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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朝的生活_西木子【完结+番外】(220)

  慧珠懵了,她不解年氏怎的突然吟起诗词,也不知此词出自何人所作又有何意,但乍一听来,分明就是一首悲凄的闺怨!

  瞬时,她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可能,不禁瞪大双目,下意识的紧抓胸口——这是胤真与年氏之间的写意,诉述着两人感qíng的无奈!

  这个认知,让慧珠心漏跳一拍,不由地屏气凝神,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胤真清瘦欣长的身影,等着他的回答。

  ……也许此次他的回答,将会使她与他回到相识之初……

  胤真听年氏所吟之词,尚未舒展的眉心,又紧蹙几分。此词乃是南宋女词人唐婉相答前夫陆游所作。这两人本是一对夫妻,夫妇二人伉俪qíng深,却遭受公婆的拆散,最终被迫分离,各自嫁娶互不相gān。

  词名为《钗头凤。世qíng薄》,词意是唐婉怨恨现实的bī迫,导致陆游休离她。但她为了陆游,屈服了现实,自己独自流泪,处在悲惨的境况中,任由留言碎语将她奚落。

  好一个通晓诗词的年氏!吟这首词与他,是说他重办年羹尧,使年家满门颠覆的现实,才导致她现如今的凄凉境地?而她年氏为了他,顾全大局,甘愿默默承受一切,任由无娘家所倚,遭至他的遗弃,并受尽他人的欺凌。

  一想至此,年氏竟以词暗讽他刻薄寡qíng,她年家全是无辜遭罪。

  胤真面上骤然变色,目中随之凝起冷森森的寒意,一字一顿逐一吐出道:“年羹尧结党营私、贪赃枉法,样样皆是罄竹难书,难道不该收押问罪?你年氏心肠恶毒,于后宫缕挑事端,朕念在你服侍朕多年,并生有子女的份上,不予追究。但你接连两次挑衅,朕看在福惠的面上,暂且饶你,若有第三次,休怪朕无qíng!”

  一口气直言道出,可见胤真恨意积压已久。年氏惊恐的瞪着胤真,一种近乎绝望的感qíng啃噬着她的心,而她只能任由这种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全身止不住的泛起抽搐。

  胤真恍若未见年氏的异样,冷酷道:“再说《钗头凤》一词,并不适合你吟。朕可从未记得与你有琴瑟和鸣的时候,你又何谈被朕休弃?”

  “不——”年氏歇斯底里的一声大叫,随即一口闷气聚于胸口猛然直下,只觉喉咙痛痒,忙又是一阵激烈的咳嗽,又吐了一口血。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往日相处的qíng景还历历在目,胤真又怎能否定他们之间的一切呢?不可以,他不可以这样做!对了,一定是她,一定是钮祜禄氏那个jian人害的。自从那jian人得宠以后,胤真对她的宠爱就大不如前。

  年氏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力反抽了一把,借着chuáng栏上的力道,狠命的撑着身子站起,qiáng忍身上的疼痛无力,一下扑靠在了胤真身上,倚在他怀里,直言质问道:“您不能许臣妾一生一代一双人的诺言,臣妾亦不是那不通俗世的人,臣妾能忍受,只要当您心头最重要的女人即可。就像太宗皇帝与宸妃,世祖皇帝与孝献皇后那般,尽管……”

  一番作比,终触及胤真怒气,只见他一把挥开年氏的依附,恨然道:“凭你也配与他们相比?年氏你胆子未免太大,竟敢提及太宗、世祖二帝,你们年家果真是目无我爱新觉罗皇族!”

  年氏单薄如纸片,又是病入膏肓,被胤真稍用力一推,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人已倒卧在地,一口血水吐在洁白的披风上,是那般的触目惊心。

  “哈哈哈——”年氏边咳边笑,双手捧着被血水污渍了的披风,凄然落泪,道:“自古男儿多薄幸!当年的誓言,曾经qíng到浓时的许诺,在良人变心之后,还剩什么?”又咳数声,双手撑在地上,支起上身侧向胤真,凄惶道:“人生若只如初见,该有多好。入府之初,您赞臣妾容貌出众,又誉臣妾才qíng难得。后来皇上作词,喻臣妾为您的解语花,您属意的贵妃。臣妾以为您我是qíng意相投,不想您一登大宝,先让熹妃与臣妾位至同等,现在又要封她为贵妃,那当初那篇《海棠赋》又何必作给臣妾?”说着,泪如雨下。

  甫一听《海棠赋》,胤真面无表qíng的脸上出现了片刻的不自然,慧珠隔着屏风看的分明,不禁苦涩一笑,原是如此,此地又何必久待。心随意动,慧珠心里虽泛起疼痛,却亦觉得轻松,再抬眸深深的看了一眼明huáng色的身影,毅然决然的转身yù以离去。

  “《海棠赋》不是朕作于你,它另属一人。”清冷低哑的嗓音响起。

  一语怔住室内两人,慧珠心里砰然一跳,决绝离开的脚步为之停驻,双手紧紧的握捏成拳,已压心下徒生的紧张,抑或是莫名的希望。

  年氏哭泣声戈然而止,满是震惊的呆滞望着胤真,犹自不信亲耳所听。那首《海棠赋》居然不是为她所作,她不是他的解语花,亦不是他的贵妃。呵呵,这怎么会呢?如此真qíng质朴的诗词,发自内心的笔墨挥洒,以及那住进他心中的女人——不是她!

  不是她!

  年氏心里疯狂的嘶喊,双眼恨意森然,含着一口微弱气息,她一把扯下身上的披风裹在手里,死命的向胤真掷去,一手掌地支撑全身,一手朝上颤颤地指着,协夹满腔恨意怒道:“胤真!你骗我!”

  胤真随手挥开带着血渍的披风,低睨着地上似陷入疯狂的年氏,冷哼道:“朕从未对你许诺只言片语,亦未说过海棠喻指于你,何来欺骗。”

  朕从未许诺过……朕从未说过……没有吗?胤真他没有说过吗?不期然地,年氏陷入了过往的回忆,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 呵呵……”凄婉绝望的轻笑声从年氏渗着血丝的口内溢出,她头低低的垂直,止也止不住的泪水滴滴坠落地上,嘴里呓语痴言道:“我最喜爱茶花的端庄高雅,自喻空谷幽兰的出尘,最不喜的便是牡丹海棠……呵呵,海棠,西府海棠……”

  说道这,年氏复又咀嚼,猛然大喝一声“西府海棠”,抬头直直的迎向胤真,惊恐不已的颤巍道:“紫禁城。圆明园,甚至祭祀的天坛,皇上都让人种上西府的海棠,难道是……为了词中之人。”

  不!回答不啊!冷酷无qíng的他,一定会回答——不!对,这样的他会如此而为!

  胤真沉默须臾,眼角余光复杂的瞟了眼屏风,薄唇一勾,不置可否的重哼一声,道:“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果然如此,胤真果真是为了那人所种,只是那人却不是她!年氏刚意识到这一点,立马否决,又转身匍匐至胤真脚边,扯着袍锔一角,卑微的乞求道:“皇上您只是跟臣妾开玩笑的对吗?王府后宫,无一人能比的上臣妾,皇上怎么会倾心于她们。皇后是嫡妻,不会是贵妃海棠……齐妃粗俗不堪,至多是以色伺人,更不可能是她……懋嫔。宁嫔甚至是裕嫔,唯唯诺诺,不过依附他人生存的小人,亦不可能……”

  数得上名号的,年氏一一筛过,下意识的摒除一人,qiáng颜欢笑道:“皇上不是重色之人,更不会倾心于有貌无才的安贵人,所以皇上是哄臣妾的对吗?”胤真垂睦掩眼底的jīng光,漫不经心的凝视屏风,冷冷的丢下一句道:“年氏,你心里清楚还有一人,何必自欺欺人的不愿承认。”

  勉qiáng自持的笑容难以维持,年氏闻言如遭雷击的瘫软在地,呢喃自语道:“熹妃……是熹妃……”

  第285章 凋零(中)

  是她!细听年氏低呢入耳,心中不觉百感jiāo集,有意料之中的坦然,亦有不可置信的诧然。

  一时间,慧珠是千般思绪在心头,分不清心下所想,道不尽各种滋味,只能任凭感觉支配,缓缓回转过身,走到与胤真一帘之隔的屏风后,目中光华定定的倾凝于那道高大欣长的yīn影上。

  妒恨,深入骨髓的嫉妒,吃人噬骨的恨意,在年氏心底如燎原的星火,以不可抵挡之势蔓延。如此,心里更是大动。胸腔内血气翻腾,一个雅致不住,一时又咳嗽上来,但此时年氏已不顾一身病弱,“呸”地一声吐出一口混着唾沫的血水,抬头死死地瞪着胤真,恨忿问道:“皇上心里的人,是钮钴禄氏那个jian人?”声音似从地狱深渊幽幽传出,冷得胆寒刺骨。

  “贱人?”胤真冷咦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着地上被嫉妒啃噬扭曲的年氏,不yù再与其纠缠,又余光瞥见屏风后稍暗的黑影,几不可查的微皱浓眉,故只一面撂话道:“年氏,圣意岂是你能揣度!朕奉劝你一句,安生待在翊坤宫做你的贵妃,给福惠留个体面。至于熹妃……”略停顿须臾,话锋一转,肃穆道:“是你一生望尘莫及的人,不是你可随意rǔ骂!朕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话落,转身yù走。

  望尘莫及,一个她从心底瞧不上的人,居然是她纵然一生也望尘莫及的人。而这句话还是从她依附一生的良人口中道出,这让她qíng何以堪?她不甘心!不甘心!!

  滔天的恨意红了眼,一见胤真yù以离开,年氏手脚并用拦住胤真,愤然道:“钮钴禄氏她哪一点比得上臣妾,要才无才,要貌无貌,家世更是上不了台面,凭什么她是臣妾望尘莫及的人!臣妾不甘心,不甘心啊!她有什么,不过就是生了一儿一女,女儿还是个残疾……”

  言犹未完,胤真一脚踢开年氏,深邃的眸子刹那布满yīn霾,厌恶道:“你其心何毒,宝莲致残,少不得你从中作梗!当年宝莲周岁,你个歹妇竟然狠毒如斯,yù以烫染朕唯一的女儿。”

  说到此处,胤真眼里划过一丝愧疚,随即面向地上病弱游丝年氏,只觉她惺惺作态,再看便是面目可憎,遂鄙夷道:“你恃宠而骄,在王府里作威作福,又嫉妒成xing,下毒手让安贵人流产。如你一般内宅恶毒妇人,又岂能与熹妃相比!”

  年氏脸上凝满慌乱,犹不敢信瞪直双目,唇齿发白道:“您知道……全部都知道,不可能……怎么会知道呢?为什么您又一直不提,您……”不等年氏说罢,胤真厌烦的打断道:“朕是看在你生有子嗣的份上,对你轻饶,你休要纠缠不休,越发惹人厌恶。”

  厌恶!胤真厌恶她!毫不掩饰的厌恶她!年氏一口气提不上来,胸口一阵绞痛,身子再无力支撑,至喉间又咳出一口血水,她已瘫倒在地上。

  见年氏面如死灰,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胤真并不惊慌,眼神依然冷漠的睨视着吁吁微喘的年氏,唯不经意间,似能在眼里捕捉到一抹转瞬即逝的jīng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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