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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钗_暮兰舟【完结+番外】(283)

  次日,许三郎乐颠颠的去大营练兵,晚间回到宁园,发现老婆孩子都不见了,添饭说:“夫人带着少爷小姐回娘家了,说要在娘家住几天。”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睡莲拖儿带女回娘家了,三叔乃又悲剧了。

  图为曹大奶奶的象牙丝编织玉堂富贵图宫扇,以前睡莲也有个象牙丝的,后来抄家被抄走了,~~~~(>_<)~~~~ 。

  扇面呈圆腰芭蕉形,用厚不足1毫米的象牙丝编织成蒲纹锦地,上嵌玉兰、芍药等花卉及蓝甸鸟,寓意“玉堂宝贵”。扇面中心嵌棕竹柄梁,镶有铜镀金点翠錾蝙蝠纹护顶,柄梁嵌雕盘夔、宝相花纹的橙、紫、huáng、红四色密蜡护托。扇边包镶玳瑁框,嵌骨珠及淡绿色彩绘花蝶纹画珐琅握柄,并系有明huáng色丝穗。此扇画面章法极jīng,将编织与浮雕巧妙地结合在一起,制作jīng细,孔fèng均匀,花卉色调清新,富丽华贵,是18世纪广州工匠向朝廷进献的寿礼。清宫旧藏。

  238问世间爱qíng为何物,直教人辗转难入眠

  一听老婆带着孩子回娘家了,许三郎如晴天霹雳般,一时反应不过来,就当他以为蒙骗过关时,却被悬在头上的利剑砍掉了脑袋。

  好比后世扶桑国鬼片的主角,你以为你终于逃脱了贞子的追杀,回家洗澡睡觉,最最放松的时候,赫然发现其实贞子就和你睡在一个被窝里。

  许三郎直觉大事不好,夫妻七年多,摩擦也是有的,他做低伏小哄一哄,劝一劝基本就过关——尽管绝大多数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错在那里,他也没太打算知道,可是他觉得,男人么,就该大度点,认错是解决问题最快的办法,他工作很忙,很少有时间在家陪妻儿,再说这个工作有危险xing,谁敢一定保证回到家里是活人而不是尸体?

  而且他比妻子足足大十三岁,而女人要比男人活得长,他甚至偷偷算了算历代永定侯的平均年龄,如果以这个数字作为参考值的话,他和睡莲只有不到三十年相处的时间!

  再划掉在衙门和军营的工作时间、往返的路程时间、吃喝拉撒睡等等,他能和睡莲相处的时间断断续续加在一起不到两年——如果以后要长期在沙场征战的话,连两年都要被砍一大块去,这才是人生苦短啊……

  许三郎呆坐了一会,空气中还残留着睡莲的味道,每个毛孔都似乎叫着睡莲的名字,以前闹小别扭时,晚上睡莲还是会许他上chuáng,但就是转过身、别过脸不理他,他厚着面皮贴过去,睡莲被他纠缠不过,就gān脆起来去子龙的卧房睡下,横竖许三郎面皮再厚,也不敢在儿子面前涎皮赖脸。

  后来子龙渐渐大了,不太好意思和母亲同睡,睡莲就去子凤卧房,和二儿子在一起。

  那时许三郎安慰自己,好在生了孩子拴住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嘛,庙在和尚就在,总有法子再把人哄回来。

  可如今和尚和庙都跑了,这可怎么办呢?

  许三郎突然站起来,命人赶紧准备,他要去什刹海颜府接夫人回来,可是马车行了一半路程,他又折返回了宁园,暗想睡莲已经和娘家人说她和孩子要在娘家住几天,我若这个架势赶到颜府接人,便捅破了夫妻闹别扭的事qíng,那时睡莲没有台阶下,这梁子就更大了,倒霉的还是自己。

  不如我先忍一夜,明日早点从大营回来,准备厚礼去岳家颜府拜访,就说小婿公务太过繁忙,无暇陪妻儿回娘家暂住,这样既有面子、又有台阶,把此事遮掩过去,说不定那时睡莲已经气消了,夫妻双双把家还呢。(舟庐山瀑布泪:三叔,您老终于学长进了!)

  想到这里,许三郎平添了几分自信,开始展望未来,只不过夜间孤枕难眠,那一夜在睡莲池的放纵无数次在脑海里重现,那一夜有多么美好,今夜就有多么凄凉。

  与此同时,什刹海颜府,听涛阁。

  在舅家疯玩了一整天,三个孩子都累了,早早睡下。

  睡莲毫无倦意,闺房还是昔日的模样,院里的一糙一木似乎都没有变过,静静等着旧主归来。

  颜家静字辈的女孩离单独居住的年龄还很远,所以听涛阁一直都是空的,如无意外,听涛阁下一个小主人应该是颜十爷宁嗣和秦氏的嫡长女、四岁的静蕾。他们的嫡长子也有两岁了,叫做静腾,飞huáng腾达之意,可见颜家对这个孩子的希望之深。

  夜已深,睡莲独自走到那颗老梧桐树下,当年练习she箭的耙子还在,树下的秋千随着晚风轻轻摆动着,睡莲坐在秋千上,缓缓dàng起来,心思也随之飞的好远。

  今天带着孩子回娘家,因她一去南京是七年,南京风云变幻,娘家人甚是牵挂,所以此次她说在娘家住几天,让三个孩子和表兄弟表姐妹多亲近亲近时,娘家人也不觉得突兀,已经是当家主母的十夫人秦氏忙命人打扫听涛阁,搬来被褥蚊帐冰盆等居家之物安置下来。

  倒是最了解她的七老太太柳氏看出了些许端倪,临睡前来听涛阁瞧她,说道:“……夫妻两个偶尔闹些别扭其实是好的,能闹别扭,表示心里是在乎对方、还有些期许的,那些相敬如宾的夫妻才真要不得呢。当年我和你七叔就是相敬如宾过日子——。”

  柳氏顿了顿,叹道:“他对我的要求并不多,能给他生个儿子、孝敬他母亲就足够了,我呢,只要他尊重我这个妻子就行了,其他的都不敢奢望。”

  “我每每读你从南京捎来的信件,觉得那许三郎对你和孩子都是用心的,这样的男人,应该是值得你依靠的,这世间能有几个幸运的女子能觅得这样的良人呢?所以你要懂得珍惜,小两口chuáng头打架chuáng尾和,别太较真了。你在娘家住几天,他一来借你和孩子,你就跟着他回去吧,好好过日子。”

  睡莲心头一暖,在娘家里,也只有柳氏至始至终都在为自己打算着。

  这七年柳氏也老了,旧年压抑的心事也开了,眼神不复当年的锐利,柔和了许多,眼睛周围满是皱纹。她也不管事,家务都jiāo给侄儿媳妇秦氏和儿媳妇宋氏打理,在家含饴弄孙,大孙子白哥儿满十岁搬到外院单独居住后,宋氏又有了身孕,身子不方便,宁佑便把三岁的大闺女静瑛抱到柳氏那里养着。

  每当提起大孙女,柳氏的嘴角都是笑纹,“她虽不如你小时候聪明伶俐,但也是可爱的,得了什么好东西,都想着我,巴巴的送过去,我看啊,倒比她哥哥静白孝顺。”

  说到静白,柳氏更是停不住,说道:“静白调皮,读书不用心,他老子发狠关了几次书房,才慢慢把xing子扭过来,能够安安静静读半日书了,你说你家子龙也是顽劣,其实不用太担心啦,像静白这样,过了十岁就稳重了……”

  睡莲笑眯眯的听柳氏将这对孙子孙女的趣事,人生的轨迹行至这里,柳氏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孙子身上,话语间都是爱意,不像以前那样日夜忧思、勾心斗角,冰封的心灵慢慢解冻,对人xing开始学会信任,所以会劝她跟许三郎回家,好好过日子。

  这个时候的柳氏,没有宫廷女官的威严,没有做媳妇的警觉,没有逃亡时冷静分析,她此时和普通老妇人差不多,想着孙子的教育、想着孙女苦夏挑食,明日该给她准备什么样的三餐,劝她多吃些。

  这样的柳氏,才是幸福的吧,算计了大半辈子,她终于有足够的资本退出争斗了。而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乘着柳氏说到口gān舌燥喝茶的功夫,睡莲佯装撒娇道:“婶娘尽说的是静白和静瑛,都懒得提我了,您就不担心我吃醋?”

  噗!柳氏一口水全喷出来,笑骂道:“你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怎地还如此小女儿态?定是你那夫君惯的。”

  睡莲一怔,讪讪笑了笑,又说了会子话,柳氏突然话题一转,问道:“星河是怎么回事?”

  睡莲笑容不减,说道:“她是雪姨娘生的庶女,是我和侯爷的女儿,我们顺平侯府的庶长女。”

  柳氏目光突然变得清亮起来,说道:“虽如此,但我瞧着你教养这个孩子的方式,还有星河的言谈做派,并非是当做庶女养的,恐怕将来许多嫡女的派头都比不上星河。在外人看来,她们恐怕是觉得你装贤惠,装大度,为了讨侯爷的喜欢,才会对庶长女这么好,可我是从小看见你长大的,你并没有伪装贤惠。”

  睡莲想了想,自嘲道:“这七年在南京,或许我就变了呢,伪装的太好,连婶娘您都骗过了。”

  柳氏淡笑道:“再装,也要局限在女人的天xing之内,除非她厌恶丈夫触碰,或者——或者喜欢磨镜之缘(注:就是女同的意思),除此以外,女人的天xing,对分享丈夫的姨娘都是的,姨娘生的孩子,就是cha/在内心的一根刺,谁会对一根刺那么好呢?难道你是观世音菩萨转世不成?”

  睡莲心头一紧,好吧,柳氏虽老,但是宝刀不老,眼光就是厉害,但我真的不能说出实qíng啊,皇上刚刚登基,屁股都没坐热呢,万万不能闹出私生女这种事来。

  好在柳氏见睡莲为难,多年的宫廷生活倒是令她猜出来八分来,柳氏说道:“呵呵,能让你们两口子心甘qíng愿把庶长女养的比嫡长女还矜贵的人不多啦!”

  睡莲大惊,祈求的看着柳氏,“婶娘您就饶了我吧,我并非不愿说,而是不能说。”

  柳氏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心下又开始替睡莲忧心起来,“你既不愿意说实qíng,自有你的道理,我不会再过问此事,也只当你是装贤惠吧。不过婶娘还是要提醒你,这烫手山芋不好养,养的稍微差点,金龙会怪罪,养的太好了,金凤心里未免不快,你们两口子要把握好分寸。”

  金龙是皇上,金风是皇后。睡莲苦笑道:“到底什么样的分寸是合适的呢?我们没有先例可循,只能慢慢摸索行事了。我教星河为人处世、进退之道,教她辨认善恶忠jian,教她什么是希望,什么是奢望,什么是爱,什么是**,什么是可以争取的,什么是必须要放弃的,如此而已。”

  柳氏点头道:“你若真教会了她这些,将来的事,就不用太过忧心了。我活了这一辈子,就总结了一句话——身处燕京名利场,你要心思缜密,做最悲观的打算,最周全的安排,但是平时过日子,要做最大的希望,乐观的过好每一天,这样才不枉此生呢。我没有做到,所以半生都在煎熬,现在将行就木,才琢磨出这个道理,在家含饴弄孙度过余生。”

  柳氏定定的看着睡莲,说道:“我没有做到的,我希望你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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