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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鬼迷心窍_竺小竹【完结】(57)

  “你只是一时糊涂罢了。”

  殷淮安猛地松了手,他失望地看着谢秉言:“我替你说了罢,你又是一时糊涂。”

  谢秉言挣的力气太大,他捏着手腕,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此时,他一脸láng狈地看着殷淮安,早没了小侯爷的样子。

  殷淮安继续道:“秉言,你若是大方承认了此事,我反倒心中畅快。”

  他脸上流露出悲伤:“咱们俩二十年,你和我在一起,却从没爱过我。”

  他眼中含笑,却是比什么都冷。温柔的声音,说出决绝的话。

  他本该是怨恨,却没有,只有冰冷和决绝。

  谢秉言仍旧满口否认:“不是我……”

  殷淮安说:“你难道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想要权利,想要地位。你感受到了危机,便毫不犹豫地投了南宁王;你想要力量,便毫不犹豫地娶了唐蕴维;你想要她满意,便毫不犹豫地……任她,任她……”

  殷淮安心里很酸,可是一滴泪也不想掉,已经要死第二次的人了,他还害怕什么呢?

  殷淮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有的qíng绪,声音仍保持着完美的平静:“你任她害我,你不置一词。”

  “所有的事qíng,你都做的毫不犹豫。可唯独对我,你总是犹豫,你总是糊涂。”

  “你心里面那么多想要的东西,我都比不上。”

  “你说,你爱我?”

  谢秉言此刻一片慌乱,他早已想不通自己的“爱”是什么样子的,可是,念臣在他心中,明明是最特别的那个,明明是……

  他越想越乱,不行,当务之急是把殷淮安稳住,不让他将南宁王的事qíng捅出去。

  他失控地说:“我们能不能先不要吵架?如今事态紧急,你先告诉我,殷淮远在哪里?念臣,你帮帮我,嗯?”

  殷淮安彻底失望了,谢秉言这个人,就算在这个时候,考虑的也只是他自己。

  殷淮安失去了和他纠缠的耐心,他的话语冰冷:“殷淮远就是被我锁起来的,我帮不了你,我也不想帮你。”

  “而且――玄昭,我没有和你吵架。”

  殷淮安淡淡吐出几个字:“我是真的,不再爱你。”

  谢秉言猛地向前窜了两步,整个身子扑上来,将殷淮安拥入怀中:“念臣,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殷淮安没能躲过谢秉言的拥抱,也挣扎不开,他索xing放弃了挣扎,任他抱着。可是,曾经那样渴求的一个怀抱,如今也没有了任何温度。殷淮安心中毫无波动,任凭谢秉言箍紧手臂,也引不出一丝一毫的qíng绪。

  殷淮安低低地笑了,他从谢秉言的怀抱中抽出一只手来,握住谢秉言的肩膀,硬生生将他推开:“这二十年,我喜欢你,你对我……也不是没有qíng分。”

  他脸上挂着无所谓的笑,眸子中尽是疏离:“只是,我不想再与你纠缠。这最后一程,我陪你走,你放了我。”

  谢秉言一脸的难以置信,他不明白这话中的意思。

  殷淮安话音刚落,院门被冲开,一队身穿黑色甲胄的卫兵手中端着□□,将院中的二人团团围住。

  明huáng的圣旨高举过头顶,殷淮安平静地跪下,他仰头看着一脸震惊的谢秉言,轻声道:“接旨吧,我陪你一起走。”

  .

  外面嘈杂了起来。整齐的马蹄声传来,大门一声轰响,一阵骚动后有了短时的寂静,紧接着,传来下人们惊慌失措来回跑动的声音。

  陈德v推开客房的门,便有人急急地向他禀报:“出事了,德v叔!你快去看看吧,大少爷他,被抓起来了!”

  陈德vqiáng自隐起眼中的痛色,他关上门,转身对银叶说:“钟先生,时间到了。”

  一炷香的时间到了,等到最后一截香灰落尽,银叶伸手挽住自己的头发,在上面系了一根红绸。

  他对着镜中的自己,自信地弯起了嘴角。

  他去赴约,这一世和下一世,生生世世的约。

  ☆、有人陪着

  越朝五十三年秋,嘉平侯入狱,南宁王刘忻被擒,唐蕴明将军协助赤羽军,将南宁王余党一网打尽。

  殷家大少爷殷淮安与谢小侯爷谢秉言相互勾结,私相授受,包藏祸心,大逆不道。嘉平侯少夫人唐蕴维心死如灰,yù自杀谢罪,未遂,后经圣上准允,与罪人谢秉言和离。

  殷淮安与谢秉言的□□揭发,世人不齿,殷家二少爷殷淮远大义灭亲,于殿前长跪痛哭。殷二少爷状告有功,念及殷家往日功德,除主犯殷淮安,殷家免于死罪,后令其举家迁出高陵。

  .

  一场秋雨一场寒,风里面夹着雨丝儿,一道道地刮在脸上,刀子似的。

  银叶下了马,将包袱甩在肩膀上,大步走进了刑狱司。

  今日行刑,准亲友探视送行,可是狱中的小差们都好奇,探看死罪犯人,哪里有穿得这么喜庆的呢?

  进来看望殷淮安的这位,一身大红洋溢着喜气洋洋,眉眼中也无半分悲色,看他那样子,不像是送行,倒像是要劫狱了。狱卒们满脸狐疑地接过他赠的酒,觉得这位满脸堆笑、文文弱弱的先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劫狱的本事。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银叶走进囚室,殷淮安正靠在石榻上闭目养神,嘴角微翘着。

  银叶就喜欢看他这副模样,平和、宁静、恬淡、安稳,只需看上那么一眼,除了他的其他事qíng,无论什么都变淡了,不重要了。

  银叶的手背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刮蹭一下,殷淮安眼睫微颤,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殷淮安眨去眼中朦胧的雾气,温柔一笑:“来了?”

  他细细端详着银叶身上的喜服,眼中dàng漾出幸福的笑:“真好看,你穿这衣裳,再合适不过。”

  他斜斜地靠在cháo湿而破旧的墙壁上,没有鞋,稻糙的碎屑就沾在他的脚上。粗麻的囚衣套在他身上,显得空空dàngdàng的。在牢中熬了这几日,他脸色青白,气色更加差了。

  银叶看着心疼,却不愿露出不开心的神qíng,今日应该开心,大喜之日,他们两个都应该高兴。

  银叶的拇指在他脸上摩挲着,擦去一道淡灰的痕迹:“你看你,非要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亏得我jīng心打扮,穿这么讲究。”

  殷淮安握住银叶的手:“那天,你没看见?”

  银叶笑了,两指在他脸上宠溺地捏一下:“看见了,你那么好看,我怎么能看不见?”

  那一日,银叶从房中出来,隔着押送他的卫兵,隔着乱作一团的殷府下人,一眼就看见了他。

  殷淮安的时间算得那么准,一个时辰,银叶来得及见他一面。银叶永远也忘不了那妍丽而热烈的红色,殷淮安身上也穿着同样鲜红绣金的喜袍,隔着那么多人,他看了过来,粲然一笑,眸光凝住,笑意化开,那一刻,漫天遍野全是他。

  殷淮安的头发,被一根红绸松松地束着。他抬手解开那根绸带:“你看,我和狱卒商量,让他给我留了一点。”

  殷淮安的头发披散下来,半掩了五官,眼角眉梢,都添出几分惑人的姿态。他抿起唇角,将银叶发上的红绸也挑开,他的身子贴上来:“想要么?”

  银叶伸手揽住他的后颈,往自己怀里一带,低头吻住他的嘴唇。

  殷淮安双手绕在银叶的脖子上,用力回吻,他冰凉的手伸入银叶的领口,将喜服褪了下来。

  红色的两根绸带jiāo叠缠绕在一起,飘落在狱牢cháo湿的地面上。

  喜服凌乱地铺展开来,一地的红。

  .

  坦诚相对,互相包容的那一刻,身上的充实与快感,变成心中的满足与踏实,两个人相拥在湿冷的稻糙上,却觉得整个世界温暖如chūn。

  因为,有了怀抱里的那个人,便如同有了整个世界。

  这一方囚牢,竟是满室旖旎。

  外面传来狱卒拍门的声音:“快到时间了!”

  殷淮安轻轻咬住银叶的耳垂,在他耳边软声道:“我爱你。”

  银叶将他的腰搂紧了几分:“我也是。”

  银叶将殷淮安轻轻抱起来,为他穿好衣服:“快到点儿了,我们抓紧时间。”

  银叶穿戴完毕,从包袱中取了一只酒壶,两个瓷杯。他满斟两杯清酒:“来。”

  殷淮安笑着接过酒杯,手臂穿过他的臂弯,将酒凑到自己的唇边,一饮而尽。

  jiāo杯。

  银叶喝了酒,痛快地将杯子丢在地上,得意地笑道:“我们成亲,也不算太清冷,刚才我请了几位狱卒小哥,喝我们的喜酒。”

  殷淮安笑着擦拭银叶的唇角,他擦了两下,有紫黑的血从银叶唇边淌下来。

  殷淮安抹不尽他唇畔源源不断涌出的血,索xing将唇凑上去,将黑色的血也吻在自己的唇上。

  “你没错拿成那毒酒?狱卒小哥无甚过错,别害了人家。”

  “我有那么无聊么?在这个世界,我就在乎一个你,懒得管其他。”

  银叶握住殷淮安的肩膀,将他推开:“我给你看样好东西。”

  银叶嘴角的血留的越来越凶,他呛咳了两声,开心地笑道:“我早就想……给你看了,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时间正好。”

  银叶将殷淮安揽在怀里,下巴搁在他的头顶,手心轻轻覆在了他的左眼上:“你听……”

  银叶的灵索顺利地探入了往生镜,那里面还藏着一只灵――风铃。风铃的声音很好听,被往生镜聚拢过的魂灵,都听过她的歌声。

  悠扬的曲子响起来,殷淮安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具身体的生机在一丝丝流逝,银叶渐渐地觉得嗓子发紧,说不出了。他猛地喘息两下,提起一口气,勉qiáng哑声问道:“好听么?”

  殷淮安弯起嘴角:“好听。”

  他的睫毛颤了颤,刷在银叶的手心,痒痒的,苏苏的,让人心中难安。

  殷淮安的声音如释重负:“动手吧。”

  银叶用最后的力气,深深地将灵索探了进去,从他的眼中,挖出了那一枚往生镜。

  殷淮安的呼吸变轻,轻到最后,没有了。他的睫毛也渐渐平静,渐渐不再颤动,银叶的手心里不再痒了,他心安了。

  银叶微笑着闭上眼睛,紫红的血滴答滴答,落在他无力垂下的手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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