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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人_东施娘【完结】(17)


里面不过是qiáng身益气药粉,那次梅林的点心也是,不过只是试探,乌黎本该一眼看穿他这种把戏,但他没有。
乌黎后来没有再回来了,倒是杂戏结束后,空中升了起码上千个红色天灯。那些天灯慢慢地升空,在夜色的掩藏中,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殷辛看愣了,微张了唇不知说什么,素和知道这是谁的手笔,故而扯了个笑容,笑意到没到眼睛,他自己也不知道。
“皇上要去钟楼上看吗?”
殷辛上了钟楼,一层又一层的阶梯让他几乎出了身汗,耳后新长出来的头发已经贴住在了皮肤上,黏糊糊的,并不好受。
素和跟着殷辛上来的,他抬头看着飘飞的天灯,红的灯,黑的夜,混杂在一起,奇异的美丽。钟楼上垂着的宫灯微微照亮了素和的脸,他的眼神在灯光下有几分落寞。
殷辛从钟楼下来去了林媛媛的宫殿里,林媛媛作为后妃不能参加晚宴,但早就让传话说让殷辛去她那一趟。
到了,发现林媛媛早就在殿门等着他。林媛媛一看到殷辛的软轿,立刻就跑了过来,她这举动吓到身后的宫人,纷纷恐慌地叫着娘娘。
殷辛一下轿,林媛媛已经跑到他的跟前,她根本没有准备停步,尖叫着扑进了了殷辛的怀里,与其同时,还说了声:“阿辛生辰快乐。”
殷辛稳住对方,有几分无可奈何。
林媛媛抬起头看着殷辛,先是嘻嘻哈哈地一笑,随后又指着在天空还没有完全散去的天灯,“那些天灯好漂亮啊。”
“嗯。”殷辛把对方扶出自己的怀里,随后把放在对方的肩膀的双手也放了下来。
林媛媛侧过身,彻底抬头看着天上,“娘亲说放天灯是因为思念,想写信给在天上的人。”
殷辛也抬起了头,对于林媛媛的话他并没有回应。
林媛媛重新看向了殷辛,笑弯了眼睛,“我有礼物要给你啦,你先闭上眼睛。”
殷辛疑惑地嗯了一声,林媛媛催促他,“快闭上眼睛,快啦。”
殷辛只好照做,随后就感觉他脸上一阵冷冰,他闭着眼睛喊出了林媛媛的名字,林媛媛已经跑远,遥遥传来了她的笑声。
她居然给了殷辛的脸上砸了个雪球。
这举动把旁边的宫人都吓到了。
殷辛把脸上的雪拍掉,也是难为林媛媛藏了一团雪来给他惊喜,今天可是没下雪,昨日的雪早就清晨被宫人铲掉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
林媛媛后面还是正儿八经地给殷辛送来了生辰礼物,是幅刺绣,只是那图案实属难以恭维,殷辛仔细辨认后,迟疑地说出:“狗?”
林媛媛把刺绣抢过来,指着上面说:“明明是‘寿’字!”
“……”
*
乌黎似乎生病了,这几日早朝的时候脸色十分差,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脸上半点血色也没有,偶尔会发出咳嗽声,他一咳嗽就会扭过头,用手握拳虚掩在唇边。下面汇报的官员语句就会一顿,才接上之前的话。
殷辛在上课的时候,突然说起乌黎的咳嗽,他担忧地看向素和,“太傅,亚父最近是不是生病了?好像还很严重,一直在咳嗽呢。”
素和神qíng淡然,“生病了有御医,你这里默写错了。”他指了下纸上,“明天抄十遍。”
殷辛立刻苦下脸。
殷辛第二天去了天极宫,还带了御医熬好的药,天极宫外的宫人看到殷辛吃了一惊,随后就跪在了地上。殷辛让他们去禀告,过了好一会,去禀告的宫人回来了,说请皇上进去。
乌黎在天极宫的正殿里批改奏折,他脚旁就是火炉,也许是一人在殿里,他穿得并不正式,外衣都只是披在身上,脸上泛着不健康的绯红。就算殷辛进来,他改奏折的手也没有停下来,甚至也没有抬头。
殷辛看了乌黎一眼,他进门后就提过了小夏子拿着的药,他轻手轻脚地走到乌黎旁边,把放着药的盒子放到案几上,才在乌黎旁边坐下。
乌黎又扭过头咳嗽了起来,再扭回头他已经蹙起了眉心,“皇上来做什么?”
“寡人给亚父送药。”殷辛推了下盒子,又说,“御医熬的,亚父喝药吧。”
“放着吧。”乌黎继续批改奏折,他案几上堆着高高一叠奏折。
“不喝药病不会好的。”殷辛小声地说,“药待会都要冷了。”
乌黎没说话,殷辛又说了一遍,他絮絮叨叨的,烦的乌黎眉心蹙得更紧,最后像是忍无可忍拿手里的奏折捂住了殷辛的唇。
殷辛无辜地眨了下眼,又把药推得更加过去。
后来几天里,殷辛每天都会给乌黎送药,时间一久,他进入天极宫已经不需要禀告。这日他进去的时候,乌黎趴在案几上似乎睡着了。殷辛喊了对方几声,乌黎都没有应,他留随便在正殿里逛了起来,随后还走出了正殿。
他沿着长廊一直走,天极宫里很安静,几乎没有宫人走动,他意外地发现天极宫角落处有个落了锁的房间,那锁上一点灰尘都没有,像是经常有人开。
殷辛松开那把锁,沿着那个房间走了一圈,发现有扇窗户并没有关拢,他就从外面爬了进去,一爬进去愣了下,因为这个房间里什么没有,只有光秃秃的墙。
什么都没有,那为什么要锁上,而且还要经常来?
殷辛到处看了一圈,最后盯着最里面墙看,他慢慢走过去,在墙上摸了几下,最后摁到一个不明显的凹陷时,墙移动了。
殷辛往后退了几步,待墙彻底挪开,他看到了墙后的景象。
并没有什么稀奇,只是一张桌子,一个白玉坛而已。

☆、第二十二章

殷辛怔了下,才走了进去,他看着桌上的白玉坛,突然笑出了声,他笑弯了腰,眼泪都掉了出来。
这是他的骨灰?
世上竟然有如此可笑的事,他死了还要把尸体烧成灰,还不能落地为安。
乌黎到底有多恨他?多恨他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他一直在想为什么会有这样荒唐的事qíng发生在他的身上,也许是上天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重新看清乌黎的机会。
看看,原来喜欢的人是这样的。
看看,他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
看看,他一点都不爱你。
殷辛走到了桌子面前,抱起了那个白玉坛,还没等他做出下一步的动作,乌黎近乎骇人的声音已经在不远处响起。
“你在做什么?”
殷辛像是被吓到,一个失手,手里的白玉坛已经滑了下去。
白玉坛掉在了地上,碎了一地,故而坛里的东西也全散了出来,还有一小部分洒在了殷辛的靴子上。
殷辛还没有看清,手臂已经被扯过,身体因为外力转了一圈,他看到了乌黎震怒的脸。他觉得自己好像笑了下,又好像没有,报复的快感充盈了他的内心,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多想明明白白坦白一切,还想述说自己对对方每一刻每一瞬间的憎恨。
自重生以来,每一天都在想,为什么你还没有死?瘟疫为什么没有带走你?死了那么多人,为什么你没有死?
为什么每天都会死的那么多人,但为什么其中没有你?
为什么你还没有死?
那些恶毒的话梗在了喉咙里,说出来时已经变了。
*
被一巴掌打倒在地上,并不觉得疼,反而觉得身心愉悦。
*
素和在练琴的时候,有人闯了进来,他进来就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不一会,额上就破了个dòng,可他并没有管,只是带着哭腔地求素和。
“素和太傅,求求您,求求您去救救皇上,求求您,皇上会把被打死的。奴才求求太傅,就算要奴才这条狗命也没关系,太傅,求求您了……”
小夏子额上的血流到了眼睛上,血液糊住了他的眼睛,他没有去擦,只是一直磕头。
为什么会有这么冷的冬天?
他不明白。
这个冬季好像漫长地永远不会过去。
*
素和赶过去的时候,还能听到房里传来的哭声以及抽打到皮ròu的声音,他手都抖了起来,一脚踹开门,一踏进去,就看到缩在墙角的殷辛。
他缩在那里,头发早就散开,声音已经哑了,只能发出可怜兮兮的呜咽。他抱着头,被打的时候哭声比会之前大了一声,他哭着求饶,露在外面的肌肤全是红痕,甚至有些已经渗出了血。
除了这个,素和还看到房间里的暗室,看到了暗室地上的东西。
素和那瞬间只觉得牙齿都在颤抖,他无法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待看到乌黎又要拿鞭子抽过去的时候,冲了过去,挡在殷辛的身前,一手抓住鞭子,“乌黎,当初是你杀了殷敏,你为何要装成对他qíng深义重的样子?”
乌黎双眼通红,那双眸子冷到极致,也疯到了极致了。他终究是停了下来,松开了鞭子,没有再看素和和殷辛一眼,扭头走向了暗室。他走路的时候脚步虚浮,身体也在晃,好像随时都会倒在地上,他慢慢跪在了地上,慢慢去把那些灰白色的粉末合拢。
素和握紧了乌黎松开的鞭子,看着乌黎的举动克制地咬着牙,忍住所有想说的话,最后他松开了鞭子,转身把殷辛一把抱起,走出这间光线暗淡的房间。
外面就是灿烂的冬日阳光,素和抱着殷辛大步往前走,把身后的yīn影留在了原地。
留在暗室的乌黎猛地吐了一口血,那口鲜血直接喷在了他才合拢的粉末上,他张了张口,眼睛终究无可奈何地闭上,身体晃了晃倒了下去,倒下去的时候他的手里还死死抓着一把粉末。
素和还没走远,已经听到宫人们的惊呼声。
“国师!国师!快叫御医!”
他脚步一僵,终究没有回头。
*
“乌黎,我的两条蛊是双生蛊,分母蛊和子蛊,若是种了子蛊的人爱着身体有母蛊的人,又得不到用身体养母蛊的人的血,会逐渐心衰而死,但子蛊死后,母蛊的人若是从来没有对种了子蛊的人动心,就不会有事,若是有,母蛊就会思念子蛊,思念越多,心衰就会更严重,最后会跟那种了子蛊的人一样。”素和说完这话,抬起眼看面前的人,“你没有也不会对殷敏动心吧?”
乌黎那时的回答好像已经被风chuī散了,让人回忆不起。
素和只是一笑,“说的也是,谁会爱上qiáng迫自己的仇人?”

☆、第二十三章

殷辛身上全是伤,尤其在脱掉衣服一看,几乎触目惊心。素和看了都抿了唇,乌黎下手太狠,殷辛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肤了,脸都肿了半边。被素和救出来没多久,他就晕了过去,而且立刻发起了高烧。
宫里一半的御医在殷辛这里,剩下的现在全部在天极宫,那些御医看到殷辛身上的伤,眼神不安,却始终只字不提。
等殷辛醒来,已是三天后,他还没睁开眼就先哭了起来,守在旁边的宫人立刻出去禀告太傅了。素和一走到chuáng边,看着殷辛默默流眼泪的样子,叹了口气,拿出手帕给殷辛擦眼泪,还温柔哄道:“哭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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