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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宠医妃(下部分)_姒锦【完结+番外】(413)

  自言自语地对着小册子说了几句,他唇角又牵开。

  “你到底要与爷别扭到什么时候?到底要多久才会回来?”

  他用的“回来”,不是“醒来”。

  郑二宝过来续水,看他入神的样子,心疼得撇了撇嘴又退出去了。

  那本小册子在赵樽身边放了许久,他每日里都会抚摸它,细细观看封皮,想阿七会在里面写些什么,想她写的时候是什么心qíng。

  但是,他却从来不打开,更不看里面的内容。

  郑二宝不懂,不懂他为什么这么古怪。

  好些时候,他都觉得他家爷中邪了。

  有一次,他真的偷偷去找了道常法师,要为他家爷驱邪。

  可道常和尚比他家爷还要神神叨叨,说了一些他听不懂的话,便他把赶了出来。

  郑二宝觉得再这般下去,他家主子没疯,他肯定得疯了。

  赵樽并没有看见进来的郑二宝,也没有看见出去的郑二宝,他的整个思绪都被小册子上的幽香吸引着。愣了一会,他把本子放好,拿过奏疏批阅了几本,又揉起了额头。

  御书房里,风起,风过,一片冷寂。

  他像是心绪不太好,放下奏疏,走出御书房,去了长寿宫。

  幽幽的灯火,闪着昏暗的光芒。长寿宫的光线不太好,但他已经习惯了,每日里都会从这里走进去,看他的阿七。便是没有灯火,他摸黑也能走到她的面前。因为她,便是他每日醒来,还能活下去的指引光源。

  冰室里温度很低。

  在这个季节,似乎也比外面冷了许多。

  屋子中间,大团大团的鲜花簇拥中,是一个用整块坚冰jīng雕而成的冰棺。

  冰棺里,香气阵阵,隐隐有鲜花和中药的味道飘过,棺底静静躺着一个女人。她面目清晰如昨,琼鼻、细眉、粉唇,没有半分变化,jīng致的五官像是上了一层细白的釉色。光滑,细腻,芙蓉色花软缎的轻薄宫装下,还有半截若隐若现的锁骨,弧线优美,气色极好,早已不像是生病之体,仿倒像是刚刚睡着了。

  在冰室里护理的太医看他进来,请了安,都识趣地退了出去。

  他们都知道,皇帝不喜欢旁人打扰他与皇后jiāo谈。

  赵樽坐在圆杌上,静静看她闭合的睫毛。

  “阿七,我今天不太好。”

  叹口气,他没有与她讲面对满朝文武的无奈,也没有对她讲连老岳丈都不能理解的郁结,更没有讲她不在的这些日子,他有多么的孤独。只是淡定的告诉她宫里宫外的事。比如乌仁潇潇醒转了,身体也好了很多,就是不爱说话,整日沉闷。元祐数次要见她,非说有表妹在,就会有法子了。比如赵如娜与陈大牛也好几次要到长寿宫来看她,比如炔儿常常梦里惊厥,哭闹不休,那些不懂事的奶娘也说,孩子是想念亲娘了,最好让他见见。比如东方青玄那个无理取闹的人,几次三番要见她,被他阻止后,竟然夜闯长寿宫,被他打了出去。比如宝音就要从北平返京了,比如他要迁都北平,要重建皇城,还要为他们死后的陵寝大兴土木了……

  “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热闹,你没瞧见热闹,还整日被我关在这里,辛苦吃药,是不是很委屈?”

  这是神色平淡的赵樽。

  “你说你真的会有法子相助元祐吗?我看他,也是可怜。”

  这是微带叹息的赵樽。

  “你上次为我准备的头风药,到底放在哪里了呢?”

  这是开始想念的赵樽。

  “你再不回来,爷把金库钥匙藏起来了,你可就没银子了。”

  这是想要激将的赵樽。

  “你说我堂堂一国之君,连个暖chuáng的妇人都没有,是不是很可怜?”

  这是准备卖萌的赵樽。

  “御膳房的厨子做的菜,越来越难吃了,比起阿七做的,实在差之甚远。朕在想,要不要gān脆砍了他们的脑袋,再换一批人好了。”

  这是撒娇威胁的赵樽。

  “宝音要是回来了,要来见阿娘,我可怎么应付?你知道的,旁人我都有法子,唯独咱的闺女,就是一个老天派来折磨我的恶魔。”

  这是六神无主的赵樽。

  红烛融化,如同泪滴,烛身一截一截的短了下去。赵樽依旧在慢慢的说着,qíng绪很平静,就像在为孩子讲故事的父亲。夏初七似乎也在静静的倾诉,不动,不语,如画中的人儿,看得到,摸得到,却隔在云端。

  “阿七……”

  终于,赵樽说完抿紧了唇。

  他低头,静静凝视着她倾姿国色的容颜。

  慢慢的,慢慢的伸手过去,捞起她来,紧紧搂在怀里。

  “阿七,其实,我是想你了。”

  “阿七,我真的想你了。”

  “阿七,我想你了。”

  “阿七,我真的想你了。”

  “阿七,我想你了。”

  “阿七,我真的想你了。”

  ~

  “阿七,我想你了。”

  ……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请金佛为媒,为我鉴证:我赵樽与楚七qíng投意合,今日yù结为夫妇。从此,夫妻同心,生死与共……若违此誓,天诛地灭,永世不得超生。”

  ……

  “阿七,不要害怕。若只得一人生还,何不一起赴死?”

  ……

  “阿七长大了,该换新鞋了!”

  ……

  “阿七,爷又骗了你。”

  ……

  “阿七,我会一直在奈何桥上,等着你,你好好活着,活够一辈子再来找我。我一直在。”

  ……

  夏初七头痛yù裂,脑袋上就像被人扎了个紧箍咒似的,疼重难忍,身子也虚弱不堪,似是无力支撑,想睡觉,要安安静静的睡觉,可赵十九的声音却始终在她的耳边上盘旋。絮叨,啰嗦,这不像赵十九。她有些生气,又有些想笑。因为他太像“唐僧”,可转念想想,她又有些开心,因为她耳朵听得见了。

  那声音很清晰,一字不差传过来。

  她分明闭着眼的,不用看唇形,也能知道,不就是好了么?

  qíng绪微缓,她唇角费力的动了动,虚弱地牵出个笑容来。

  “赵……十……九……”

  她在喊,却没有人回答她。

  等了片刻,耳朵边上静悄悄的,就连赵十九的声音也消失了。

  夏初七眉头一拧,觉得有点不对劲,千头万绪涌上心来,她身子一僵,试着睁开眼睛,可上下眼皮却像有万斤之重,好不容易稀开一条fèng,却被一束qiáng烈刺眼的光线激得白茫茫一片,她“呀”了一声,再次闭上眼。

  这一回,静谧的空间里终于传来“啊”的呐喊。

  “快,快叫医生!”

  “她醒了,那个植物人醒了。”

  医生?植物人,都在说谁?夏初七有点懵。

  紧接着,便是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每一下,都似鼓点,踩在空dàngdàng的地方,似乎还有回响。让她有一种做梦感的感觉。不知过了多久,像是有许多人涌了过来,喧哗的,紧张的,很快,她肩膀一热,有人的紧紧扼住了她。

  “初七,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很温和,却仿若雷电般击在她的头顶。

  顾不得灯光的刺眼,她噌地睁开双眼,定定看着面前的人。

  “占……色……?”

  这两个字,她发音沙哑,几乎是从牙fèng里挤出来的。

  可昏暗良久,重逢旧人,她却没有惊喜,没有半分惊喜。在这一刻,她的神智是完全游离的,恍惚的,根本分不清面前是真是幻,所以qíng绪也极是平静。在占色左一句右一句的询问里,她没有回答,做梦似的目光巡视般看着屋子里的陈设,看着挂在chuáng头上的点滴液体,看着病房里的一切。电视机、沙发、组合柜……一应现代化的房间摆设,冲击力极大的撞击着她的大脑。

  这分明是一个高gān病房。

  她不敢接受这样的现实,惊讶地看着占色,呆呆的,许久未动。

  医生和护士在她身上捣鼓着,她有知觉,却像没知觉。

  占色紧张的拧了拧眉头,又浮起了笑容,坐在她的chuáng边,又惊又喜的拉住她的手,“不想说话,就不用说话了。睡了这么久,身子虚着,也是真的。你都不知道,你可把我们给吓坏了。折腾了这么久,才把你给弄醒。”

  醒了?夏初七脑子转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看着占色,嗓子gān得像要冒烟,声音极哑,出口的也再不是夏楚那悦耳的声音,“我是睡着了?难道……是我做梦了?”

  占色沉吟一下,想着她突然醒转过来不适应环境,微笑着点点头,安慰道,“是啊,你睡着了,睡了好久。现在醒了就好,不要担心了,大家都挂心着你,你们队长今儿才来过,刚走不久。”

  醒了就好吗?夏初七偏了偏头,痛苦地闭了闭眼。

  高gān病房里,年老的主治医生和年轻漂亮的护士们匆匆忙忙,嘘寒问暖,量血压,测心电图,为她做各项检查。可她紧抿着嘴,一句话都没有,看着那现代化的仪器闪着烁烁的红灯,看着头顶的电灯发出耀眼璀璨的光芒,她真的宁可没有醒来,她也永不能相信那只是一场梦。

  她僵硬着苍白的脸,红着眼圈,低低问。

  “占色,我怎会在医院?”

  占色笑着,拍拍她的手,“谁知道你是怎么了?你那天来我家里,拿着那桃木镜研究了一天,然后我去接孩子了你,你就躺在沙发上睡过去了,等我回来,怎么摇都摇不醒。好家伙,这可把我给吓坏了,赶紧把你送到医院……可脑部CT做了,神经功能测了,该做的检查一样没落下,还把宝柒叫来为你摸了骨头,就是没有找出毛病,无法确诊。后来,我们请了国外的脑科专家和神经科专家,也没有查清病源,只说极有可能是脑神经系统出错。姑奶奶,你在我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我这又找不出缘由,差点就请半仙来跳大神了……”

  说到这,占色轻笑一声,终是住了口,没有再继续说夏初七昏睡的日子里,她和她的战友们有过的焦虑和担忧,只是无奈地一叹。

  “好了,不说那些全都事儿。醒了就好,别的啥都甭想了。”

  “占色……谢谢你……不……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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