  “你再说一句。”赵樽像是bào怒的野shòu,恨恨地瞪着他。吓得孙正业面色一变,身子哆嗦着,“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老朽,老巧推断,她心头应还留有微热,如今只有一法……”

  “快说!”

  老孙头越急越紧张,越紧张牙齿越打颤,越跩文,“孙思邈在《千金方》中说过一个法子,让活人与溺者一同脱光身子,以活人热身抱暖溺者,熨心回气。”

  “别无他法?”

  “该有的救治法子,爷您已经做了。”老孙头被他冷鸷的样子吓到,战战兢兢的说着,两排牙齿在不停打架,“剩,剩下的,只,只能听天由命!”

  “好一个听天由命!”赵樽死死盯着他,双唇抿成一条直线,拳头攥得青筋直露,突地bào喝一声,“滚,要你何用?”

  “是是……这就滚。”

  老孙头夹着尾巴下去开方子熬药去了。

  赵樽脸色凝重地看了一眼夏初七,慢慢地褪下身上早已湿透的衣袍,一步步走近,低下头,声音低沉沙哑。

  “阿七,爷对不住你了。”

  说起来,两个人这段时间有过许多的亲密,甚至有过很多夫妻间才可做的行为,却从未有过赤身luǒ着相拥的经历,尤其还是在她完全昏迷的qíng况之下,在脑筋迂腐的赵十九看来,这不亚于登徒子的龌龊行径。但既然是《千金方》这样说的,又别无他法,他必须一试。

  上了榻,他与她裹在被子里,紧紧抱住她冰冷、僵硬、没有半分热气的身子,看着她乌紫的嘴唇,微肿的眼睛,苍白得没有半丝活人气的脸孔,身上热得直冒汗,心却直直沉入了谷底。

  “阿七……”

  出口的话,有些哽咽。

  他伸出手来,在火炉上烤热了,才慢慢抚上她的脸,她的身上,低下头,在她唇上吻了吻,又拨开她脸上湿湿的乱发,紧紧捧着,低低说,“你好好休息,睡醒了,就有鱼吃了。”

  她眉头皱在一起,表qíng有些痛苦,有些踌躇,就是不肯睁眼。

  “阿七……”

  赵樽握上了她的手,越握越紧,脸贴在她的脸上,身子暖着她的身子,一寸一寸摩挲着,紧紧闭上眼睛,一动不动,过了良久,唇间才慢慢地溢出一缕极冷极沉的声音来。

  “你大仇未报,还未逛遍天下山水,还未吃遍天下美食,还未与我做成真正的夫妻,怎舍得就这般离去?”

  怀里的人儿仍旧没有回答他。

  “阿七,你若醒来,我必不再说你丑。是,在我这里,你从未丑过。即便蓬头垢面,也足可美冠天下。”

  那是一种,旁人永远无法想象的美丽。

  在离开京师,北伐大军刚到蓟州的日子,他曾经因为思念她,构思过想在纸上画出她来。可画了无数次,都无法成形。因为,再好的笔墨,都描绘不出她神韵之万一。

  她的容颜,不惊艳。可他甘之如饴。她的笑容,不娇媚,却狡黠真诚,笑起来脸上每一处都在灿烂,唇在笑,眼睛也在笑,笑得如枝头含苞yù放的chūn花。可就不像一个正经的闺阁千金。她不懂诗书,不会温良,不懂妇德,不辨闺仪,可她却有悲天悯人的大qíng怀,她就像一团火,无时无刻不在燃烧着他的魂魄。

  可他的这团火,如今苍白,孱弱,紧闭着唇,就这般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再无半点声息。

  他靠在她的脸,说了许多话,他的声音很低沉,很平静,看上去不像太难过,就像她从前总在他的耳朵边上絮叨一样,慢慢的说着,仿佛只是与熟睡的爱人在低低呢喃。

  “爷,汤药来了。”

  郑二宝的声音传来时,赵樽正有些说乏了。

  “进来吧。”

  他声音落下,很快郑二宝就把熬好的药端了上来。

  接过药,赵樽屏退了他,将汤药灌入自己的嘴里,慢慢低头,唇印上了她的,含着药,用舌头挑开她紧闭的牙关,一口一口,就像鸟儿喂哺那样,慢慢地渡到她的嘴里。

  这样的方法喂药,并不容易,因为她不会吞咽,那汤药总是顺着她的嘴角往下淌。他喂得心里越来越慌,目光越来越凉。一边喂药,一边替她擦拭,一碗药喂得他浑身热汗,才总算灌了下去。

  他的嘴里,全是中药的苦味。

  可她还是苍白着脸,根本不理会他的qíng绪。

  一个时辰过去了,外面的天色黑了下来,灶上的鱼已经下锅了,在营帐里,似乎都可以闻到诱人的香味儿,可她的眼睛还是没有睁开。

  “阿七,你再不醒,爷就对你不客气了?”

  他像是有些没有耐xing了,含住她的嘴唇,重重吻着她,像一只突然间就发怒的野shòu般,一边吻,一边低低地吼,试图把她的身体捂热。

  “醒过来,你给老子醒过来!”

  他低低吼着,吻得很重,搓揉得也很厉害,不多一会儿,那怀里的人儿,唇上就有了血色,身上似乎也较先前暖和了一点。不过,全是被他给折腾出来的血色,嘴唇红肿不堪,身上带着一种肆nüè般的痕迹,瞧得他不由红了眼眶。可惜,他的所作所为,她一无所知。只静静的躺着,像一只可怜的小虾子般蜷缩在他的怀里,连哼一声的力气都没有。

  “阿七,你再不醒,爷欠你的银子,可就不还了。”

  他咬牙切齿的一叹。没想到,话音刚落,怀里的人突然有了反应。

  “鱼……我的鱼……”

  她在昏昏沉沉间,就像到自己的鱼了。

  “鱼个屁!”

  赵十九好像很激动?他的声音又大又凶。想着这个,夏初七不由皱了皱眉,想瞪他一眼,却睁不开眼睛来,只听得他说,“你下次再敢这样,爷就,爷就……”

  他就要怎样?

  迷迷糊糊的想着,夏初七觉是赵十九好像生气了。可她知道,他再凶,都不会真把他怎么样。这种感觉真是好啊,她身上暖暖的,努力想要睁开眼睛来,想要看清他的面容。可她身子太虚弱,视线太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惊骇地感受到他眸子里咄咄bī人的寒光,只觉得这人浑身绷紧得像一只bào怒的野shò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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