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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可摘星辰_七重血纱【完结】(8)

  季无月闻言怔在原地,看着季无心气急败坏离开的背影,捏紧手里的鞭子,额角青筋跳起,深吸了几口气才压抑住快要冲破天灵盖的怒气。

  “王武,备轿。”

  “少爷,三小姐她――”

  “我知道。”

  季无心如何,季无月怎么可能不了解,可他不能让季无心知道,宁可季无心恨她也不能再把一个人拖着踏入万劫不复之地。

  匆忙洗漱后来到府门口,轿子已经在那里候着,陈义果真在那里等候了许久,耳廓都被冻得通红。

  对着陈义拱手,季无月道:“让你久等,这就入宫。”

  “大人不必着急。”

  “皇上有命,岂敢不从,王武,让轿夫今日快一些。”说完,钻进轿子里,不再说话,闭着眼睛揉了揉眉心――这一身还带着酒气,怕是又要闹起来。

  本就不是什么贪恋一时欢愉的人,也不贪杯,怎么昨日就着了林止修的道,喝个烂醉回到家里不说,还耽误了正事。

  来到宫门外,季无月匆忙下轿,吩咐王武回府不必在这里等候。

  王武诧异,季无月却摇头不语,示意陈义前面领路。

  “季大人,昨日皇上知晓你和林大人去了清玉阁。”

  “什么?!”

  “昨日皇上曾微服出宫,到过将军府探望老将军。”点到为止,陈义是个聪明,知道季无月也是个聪明人,会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这一次,季无月真是连苦笑都笑不出来。

  身为天子老师,辅国大臣,被当朝天子当场抓住从青楼烂醉归家,真是……处死也不为过。季无月低叹一声,道:“多谢。”

  “下官在这里不进去了,季大人若是愿意,皇上不会为难大人。”

  “恩。”

  门口还是那两个太监,见到季无月来了,打开门后推开,在季无月进去后关上门,远离门三步远站定,眼睛盯着前方。

  勤政殿内,淡淡的龙涎香让季无月一时恍惚,不知怎么想起昨日在清玉阁内的熏香――那是桂花的味道。

  “臣季无月,参见陛下。”

  宋垣抬头,扫一眼双膝跪地的季无月,随即又埋下头,手中朱笔在奏章上落下几笔,过了一阵,放在手边的奏章一半都已经批阅完才重新抬起头,望着季无月。

  “季爱卿何时来的?”

  “臣才来。”

  “哦?那朕的侍卫可是到府上许久了,季大人莫不是昨夜良宵难忘,今日起晚了?”宋垣放下朱笔,踱步走到季无月身边:“季大人,清玉阁里可都是活妖jīng,个个都噬魂入骨,怎么――”

  “陛下,臣不曾。”

  宋垣一笑,倒也不怒,弯腰把季无月的脸抬起来,看着他脸上细密的汗,似乎很满意:“怎么,那些也满足不了吗?那朕可得为朕的老师好好物色一个师母。”

  闻言季无月抿唇不语,绷着嘴角,鼻翼都有了汗珠,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宿醉果然伤身。

  “不过,这张脸真能让那些姑娘们高兴吗?”宋垣挑起季无月的下巴,漆黑如黑曜石的眸子盯着他:“若是你穿女装,那圆圆也得把花魁的位置让给你。”

  低着头,继续不说话。

  “季无月,你是不是胆子越来越大了,连青楼也去,林止修他傻,犯浑你跟着他一起,还真是好兄弟,是不是连女人你们都一起?!”

  季无月抬起头,看着宋垣,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样,握着宋垣的手腕,硬是扯开:“陛下,请自重。”

  “自重,请问当朝太傅流连烟花之地自不自重?”

  “臣知罪。”

  “什么罪?”

  “有rǔ朝廷命官之名。”季无月道:“依法处置,四十大板,一年俸禄。”

  闻言宋垣牙痒痒,等着季无月,想要下手,扬起的手掌怎么都落不下去,气急败坏道:“季无月,我真是太纵容你了是不是?!”

  “陛下,臣……”

  背过身,不去看季无月,宋垣现在只觉得看到那张脸都觉得生气。

  “朕昨夜收到密函,已经查出四日前那起敏感的凶手是谁,朕想问问你的看法。”宋垣忽然变了语气,让还在想怎么解释的季无月一时没反应过来。

  膝盖跪在坚硬的地板上,快半个时辰,只觉得膝盖发麻,一直蔓延到大腿和腰部。

  “凶手背后的人是谁?”

  “户部尚书的小公子。”

  “什么?!”户部掌管着国库,是一个考验人的位置,但户部尚书多年来一直兢兢业业,不仅如此,就连四年前的贪污案查出来,户部尚书真是清白得让人不敢相信。

  在位十年,一文不贪。

  季无月不住道:“何大人知道吗?”

  “不知。”

  说完,殿内陷入沉默。

  户部尚书何力今有四十一,膝下有两女一子,最小的就是宋垣口中的小公子,年仅十四,是何力老来得子,平日都被府里人宠在手里。何力忙于国事,疏于教育,怕正是因为这个,才让这个小儿子如此不成气候。

  当日命人糙拟此案,抓到凶手只等确凿证据后立即问斩,口谕已下,不可能改口。

  “陛下――”

  “按照当朝律法,jian杀罪该如何处置?”

  “问斩。”

  “其亲族包庇该如何处置?”

  “包庇视同共同犯罪,一同问……斩。”

  宋垣走到桌边,拿起一个布包,扔在地上,里面散出来一本册子,还有几张纸以及一块手绢,季无月盯着眼前的证据,说不出话。

  见季无月低着头,宋垣蹲下来,道:“季爱卿,你说,该如何处置?”

  “从轻发落。”

  “当真这么认为?”

  “何尚书之子,问斩,其夫人及家中他人,从轻发落。”季无月挺直腰背,看着宋垣,在宋垣的bī视下,不退让半分。

  两人对视片刻,宋垣率先起身,背着手来回踱步,忽然道:“迂腐!曾经你教导我,若是为君应当当机立断,不给其东山再起的可能,需要杀jī儆猴,如今你却让我从轻发落,徇私枉qíng,季无月,这便是你的言传身教吗?”

  “臣……”

  “你想说什么?”

  “斩首一子,何尚书在丧子之痛后再不能承受丧妻之痛。”季无月说完看着宋垣,眼中带着一些乞求,希望宋垣不会拿他们之间的事qíng来赌气。

  宋垣盯着季无月,见他腰部绷着,想了一下道:“起来吧。”

  “谢陛下。”

  站起来的动作有一些迟缓,季无月暗中吐出一口气――惹怒宋垣,果然吃苦头的还是他。为人臣,自然不能教训天子,也只能受着。

  “罚你一个时辰,你长不长教训?”

  “啊?”季无月诧异的看着宋垣,却见宋垣嘴角带着一抹得意的笑容,心里一松,面上却有一些挂不住。让一个比自己小七岁的孩子教训,面子里子都挂不住。

  “长记xing了?”

  “你――”

  宋垣挑眉,无辜的看着季无月:“记住你是臣,我是君,你该称呼我为陛下。”见季无月脸色又变了变,才收住玩笑的表qíng道:“留下来陪我一块用午膳吧。”

  “臣不敢。”

  “你还真犯浑了不是?!”

  季无月气急,心口压着的火气窜上来:“我看你才真的是犯浑了?!我一日是你老师,你就不能犯上!尊师重道难道你不懂?!这些年我教你的书都去什么了?”

  “季无月!”

  咬牙切齿的瞪着季无月,两个人眼睛都要喷出火来,谁也不能退一步。

  ‘叩叩――’

  “谁?”

  “陛下,何尚书已经领旨,其子已经收押,听候问斩。”

  外面是陈义的声音,季无月一怔,看向宋垣,宋垣应了一声,别扭的转身,走到桌后坐下。见状,季无月笑了起来,笑容灿烂,都快赶上冬日里的暖阳。

  抬眼瞥见季无月脸上的笑容,宋垣没好气道:“留下来陪朕用午膳。”

  “臣……遵旨。”

  见季无月还在笑,宋垣恨不得把他的笑容藏起来:“还笑?!”

  “陛下,你是臣教过最好的学生。”

  一句话,轻易的安抚了宋垣烦躁的心。宋垣站起来,走到季无月身边,忽然蹲下来,伸手去碰季无月的膝盖,察觉到他瑟缩一下,抬眼问道:“朕传御医过来。”

  “不必,一会儿就好了。”

  “真的不用?”

  季无月弯腰扶起宋垣,语气认真道:“不用。”

  两人就这么站着,谁也不说话。

  ☆、心甘qíng愿

  宋垣往前bī近一步,季无月下意识后退,低头拱手道:“陛下,该传午膳了。”

  不需要抬头去看宋垣脸上的表qíng,季无月也能从两人之间的气氛察觉到宋垣qíng绪的变化,如果上一刻还可以说是晴空万里,那这一秒必定是yīn云密布。

  甩袖打在手背上,力道很重,让季无月不得不感叹,幸好宋垣从不忍心对他下手,刚才那样跪着一个小时已经是极限。

  “入座。”

  “是。”

  刻意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季无月刚在距离宋垣有三个人的地方坐下,还没坐稳,瞠目结舌的看着宋垣将凳子挪到自己身边,神qíng淡定的坐下。

  这……

  “陛下这是――”

  “闭嘴,现在不想听你说话。”宋垣恼怒的瞪一眼季无月,拧在一起的眉毛似乎是在控诉季无月的行为。

  这么幼稚的举动让季无月憋着笑,生怕自己泄露了笑意会惹来这位小皇帝的不满,只好微微侧脸吐出一口气,才不至于憋得内伤。

  在这里呆的太久,都快忘记当初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二十三年的时光如同白驹过隙,眨眼的工夫,就待了这么些年头,他自己就是季无月,从婴孩时期就是季无月。

  宏图大业不谈,若宋垣真成了一位留名青史的明君,他也算为天下百姓做了一件好事。

  “想什么?”

  “啊?臣失礼了,刚才只是在想,若是陛下愿意做,许多事qíng在陛下面前都不算什么。”季无月不是恭维,宋垣确实有这样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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