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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宠医妃(下部分)_姒锦【完结+番外】(185)

  如此一来,赵绵泽可谓一箭双雕,不仅那些因为乌那、阿吁和安南三国来犯而蠢蠢yù动的周边小国不敢再轻举妄想,就连朝中怀有“别样心思”的人,比如赵构之流,都得再一次审时度势。

  治大国,若烹小鲜。

  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

  赵绵泽初登大宝,深谙其中之道,也做得很好。可明眼人一看便知,他看似什么都没做,只是顺势而为依了赵樽,却招招都在算计着他。或者说,招招都是叔侄二人在互相算计。

  经过了这样多的事,朝中官员总算嗅到了一丝他温仁的外表之下暗藏的狠戾。可即便这样,都察院的言官们也有敢去捋虎须的。

  八月初六,有人谏言,魏国公府七小姐因犯“天劫”,屡次触动大晏国体,伤天子,令天子遇刺,损太皇太后,令太皇太后殒命,实在不宜为大晏皇后。

  赵绵泽朝议时未有表态,只说这桩婚事是洪泰帝定下,他虽为帝,也不得不遵,更不能毁婚。可言官并未因他的推托之辞就此罢休。从八月初六到十五,言官一连九道上书奏折,要赵绵泽另择贤后。

  九道奏折,都被他推诿不采。

  八月十五那日,中秋。

  赵绵泽微服前往魏国公府,才出东华门,就被都察院数名言官挡在宫门,言官高举奏疏,与数名朝中重臣一起跪在青砖地上,高呼“万岁”,便请皇帝三思而后行。

  这一次,他们联名上书,要赵绵泽弃夏氏而立贤妃。此举,终于惹恼了赵绵泽。他最终虽然没有再去魏国公府,却在中秋之夜,一个人呆在御书房里,侃侃写了上万字,连批言官九道奏折,言辞恳切地为夏楚清白名誉。

  此事轰轰烈烈地闹了一阵,终究以双方各自妥协一步而告终——朝臣不再反对赵绵泽立夏楚为后。但为了安抚朝臣,赵绵泽也再没踏足魏国公府。

  那边闹得火热,魏国公府里却清净得很。

  夏初七得知赵绵泽做的这些事,也只是一笑了之。不必用脑子猜,她也知晓这是赵樽所为。他离开了京师,他的耳目却未离开。他再次拿出天劫说事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牵制住赵绵泽,不让他在自己离开的期间来霍霍她。

  这就是赵樽。

  每走一步,会算好七步。

  夏初七活在他安排的轨道里,日子有些萧条。

  坐月子,实在太烦躁。魏国公府,也实在太冷清。八月初,顾阿娇便请辞了,夏初七予了她一些银子,没有qiáng留,只道有事勿忘。而以前每日紧盯她的阿记,样子也松懈了不少,常常都是夏初七主动过去找她,她还在那里发神,根本就没有看见她来。

  这个人走了魂儿!夏初七如此断言。

  可她没有兴趣问她,阿记似乎也没兴趣告诉她。两个人每日对视一眼,各自撇开眼,进入自己的世界。阿记继续做她的监狱长,她继续风一阵,雨一阵的胡思乱想。

  风一阵时,她好似什么事qíng都不曾发生过,样子还是一如往昔的乐观、开朗、笑意吟吟。

  雨一阵时,她脸色难看如bào风雨前的天气,yīn沉、晦暗,森冷,面无表qíng,吓得身边侍候的人,一个个惶惶不安,生怕她会突然火山爆发收拾人。

  可她不仅没有爆发,反倒一日比一日沉默安静,并无半分快要崩溃的样子,也不像上一次赵樽北伐时,她每日便乐滋滋的想方设法要随他北上。

  这一次,她绝口不提要南下。

  甚至于,她都不提赵樽。

  不提,可就是不想?

  没有人能猜测她的心思,也没有人敢问。

  这般的日子,楚茨院里一片yīn霾。

  东方青玄是在赵樽离开的第十五天来的。

  那一天,绵绵yīn雨后,夜色很暗,天上不见半颗星星,他就那般衣冠鲜亮地立在她的门口,看着懒洋洋斜倚在榻上的她,唇上带着如沐chūn风的笑意。

  “听说你找我。”

  原来赵樽告诉他了,夏初七有些意外。

  “那为何这时才来?”

  东方青玄莞尔笑开,“本座公务繁忙,抽不开身。”

  公务繁忙是世上最好的借口。

  夏初七“嗯”一声,看着他容色妖冶的面孔,只觉眼前发花,喉咙堵塞,那些盘旋在脑子里许久的话,一个字都出不了口。

  她不敢问那晚上延chūn宫里被火焚的婴儿是谁,更不敢问那天晚上延chūn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是第一次,她发现了自己的懦弱。原来,并不是所有事qíng,她都可以坦然面对的。原来她也有想逃避,想欺骗自己的时候。

  “她死了。”

  她想逃避,可东方青玄似乎并不想给她的机会,他眨了眨狭长的凤眸,唇角一扬,噙笑的声音漫不经心,却很认真,让人丝毫都不会怀疑他话中真假。

  夏初七怔怔看他。

  不知从哪拂来的风,chuī得她身子发凉。

  还未入冬,怎的就这样冷?

  她悻悻然的想着,怔忡着,下意识不想听。

  可东方青玄妖孽的身姿却上前一步,补充了一句。

  “是我杀的。”

  夏初七脑子“嗡”的一声,倏地瞪大双眼,心脏像被人拉拽着狠狠抽扯,很痛,很痛,痛得仿若五脏六肺都在被人啃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睨着她颤抖的身子,东方青玄却悠然自得。

  “她没有痛苦,本座的绣chūn刀很快。”

  夏初七嘴巴张了张,狠狠扯着胸襟,似乎想要说点什么,想问点什么,或想骂点什么,可一颗心却似滚入了沸腾的油锅,被油煎被火烧被切割,喉咙发不了声,像哑了,双耳“嗡嗡”直响,像聋了。眼前一片白茫茫的空dòng,让她几乎不能呼吸,浑身无力,僵硬的身子如同涂上了一层混凝土,半丝都不能挪动。

  “你想哭,就哭吧。”东方青玄说。

  她看着他,没有说话,更没有哭。

  “你恨我?恨不得杀死我?”他嘲弄的笑。

  她仍是看着他,没有言语。

  “你动不了手?”东方青玄瞄她一眼,垂着的左袖纹丝不动,只右袖拂了拂,右手慢慢垂下,像抚摸心爱之人一般摩挲一下绣chūn刀的刀柄,然后一寸一寸将它从鞘中抽出,缓缓走近,把刀柄递到她面前。

  “来。动手。”

  夏初七像是刚刚回神儿,看看他,又低下头,看看他白皙修长的指节,还有握在指节的中间,纹理漂亮作工jīng致的绣chūn刀柄。

  “刀很漂亮。”

  她赞了一句,把东方青玄听得微微一怔,她却似未觉,慢慢抬起头来,唇角轻颤。

  “可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说你若是有恨,就杀了我。”

  东方青玄笑着把刀柄再往前送了一分,她没有去接,只是蹙起眉头,头部微微一偏,像是在审视他的表qíng,又像是疑惑他说的话。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一次是奇,二次就是怪了。

  东方青玄不解地略微低头,注视着她放大的瞳孔。

  “楚七,你怎么了?”

  她没有回答,眉头锁得更紧,心脏像被水糙纠缠着,痛得一抽一抽的起伏,耳朵里除了一阵模糊不清的“嗡嗡”声,什么也没有。

  “你在说什么?”

  她别开头,不看他的嘴,再一次问。

  “楚七你怎的了?听不清我说话?”东方青玄终是慌了,“哐当”一声,绣chūn刀应声落地,在光滑的方砖地上砸出一条长长的划痕。他却未顾他心爱的绣chūn刀,一只手猛地扼住夏初七的肩膀,另一只胳膊把她往面前一抱。

  “你听见了吗?嗯?”

  她微微眯眼,似乎没有听见刀体落地的刺耳声,只是看着方砖上那一条长长的划痕,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绣chūn刀果然很快。”

  “楚七——”东方青玄急脸都扭曲了。

  “东方青玄,你皱着眉头做甚?这不是你的风格。你不是说过吗?人活着得笑,因为死了,就要死很久。”

  她出奇平静的语气,震撼着东方青玄。

  “夏楚!楚七——你到底怎么了?”

  他的声音像呐喊,像嘶吼,她却丝毫未闻,只挪开眸子,望向烛台上的火舌,继续道,“这样快的绣chūn刀,割破一个婴儿的皮肤所需要的时间,可能比人体神经反she疼痛会更快。所以,她应该是真的体会不到……痛的。”

  东方青玄看着她,一向从容的面色大变。

  “楚七,你不要说这个。你先说,你有没有听见我的声音?你的耳朵怎么了?”

  夏初七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像是听懂了他的意思,摇了摇头,轻轻推开他,把掉在地上的绣chūn刀捡起来,塞到他的手上,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痛是人间至苦。不痛,是幸。大都督,你也给我一刀,如何?”

  “你也想死?”东方青玄恼了,猛地拂开她手上的绣chūn刀。那一把可怜的刀再一次被它的主人摔在了地上,得到它这一生的第二次舍弃,发出“咣咣”的哭泣声。

  可刀在哭,夏初七却看着她在笑。

  “不。试试刀锋,想感受一下她的感受。”顿一下,她又道:“大仇未报,我怎舍得去死?”

  洪泰二十七年,大事频传。

  八月二十,阖家团圆之日刚过去不久,南晏的和亲使者元小公爷,就带上南晏给乌仁公主的厚重彩礼,从京师渡口乘上官船一路北上,前往北狄去了。

  八月二十二,定安侯家收养的小闺女满月,在侯府里请满月酒。为贺长公主,朝中去了不少的官吏,夏初七也偷偷的潜去了。

  她去的时候是晚上,宴已散去,歌舞也罢,她的形迹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可是,陪同她一起去的甲一发现,她去的时候,脸上写满了希望和期待,但等她从侯府里出来的时候,头顶上防风用的毡帽压得却更低了。仔细端详,她的眼角,似乎还有一抹湿润。

  甲一没有询问。

  他只是默默的走在她的身侧。

  夏初七也没有解释。

  她只是默默的抬头看着乌蒙蒙的天。

  从定安侯府回去之后,夏初七更沉默了。从赵樽南去之日起,一直到九月初,她都没有收到来自南边的只言片语,但九月初五,来自会川卫的八百里军qíng急报却传入了皇城。

  军qíng文书上称,大将军王赵樽率领的南征军已于八月二十晚间抵达会川卫,夺下金沙江一线城镇,准备于八月二十一率领大军往南继续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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