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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宠医妃(上部分)_姒锦【完结+番外】(413)

  果然是旧物。

  写得这般ròu麻,烧与夏楚了罢。

  将信函点了,她默默收好符,并不多言。继续坐在案几边上抄写她的《金篆玉函》。这些日子以来,她每次里便靠抄写它打发时日了。她抄得极是虔诚,就像有些信佛之人抄写佛经那般,除去为甲一看顾伤势,白日抄,晚上抄,起风抄,下雪抄,每日里都抄得筋疲力尽方才入睡。

  甲一拄着拐进来的时候,坐在她边上的椅上,她亦是没有回头,抄得极是专注,极为出神,就好像没有见到他一般。

  “夏楚。”

  他低低喊了一声。

  她抬头,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势,满意地笑了笑,“恢复得不错,果然身体底子好。就是这脸上的疤,黑乎乎的,有损甲老板的威风,滑稽了一点就是了。”

  听她说得轻松带笑,甲一黑白不均的脸上,没有表现出太多的qíng绪。那一些褪掉了黑痕后长出的新ròu,有着一个个触目惊心的红痕。平静地看她片刻,他终是开口。

  “你要回京了?”

  “对啊。”她仍是轻松,手上疾笔而书。

  “要回去找赵绵泽?”

  “嗯。”

  “不留在yīn山守灵了?”

  她的眼角莫名一热,握着毛笔的手紧了紧,才轻轻一笑,“来日的事,谁能晓得?也许明年他祭日的时候回来,也可能,我想回,也回不来了。”

  知她想做的事,有多危险。甲一却没有深问,只是平静地看了她片刻,才动了动嘴皮,“你既然差人叫了何承安来yīn山,也决定了要回京,为何又要拒了他?”

  夏初七chuī了chuī纸上的墨痕,看着她写出来的一个个清隽有力的毛笔字,满意的勾了勾唇,出口的声音,却是半点起伏皆无。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就没有人会珍惜了。”

  甲一皱了皱眉,“既然如此,那封寄往东宫的信,为何不直接jiāo予赵绵泽?他若得知真相,一切不就好了?”

  夏初七略略思考,转过头来,这一回,目光倒是直直落在了甲一的脸上,唇角还带了一点笑意。

  “甲老板,我来回你。若是那个因为救你而受伤的姑娘,是你亲手从陷阱里拉出来的,并且你一直爱着她,她甚至也知道救你时的一切细节,你二人的关系数年如一日的亲密。这时,有一个明显居心不良,急急想要攀上你的女人,莫名其妙地跑来告诉你说,那个救你的人其实是她,且无凭无据,你会相信吗?”

  甲一抿嘴,沉默不语。

  夏初七挑了下眉,“我从不觉得赵绵泽是个蠢货。即便他真的喜欢我,也未必肯全心全意的相信我。赵十九没了,我若是巴巴跟着他,他就不会怀疑我另有目的?色令智昏这事,他gān不出来,更何况……”

  说到此,她难得的朝甲一眨了下眼皮,似是想到了什么过往,难得的轻笑了一声,补充道,“我还无色可倚仗。”

  轻皱的眉展开了,甲一认真地响应了她。

  “确实。”

  久违的调侃,让夏初七唇角微弯。

  “这世上,就没有不爱美色的男人。他对我若说有那么一点感觉,无非是因为夏……”想说夏楚,可润了润唇,她看着甲一,又改了口,“无非是因为我曾经那般死皮赖脸的缠过他,喜欢过他,可转头我就跟了赵樽,他心里不甘心。说起来,这不过只是你们男人的劣根xing罢了。”

  “为何要说我?”甲一苦恼地看她。

  “你不是男人?”

  “我自然是。”

  “那也跑不了你。”

  “……”

  甲一给了她一个“我很无辜”的表qíng,然后腆着一张黑疤的脸,凑过头去看着她,认真地问,“男人爱美色,女子也爱俏男。我这个脸,可还有救?”

  夏初七想了一想,严肃的板着脸。

  “等我倾国倾城的时候,你就有救了。”

  他吸一口气,缩回脖子。

  “你倾国倾城,恐怕比母猪上树更难。”

  见他这般损她,夏初七不仅不恼,反倒找到一种久违的喜悦,心窝萦着一股暖意。托着腮帮,她问他,“甲老板,你晓得我娘吗?嗯,就是前魏国公夫人,那个据说很美,很有才的女人。我忘记了过去的事,也想不起她了。你可晓得她到底是怎样的美法?为何能惹来太子、秦王、还有我爹,那么多优秀的男子追逐?”

  甲一目光微暗,“一个美字,岂能描述?”

  夏初七弯唇,瞄他,“哦,你真的见过?”

  甲一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我没那福分,只听人说过而已。人说她的美,不是皮相长得好,而是她的倾世才qíng,世间一绝。”

  倾世才qíng,世间一绝。

  夏初七想象着那是怎样的一个女子,突然一叹,“瞧着吧,我也一定要变成她那样的人。”

  说罢,没再多言,她突然放下手中的笔,将抄了多日的《金篆玉函》文稿,还有那一本从回光返照楼得来的原本,一张一张的撕碎,再慢慢悠悠地丢到了边上的火盆里。

  “你在gān什么?”甲一惊讶,就连二宝公公进来添水,也不明所以地喊出了声。

  “哎哟,王妃,您这是,这是,这可惜了啊!”

  “烧给赵十九,让他替我保管着。”

  夏初七无视他二人的吃惊,轻轻一笑,随即指了指脑子。

  “再说,我也不需要它了。”

  这些日子,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除了抄写《金篆玉函》的稿子,就是没字没夜的背诵它。这般下来,终是一字字都刻入了脑。想想,虽然她记忆力向来极好,但这也是她两世为人,第一次做学霸,背得这般熟悉了。

  郑二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看了看火盆里烧成了灰烬的书稿,亦是没有怠慢,赶紧的收拾整理好了,抬眼看她一下,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支支吾吾地搓了搓手。

  “王妃,何公公才刚又差人来问了。说皇太孙那里,等着你的回复。奴才……奴才擅自做主,把那传话儿的小太监给打发了。”

  夏初七看他,“怎样打发的?”

  郑二宝瘪了瘪嘴,“奴才送了他一个字。”

  夏初七“哦”一声,“什么字?”

  郑二宝垂下眼皮儿,“滚!”

  夏初七嘴角抽搐一下,盯着火盆,一双水蒙蒙的眸子,像是添了几分凉意。任由那炉火红通通的光线扑在她苍白的脸上,思考一下,才道,“二宝公公,你太不温和了。”

  很快,她眨了眨眼睛,伏在案上开写。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郑二宝自然是看不懂她在上面写的什么,可甲一瞥眼看完,却是微微眯了眼,吸了一口气。

  “这些……你写的?”

  夏初七挑眉,“你说呢?”

  甲一板着脸,“不像。”

  她笑了,“那是自然,我怎会为他写这么酸的东西?”

  “你是写不出来罢。”

  无视他的鄙视,夏初七将纸上的墨汁chuīgān,递给了郑二宝,唇上的笑意,一如炉火般温暖。可这温暖里,却能捕捉到一抹极致的狠。

  “拿给何承安,并且让他转告赵绵泽,从此我与他两不相欠,相忘江湖吧。”

  “奴才省得。”得了她这个命令,郑二宝悬了许久的心,终是落了下来,松了一口气,他又巴巴地问,“那王妃,如今我们……是回府还是去哪里?”

  “回府?”夏初七笑了,“景宜郡主,我让她死了。晋王府亦无我容身之地,魏国公府,我自然也不能这般回去。二宝公公,你是想要回哪个府?”

  看着她qíng绪莫名的脸,郑二宝突地唏嘘。

  “若了您了,若是爷还在,哪能让你受这等委屈?王妃您放心,您去哪里,奴才便跟去哪里,若是您一生都留在yīn山为爷守灵,奴才也一生就在yīn山侍候您和主子爷,哪儿也不去。”

  “不了。”夏初七站起身来,开始收拾案几上的东西,语气很淡,极是舒缓,“三七烧过了,我也该去做要做的事了。”

  她的话,越发让郑二宝听不懂。

  她也不与他解释那许多,只是问甲一。

  “你的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明日我便要离开yīn山。甲老板,你是自行回京,还是有别的安排……”

  “我会与你寸步不离。”不等她说完,甲一便打断了她,目光极是深邃,“这是殿下的jiāo代。这一次,我不会再出岔子了。”

  夏初七与他对视,想到往昔的亦步亦趋,恍然如梦一般笑了笑,终是慢慢低下头来。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好,明日天不亮,我们便偷偷走。”

  ……

  这是留在yīn山的最后一晚。

  这一天,也是为赵樽“烧三七”的日子。

  夜幕落入天际时,夏初七拎着香烛纸钱,金元宝、银元宝,甚至马匹车辆,甚至还有金库和银库等祭品,让甲一守在坡下,独自一人爬上了yīn山南坡,想与赵樽说些悄悄话把香烛cha在雪地上,她摆好火盆,跪了下来,将一张张纸钱点着了,由着她燃烧。

  “爷,今天是三七了,明日我就要走了。陪了你这些日子,想必你也是明白我的苦心了。即便我如今不再说什么,你也是理解的。我知,这世上再没有比你更懂我的人。”

  “看见没有,这一次我连金库和银库都搬来了,就是为了多烧一点钱给你,免得你受穷。当然,也是为了往后我来了做下的准备。”

  看着夜下飞舞在雪中的灰烬,她迟疑一下,幽幽一笑,声音又轻快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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