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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妆_青铜穗【完结+番外】(373)

  眼下大胤跟蒙军的谈判其实也可以看作是一笔生意,两边都想占最大利益,这种事qíng,自然是商人最熟悉的。而天下间,又还有谁能够与能屈能伸、能qiáng能弱且又深谙皇家底线的皇商宁大乙相比呢?

  谢琅这话一出来,谢琬和殷昱就同时笑出声来了。

  “宁大乙最近在做什么?”殷昱笑问。

  宁大乙在清剿乱党的事上也出了大力,前不久才受了皇帝表彰,欢天喜地地抱着皇帝的赏赐回了趟清河老家,转送了给老母尽孝。宁老爷子因为宁大乙传承了衣钵,年初也挥挥衣袖,与夫人放心地回清河老家养老去了。

  宁大乙得到的赏赐大大地平复了宁老夫人对于他尚未娶妻的一番忧心,宁家啥都不缺,缺的就是宫里的恩宠,这可是宁家十八代祖宗以来都没有过的荣耀!宁老爷子将其中一柄玉如意供在了神龛,日夜朝供,极之虔诚。

  因着魏暹在清河任县令,宁大乙每每回去两人总要碰碰头,一来二去原先在京师结下的那份qíng谊竟然一再升温,变成了对难兄难弟。两人不是上七星山对酒赏月,就是下田庄里垂钓摸鱼,在游山玩水的过程中,魏暹竟然也没忘记研究稼穑营生。

  魏暹给清河带来了一股年轻而飞扬的气息,宁大乙则做起了清河本地里的传信使。

  人们对于太子妃的一切都十分好奇,但更多的,是对这位幼年丧母但是自qiáng独立的女子给予的关心,宁大乙向乡邻们述说他们的太子妃是位多么贤明而没有架子的女子,渐渐地,便有人壮着胆子让他捎来乡间的野果土产给谢琬,表示对她的敬爱,以及对朝廷的拥护。

  没有人要求宁大乙这样做,但他就是这样不声不响地做了,有时候谢琬看见他拿过来的透着满满的乡qíng的土产,甚至有些汗颜自己根本没对他们做过什么,当不起这“贤明”二字。

  她自认离贤明还有很远,但她会努力去做,努力去用她的实力和能力,去关爱那些需要关爱的人。

  宁大乙就是这中间的桥梁,把糙根们最真实最质朴的心qíng带给了高崌于东宫的她。

  “他这个皇商当得逍遥得很,最近躲着宁老爷子催婚躲得勤,我看让他去西北办这差事很合适。”

  她笑道。

  她从来没去想过宁大乙为什么至今没有看上的人,他们算是不打不相识,最初她对他厌恶得紧,如今却觉得他是此生里能带给她安全感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他兴许有些吊儿郎当,也兴许有些不够深沉,可是他胜在真实。

  殷昱点点头,“我看就让他跟靳永一块儿去。靳永那嘴皮子也厉害,而且是深知朝堂宗旨的,有他在背后撑着,再让宁大乙前去与蒙军谈判,理当能行。”

  谢琅当即让人去请来了宁大乙。

  宁大乙正在新购的小宅子里听评弹,谢琅派人一去就捉到他了。听说要去西北,他眼睛嘴巴全张大了,瞪了众人半晌,忽然掉头就走。谢琅几步过去揪住他衣领把他抓回来:“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太子殿下任命你为钦差,你掉头就跑是什么意思?”

  宁大乙指着自己鼻子,怪叫声望谢琅:“有没搞错?让我去西北谈判?我连私塾都才正经上过三年,这等军国大事你们居然让我去办?你就拿我开涮吧你们!”

  “谁拿你开涮了?这是本宫的旨意。”殷昱端着茶,瞟他道。

  宁大乙素来怕这些会武功的人,当年个钱壮都让他从猫儿变成了老鼠,殷昱就更别提了。

  他仔细觑着众人表qíng,然后侧行着挪到谢琬跟前,试着道:“殿,殿下当真?”

  正文 436 打死

  谢琬睐着他:“你最近不是躲老爷子躲得只差没上天入地了么?去西北多好的事儿啊,一去千余里,省得你成天找地儿猫。这不还背负着朝廷重任,老爷子可拿你没办法了。你说是不是?”

  宁大乙愣了愣,搔头看着谢琅:“好像也有道理。”

  “当然有道理。”谢琬笑眯眯看着他,“你替朝廷把这事儿体体面面地办成了,我自会亲自替你跟老爷子说qíng,让他再宽限你两年。”

  “才两年?”宁大乙比出个剪刀手。

  “当然只有两年。”谢琬正色道:“两年之内你必须成亲。要是没找到合适的——我们也不介意给你找个姑娘指婚。婚后培养感qíng也是一样的。”她挑了挑眉。

  宁大乙两眼睁得更大了。他怎么就永远都拿她没办法?

  朝廷派去西北的钦差在冬月廿三日出发,宁大乙穿着绛色钦差服,披着长丝绒的黑貂大氅在兵部一众官员相送中,骚包地与靳永踏上了征程。

  腊月底殷昱收到了他们传来的第一封信,他们已经与蒙军统帅进行了一次会谈,会谈的结果是把对方气了个半死,扬言说要再打,被靳永以qiáng硬的态度顶了回去。

  宁大乙在信中抱怨西北的风雪太大天气太冷,那边的láng群是如何的恐怖吓人,蒙军是如何的野蛮霸道,那边的酒又是如何劲烈难以下口,但是转而又说起那里的野味是如何的丰美,烤全羊是如何的让人流涎三尺。

  新的一年又在期待中来临了,很快,chūn风chuī融了冰凌,又chuī绿了堤岸。

  皇帝在殷昱的大力辅政下。有了更多的时间将养身子,这大半年来犯病的频率逐渐拉开,连陈复礼去乾清宫的脚步也轻快起来。

  因着后宫嫔妃数少。皇后与武侧妃关系渐近,武侧妃远不如郑侧妃的城府心计。而如今大局已定,她与殷昌都得在殷昱手底下讨生活,是以再不敢起什么别的心思,一心一意陪伴着皇后。yīn晦了数十年的后宫,竟然逐渐透着安乐详和的气息。

  在谢琅的游说下,殷煦如今已经正式启了蒙,并由谢琬亲自挑选了几名稍年长的大臣子弟作为陪读。

  皇帝顺手指了谢琅做殷煦的先生,而武艺方面则由骆骞廖卓暂时充任。因为暗暗有着自己的理想与目标。在课业上殷煦十分努力,而课余时间他会随微服的谢琬出去逛逛,或者去鲁国公府里与殷昭说话唠磕。再者,便是随父亲去校场溜马。

  他与殷昭已然成为了一对忘年jiāo,在她的带动下,他和顾盛宗都学会了一种新的奇怪的数字表达方式,她说叫做“阿拉伯数字”。还告诉他说西北那边蒙古糙原很大,但是蒙古周围还有好些美丽的国家,并且有条美丽的河叫做多瑙河。

  他很好奇,决定等长大了去看看。如果那地方不错,那么不介意把它弄回来做大胤的领土。

  母妃对他这样的理想报之以哼哼冷笑,但姑姑却摸着他的脑袋大笑着夸他有志气。

  他爱姑姑。但他更爱母妃。因为母妃会亲手给他fèng新衣服,从前还亲手给他换不小心尿湿的裤子。他偷偷地问过别的宗室堂兄弟,知道他们的母亲从来不会为他们这样做。他很骄傲,所以一点也不在乎她常常打击他。

  最近他在皇后宫里住着,并学习看舆图。

  殷昱忙于国事,虽然是太子,却几乎把皇帝的工作都揽上了身。

  皇帝见得朝堂安定社稷安宁,准备将皇位禅让予他,自己与皇后去南直隶养老。被他婉言拒绝。他有他的小算盘,监国是一回事。可真正接了皇位他想脱身就没那么容易了,如今他既能指点江山又能独拥谢琬。在东宫里过他们自己的小日子,为什么要放弃?

  国事依旧他管,皇帝依旧皇帝来当,真到了他无法支撑的那一日再说。

  谢琬很快有喜。

  而这喜讯是随同西北大军班师回朝的喜讯一起传到殷昱耳里的。

  早在二月里西北就传来捷报,在经过与蒙军统帅数次会谈之后,蒙军答应撤出关内,并承诺只要两国依然通商,便与大胤永修同好。

  三月初蒙军依诺退出关外。

  四月里辽东马市作为试点先行开放。八月山西大同马市开放。西北沿线战事告磐,百姓们逐渐回归本地安居乐业,临江侯于六月底率军回归后军营,而后率领功将们与靳永一gān进京复命。

  九月皇帝下旨论功行赏。但是,宁大乙没有回来。

  他将会在辽东呆上一段时间,等到马市走到正轨才回来。

  谢琬依诺去了信给宁老爷子,一来为向他肯定宁大乙对朝廷的功绩,二来为跟他说qíng。宁老爷子随即上京到了文定伯府,让谢琅代为转告谢琬,这是身为大胤子民应尽的本份,更是身为太子妃的“娘家人”的份内事。

  “老爷子听说你到时候要给宁大乙指婚,他笑得两眼都眯fèng得看不见了。”谢琅笑着说道,“也不知道宁大乙在西北呆上一年半载回来,会是个什么样子?”

  谢琬道:“总之不会再是当初混世魔王的样子。”想到当年在清河街头他的嚣张,她抚着微凸的小腹,也笑起来。

  一晃这么多年了,那些久远的记忆偶尔也会在空闲时,不经意地跳入她脑海里。

  清河是她的家乡,即使有过王氏,有过谢宏谢棋,可她永远不会忘记在那里还有谢腾与齐氏的遗骨,也不会忘记在那里她遇见了许许多多坚守在她身边的人,她一个人永远也不可能斗得过王氏母子,不可能斗得过谢荣,那个地方,依然还是她心中最亲切最温暖的地方。

  “对了。”起身正要赶去乾清宫的谢琅忽然回过头来,“明日舅母做五十大寿,你去不去?”

  谢琬抬起头来。“去,当然去。”

  太医说过,胎儿已入了稳定期。正常的走动有益胎儿发育。

  齐家如今仍在枫树胡同住着,不过去年已经把隔壁的宅子买了下来。两处一打通,顿时加倍的宽敞了。

  何氏又生了个儿子,已经满了周岁,与齐如铮之间十分和睦。齐如铮还对收藏木雕有着十分浓厚的兴趣,因此专门辟出一间屋子用来放他的木雕。

  余氏五十大寿本来不想大办,但是儿子儿媳几次劝说,再加上武淮宁也将因为在任上抗灾有功而要进京接受嘉奖,在信里一再表示要凑份子给岳母做寿。因而也就点头答应了。

  这一日来府道贺的人奇多,但是三品以上的官员没有一个,就是送了贺礼来也被退了回去。齐嵩官职不高,但他呆得愉快,结jiāo的也都是差不多品级的一班中低等文官,听说谢琬会来,许多女眷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在二门内等待。

  她们对于谢琬并不陌生,这位太子妃在进宫前常在各府之间走动,她们对她没有太大的疏离与紧张感。这之中最高兴的除了齐家一众老小,也许要算是赵夫人与王玉chūn。

  谢琬到达齐家的时候。王玉chūn站在人群里,笑盈盈地跪地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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