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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妆_青铜穗【完结+番外】(46)

  谢腾夫妇的祭日一过,二房就除了服。

  谢琬又给哥哥新做了几身秋衣,石青色和湖青色的道袍,赭红色的方袖直裰和月白色的宽袖直裰,又按服色往腰间配上各色的玉,每日里将他打扮得风流倜傥。加上他过了这一年,个子又变得高了不少,如今走出去,总能吸引住不少的目光。

  以至于进了县学不到一年,外头人已经知道谢家那位二少爷不但学问好,还是个温文儒雅的美少年。加之他待人又极温和有礼,便渐渐使人淡忘这是个年幼失怙还要抚养幼妹的可怜孩子,与他打jiāo道时他不免多了几分客气。

  谢琅如今在银锁和玉芳的帮扶下,已经渐渐也过问铺子上的事

  而从前他是不管的,因为他发现妹妹的话绝不会错,谢琬让他穿什么他就穿什么,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甚至是,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可是如今不同了,虽然他还是不cha手谢琬的任何决定,但是偶尔也会问问铺子里的经营状况,然后也可以认全铺子里的绸缎名目了 。

  终归他以后面临的困难,不是如今能够想象的,谢琬永远只能做他背后的力量,而不能够替他在朝堂上披荆斩棘。而因为十多年里无为惯了,对于谢琬的安排,他同样也毫无意见。这样的确省去了许多解释的麻烦,但对于想从根本上扭转他缺少必要的防备心的本xing来说,也是个让人头疼的事。

  不过一口气吃不成胖子,慢慢来吧。

  王氏派过来的那几个丫鬟婆子因为见到罗升来回事时谢琅时常在场,因而就算有时候也曾见到他直接跟谢琬回事,也并没当什么极重要的事回禀。

  不过王氏背地里却告诉了谢启功,可是二房总共就两个主子,能有多少事?谢葳也是八岁起就跟在huáng氏身边学持家,谢琬帮着管管中馈也没什么大不了,对他来说,就是偶尔过问下铺子里的事,也在qíng理之中。

  所以当谢启功心血来cháo时向谢琅打探时,也让谢琅半推半认的成功应付过去了,到如今为止,也没有人发觉二房的中馈庶务竟是全部掌握在谢琬手里。

  “近来那王姑娘往府里来的可勤了,又专门挑二少爷下学的时候往颐风院来,都不知道什么意思。”

  这日里,玉芳趁着谢琬午歇起来后喂鱼的当口,如此抱怨道。

  王姑娘是王耿的次女,王安梅的妹妹王思梅,十一岁了。

  府里那回唱大戏时,跟着王氏在廊子里路遇了谢琅,后来王氏便时不时地请王思梅过府来玩,然后又把谢琅谢琬叫到正院陪着玩耍。一来二去次数多了,王思梅不必王氏吩咐,便自行找到颐风院来,有时候呆到天黑还不离去,弄得玉芳他们栓门都不方便栓。

  王氏什么心思,谢琬若不清楚那就太不正常了。

  她翻过廊栏,跳下天井,戳着水池里的鲤鱼脑袋,说道:“你们该做什么便做什么,怕她做什么。”

  两尾鱼生命力极qiáng,在两丈见方的水池里已然长到了尺余长,十分肥硕。而且因为坐井观天的缘故,总以为谢琬她们也是它们的同类,看见有人上前便张着嘴凑过来,蹭着脑袋讨好要吃的。谢琬偶尔也会逗逗它们,但有外人在,却是不会的,因为不想被人误会对任隽存有什么念想。

  “奴婢才不是怕她。奴婢是讨厌她。”

  玉芳小声地咕哝。她如今大部分时间在谢琅身边,见得来找谢琅的姑娘多了去了。就是何承苏何通判家两位姑娘见了二少爷也都规规矩矩地,连头都不敢抬,王思梅那样的人也敢公然地打二少爷的主意,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ròu!

  一想到如玉一样的谢琅居然被王思梅那样的人惦记着,她心里就没来由地有些不忿。

  不过谢琬轻戳着鱼脑袋,压根就没注意到她。

  “二表哥,过几日我祖父过寿,你会去吗?”

  正说着,门外走进来玉树临风的谢琅,后面跟着目光紧缠着他的王思梅。

  “不去。”

  谢琅眉头紧皱着,一张脸臭得跟三年没洗的砧板似的。

  “你不要跟着我了,我要跟琬琬说会话。”

  “有什么话我不能听?琬姐儿也是我表妹。”

  门口传来谢琅一串因气极而急促的呼吸声。

  谢琬也十分理解他的心qíng。像王思梅这样厚脸皮的姑娘,不要说大户人家里没有,就是平民百姓之中只怕也不多见。若是别的男孩子,只怕已经出声让她下不台来了,可偏偏却是连个丫鬟都不忍心打的谢琅。

  她从水池旁站起来,顺着石阶走到廊下,两眼盯着王思梅,顺着她转了两圈。

  在不掩饰的qíng况下,她眼神本就与同龄孩子不同,就是一般的大人也难有她这番锐利,王思梅被她盯着看了这么片刻,便有些手脚无措起来。

  “你祖父什么时候做寿?”谢琬问。

  她抿了抿唇:“九月廿六。”真奇怪,她明明比自己小,可面对她的问话她却不由自主地回答了。

  谢琬伸出手:“请贴呢?”

  王思梅睁大眼:“你要去?”

  谢琬挑起唇来:“你不是说我也是你表妹吗?”

  王思梅回了神,跳起来:“我这就去拿!”

  她压根没想到二房真的会有人去,所以请帖也没准备。如今去写,希望来得及!虽然不是谢琅亲自去,可是跟谢琬打好关系不也是间接地接近谢琅吗?

  她很高兴。

  谢琅却在埋怨谢琬。

  “我们怎么能去给王家的人贺寿?”他简直不能忍受。

  谢琬托腮看着他,浑不在意地说道:“怕什么?又不是我去贺了这回寿,他就永远不会死。”

  谢琅一噎,说不出话来。

  王思梅很快送来了请帖,谢琬把它放在案头,告诉她一定会去登门祝贺。

  事实上王氏也很惊讶,因此特地jiāo代王思梅要问她一声是廿六日清早跟王氏huáng氏他们同去,还是自己稍侯乘车过去,以此刺探真假。

  谢琬道:“自然与太太一道去。”

  王思梅这才放心了。

  等她走后谢琬叫来罗矩。

  “李二顺那边怎么样?”

  罗矩道:“如姑娘猜测的那样,最近赵大人在预备年底回京述职的事,听说往京中各处投了好几封信,有些回了,有些没回。李二顺打听不到具体qíng况,因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找到门路。”

  谢琬道:“赵家大少爷呢?”

  赵贞夫妇一直觉得对长子颇为亏欠,所以不论到哪里,总是带着这大少爷在身边。

  “赵家大少爷还是老样子,每日里除了吃喝拉撒就是坐在院子里数蚂蚁或者发呆。心智如同三四岁孩童。上回姑娘让打听他有无打人倾向,至今看来是没有的。除了痴傻,并没有别的什么。”

  谢琬拿着桌上一只笔把玩了片刻,抬眼道:“你去跟李二顺说,让他找个机会提醒下赵贞,我们与靳永靳大人联络密切。”

  罗矩点头yù走,她忽然又把他叫住:“算了,还是先别说。”

  罗矩从未见过她这样犹豫不决,不由面露疑惑之色。

  谢琬叹道:“过些时候再说吧,眼下我还不是很有把握。”

  她之所以会上王家去贺寿,无非是想接近王安梅,赵王两家的婚事始终悬在她心头,此事对她来说并非全是害处,只要把握得当,对她反而有着极大的好处。

  赵贞终归是官场上人,她如今最缺少的就是官场的力量,她不但要把谢府彻底打垮,要紧的还是要扶助谢琅成为二房的顶梁柱——她就是再能耐,也不能跑去朝堂做官,跟谢荣对打不是吗?可是如果没有人脉,谢琅就是再有才华,再懂经营,也难以得到很好的发展。

  因此,除了积累自身财力人力,她同时也要为谢琅将来的入仕培养可靠力量。

  靳永是她目前唯一可抓的一条线,如果加上赵贞,那又是更可靠的一条线了,可她真不确定靳永会不会帮她,如果说她有了这为媒之功,赵贞又能够留在京中,那局面就有很大不同了。

  只是她如今并不知道王安梅心意如何,因而觉得过早地向赵贞抛出这讯息并不合适。

  053 jiāo往

  谢琬带了吴妈妈和玉雪去参加王家舅太爷的寿宴,让罗矩赶车。

  王老太爷原名叫做大牛,王氏嫁进谢府之后,王大牛便请村里老秀才改名叫做王犇。

  王犇其实是散寿,按传统不须大cao办。但是王家出了个做翰林的能gān外甥,王犇哪里按捺得住这份兴奋之qíng?深怕乡下人不懂翰林院是什么地方,翰林院编修又是个什么地位的官员,于是决定借着生日之际,诏告一下乡里。

  王家因为在田庄上,场地很是开阔。

  谢启功自恃身份,当然不会来参加这样的宴会,王家除了是谢府的亲戚这层身份外,跟一般的小地主没什么两样,结识的人除了附近的地主,连乡绅也不识得两个。但是随着谢荣的高升,于是今日连县里卫所的两名百户都携礼来了。

  谢琬她们一来,整个王家村就热闹起来。

  王犇的妻子刘氏也是庄户人家出身,因为做惯了家活,虽然年过五旬,但腿脚很是敏捷。 领了谢琬这班小姑娘到偏院,便一溜烟冲到正房去招待王氏与阮氏huáng氏,又吆喝着儿媳贺氏快些端茶倒水递帕子。

  贺氏好歹是个少奶奶,王家也不是没有下人。刘氏平日里吆喝惯了,当着谢家人虽然极力地装着斯文,转背便就忘了。她在前院一出声,整个王宅便都将她的话落在耳里。

  王安梅姐妹在小偏院陪着谢家三位姑娘。听得刘氏那么吆喝,王安梅的脸色就有些尴尬。谢葳是大家闺秀,自然装作没听见。谢棋被王思梅拉着说话,也没注意。只有谢琬张大着嘴巴望着窗外,模样让人难堪得紧。

  王安梅站起身来,推说去拿些瓜果走出了门外。

  到了门外无人处,想起平日里家里人对母亲的轻视竟全是因为自己,就连这样的日子当着外人也不肯替母亲留半分脸面,便不禁悲从中来。

  “大姑娘怎么了?”

  后头忽然有人问起。

  王安梅连忙抹了把眼泪回过头。只见是个三十多岁的微胖妇人,她认得是谢琬身边的吴妈妈,遂勉qiáng扯了个笑道:“没什么,就是出门遇上风沙迷了眼。吴妈妈这是要上哪里?”她看着她手上的粉彩茶盏。

  吴妈妈歉然一笑。说道:“我们姑娘自小有个毛病,出门在外定要带自己惯用的茶盏。方才丫鬟们沏的茶她竟然不肯喝。这不,我看看哪里有开水,另外再沏杯茶给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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