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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卿非卿_半盏清茗【完结】(63)

  只留了大笔银钱,却未留下一人看顾。

  至于这女人孤身一人,能守住那钱多久……

  想起那女人咒骂妹妹的话,韩清洺冷笑。

  看着渐渐远离的平阳风光,韩清洺叹气。“堂兄今年科考,也不知结果如何。幸而老宅有人,平日总能托人送礼。”

  船上的日子枯燥,绯荷日日读书做女红,倒是未曾不快。只是她非常遗憾,在不能见女先生。那位先生倒是极有才之人。

  水荷却在两日后晕了船。

  韩清洺让人准备好果脯腌梅,又着人日日准备清凉油药丸,可症状丝毫不见好。

  绯荷嘲笑她,“看着身子qiáng健,到头却还不如我一个整日坐着不动的。”

  水荷躺在chuáng上,晕晕乎乎,怏怏看她,嘴里苦的说不出话。

  抬抬手,身边丫鬟将腌梅放入她口中,那股子恶心才压下去些。

  韩清洺道,“你这丫头白彪悍了。”说来奇怪,这丫头游泳跑马无一不jīng,可偏偏上了船就头晕目眩。

  “再忍忍吧,下一处船坞,让绯荷带你去路上休息休息。”

  韩水荷面色发绿,惨着面点头。

  韩清洺笑了。

  “能见你这么老实,也是不易。”

  韩水荷满腹怨念。

  天啊!让她上地!

  只要别让她上船,她就能雄霸四方!

  第62章 张生

  大船行了一个月,才到下一个船坞港口,如今天寒,行商的也寥寥无几,越靠近北边,天便愈冷,如今河水中都能看见冰棱,真不知再往里会冷道什么地步。

  韩清洺掖紧了大髦,身上早换上毛衣毛裤。

  手里紧紧搂着暖炉,隔着外面的纱布和层层铜镂花铁镂花的壳子,能见到里面烧的橙红的炭。

  还是冷。

  本想多加一层棉衣,但绯荷说那太可笑,且,如今便换上这么多层,真到了浙地又该如何?那儿比这更冷。

  还是慢慢适应。

  韩清洺早在平阳养的娇贵,便是外出行商,也少选再冬日,冬日总是握在房中,抱着暖炉舒舒服服窝冬。

  见水荷欢天喜地带着丫鬟下去,绯荷娇喝着跟去,他吐出一口白雾,朝船舱内走去。船舱房间总比宅院小,炭火却点的足,船是坚实的桐木造成,上面刷漆,也能隔热,窝在那小房间内守着暖炉不知多舒服。

  刚舒坦没多久,几个中年人被二管家带进来。

  是这里的店铺管事。

  韩清洺暖过身子,整个人都舒坦,好似活过来。

  韩清洺抬抬手,道,“账本jiāo上来吧。”

  二管家早带人查过账,确认无误,他只是看看这些日子收益。

  除却拿手的食肆酒店首饰成衣,他还做了些茶叶gān货之类的小生意,这是哪个大商人手下都会做的,毕竟是最来钱的,这些店赚的一般,倒是首饰成衣赚了不少。北地人风气开化更甚平阳,对新鲜事物反接受最好。

  新开的盐店收益也逐渐上升。

  无论在哪里,盐都是最赚钱的生意。

  尤其他还是正了八经的官盐。

  看过账册,韩清洺懒懒嘉勉了几位管事,同时敲打一二,才慢慢谈今年的营生。

  几位管事有的偏年轻,锐意进取,加之韩清洺手下生意多有新奇招式,因此主意不少,却不表露,偏偏等到主家来了才说。

  二管家不由得看那管事一眼。

  韩清洺自然能看出这人是故意的,却不置可否。

  手下人想攀爬是好事,有野心才有动力。但他自然有控制这人野心的方式。

  二管家见那年轻人不住望向自己,眼中是几分轻蔑和勃勃野心,视若未见,移开目光。这人实力尚可,但心机计谋都不够。

  那年轻管家见二管家移开目光,以为对方怕了自己,心中更得意。

  他年轻,又有才gān,目光更是对准了韩清洺身边管家的位置!

  不是二管家,而是大管家!

  他要成为一人之下最高的存在!

  韩清洺对下属间的目光jiāo锋似一无所知,翻开那年轻管事jiāo上的策略簿子,一条条指出漏dòng,对高明处不乏夸赞。

  “你不错。”

  那年轻管事不由得有几分得意。

  “此处总管事一职……”

  年轻管事脸上露出激动,眼睛都明亮几分。

  韩清洺却看向那位领头的总管事,“你做的不错,继续努力。”

  总管事迈出一步,低头行礼,“谢老爷!”

  韩清洺对那年轻管事道,“你心思活络,主意也多,从你上的簿子就能看出来,只不够沉稳,难担大事,我刚才给你指的错误,都证明这一点。此地副管事一职便jiāo给你,好好磨练,日后再争其他。”

  年轻管事自觉心思被看透,脸上一阵红白,可老爷并没有讽刺打压他,却告诉他他的缺点,让他日后再争……

  老爷方才真的指出他不少冒进之处,让他汗颜,但这是不是也说明,若日后他能有所进境,便真能当上总管事,甚至大管事,成为老爷身边得力的人?

  他心内猛跳如擂,一身力气简直要爆发出来。

  谈了大半天,清晨都变了下午,事qíng才完全谈完。

  韩清洺懒散的换个动作,身下狐狸皮的毯子毛茸茸,又隔着一层板子下有几个暖炉熏烤,暖呼呼,舒服的不得了,他把账本jiāo给二管家,道,“年轻人确实思维活跃,你好好带带他,未来未必不能成大器。”

  二管家低头,“是。”

  至于嫉妒,那是丝毫没有。

  想他当年也是雄霸一方的天才商贾,若非贪心太过导致被抄家灭族,怕是如今还是坐拥金山万千。

  老爷看到流徙的他,一时好奇问了他来历,见他真心疼惜自己闺女,便帮他找到闺女还从教司坊中赎出来。

  只可惜女儿已非完璧。

  但老爷还是做主将他女儿许配给一户殷实可靠的农户。

  还将他赎回来做管家。

  他本以为,再无得见天日之时!毕竟他曾经身后的人可是当今丞相!那人只手遮天,用完自己,一旦时局有变便抛弃了自己,仍自是高高在上两袖清风的丞相,可怜他却满手脏污再也洗不清。

  大恩大德,永世难忘!

  作为曾经的枭雄,他自然不会嫉妒一个小小年轻人,御下自有一番手段,这年轻管事,他还不放在眼里。

  二管事应声出去,小房间里有一片安静。

  冬日在温暖的地方最易发困,韩清洺上辈子曾笑言冬眠是动物的本能,人突破这一本能成为万物之灵,但还是有上古遗留的习惯。

  同桌大呼赞同。

  脑海中隐隐约约又浮现往事,当初清楚的记忆似乎早已淡去,忙碌的生活让他更多接触使用的都是这个世界的记忆,但总不会消失,只落在角落,仿佛蒙上尘埃般模糊,如今不知触动哪里,竟有一角清晰起来,闻着室内安神的香,韩清洺忍不住沉沉睡去。

  平阳内,李星尔递给门房名帖,在耳房内静静等候。

  不多时,张府下人匆匆而来,见过好后领着他向内走去。

  脚下的路走过无数遍,身边偶尔经过下人向他问好。

  张府下人都知,二少爷和李家小少爷jiāo好,两人是常年的友谊,只最近不知为何关系冷淡,李星尔有大半年未曾上门,张家二少爷张生也不去李府。张生少爷却日渐颓废,书也不读,也不出外游玩jiāo际,天天闷在房中喝酒。

  大家都猜是两位少爷出了嫌隙,以至于绝jiāo,张少爷伤心所至。

  如今李星尔再次上门,张家下人都开心。

  张生少爷和其他少爷再不同,虽不着调,为人行事怪诞,但最和善不过,在府内声望很高。如今他能与李府少爷重修旧好,大家都很开心。

  李星尔自然能发现下人们脸上的喜意,自己却内心沉重。

  走进院中,一股酒味扑鼻而来,让他略感不适。

  “你们下去。”

  醉醺醺的声音响起,下人听了,赶忙出去。

  李星尔却有些害怕,回头想叫住下人,但人家已关上门。

  下人希望两人能好好谈谈重修旧好,自然不会打扰。

  李星尔却看着屋内潦倒不堪的张生,看着地上满地的酒坛和杯子碎片,有些心生惧意。

  没想到,短短一年不到,这人竟变这许多。

  这番落拓,哪还似以往狂放不羁的张生?

  李星尔想起半年前那场争吵,忍不住叹气。将手上一摞信纸放在桌上,他道,“他从未忘记你,每次来信都有你消息。我一直瞒着,但终归见你……唉!”

  张生喝酒的动作一顿,从贵妃榻上跌下来,跌跌撞撞跑到桌前,将信纸拿起,动作猛烈,一一翻看。

  李星尔在一旁坐下,脚下全是碎玻璃渣子,屋里是积郁不散的酒气。

  李星尔突然发怒,“怎么这么乱?都没人来打扫吗?”

  张生大着舌头道,“是我不让他们进来的……”

  李星尔早知,此言不过为了铺垫,他叹气,喊道,“来人!清理房间!”

  下人很快进来,抹布笤帚簸箕俱全,显然早就准备好。进来后他们也不说话,只打扫房间,动作又快又静,就怕打扰两人。

  临走时,一个大妈充满感激的看李星尔一眼。

  屋里被清扫一空,窗户也被打开,酒味消散许多,李星尔被熏了这许久,鼻子终于能稍稍解放,不由得松一口气。他随祖母长大,自幼茹素,很少沾荤腥,更不喝酒。酒味这么大,简直是对他的折磨。

  张生也看完了信,举信的手僵硬放下,看着半空发呆。

  李星尔叹气。

  “我本以为,断你们联系半年,怎么也能让你收收心,没想到……”

  张生放下信纸,无比珍惜的收进一个柜子,道,“别忘了,他那的联系,可是我亲自断的。”只未曾想心内的思念不但未减缓,甚至愈演愈烈。

  李星尔:“……”

  他看看张生,不忍道,“你这是何苦。”

  张生只怔怔发呆,在心内描摹那人的样子。“他……我听说你们见过了。”

  提及此,李星尔愤愤道,“若你入仕,当初答应了齐沉博,如今你也能见到他!”

  张生不答。

  李星尔知道这位好友最不耐从仕jiāo际,读书也不过为应付公事,前年拒绝从仕,早和家里人顶撞起来,僵持三个月,最终张家大哥出手,这才把事压下来,言说张家树大招风,再不用让人加入官场,他一人足矣,这事儿才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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