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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竹马是太孙_顾了之【完结】(65)

  ……

  接下来一路未再横生枝节,除却将入贵州省境时遇见了一伙山贼。

  这伙山贼胆子不错,太孙头上动了土,自然被一gān亲卫三两下收拾了。却未曾料想的是,竟在其装有赃物的车内翻出了一批官银。

  那山贼头子便有幸随太孙的车驾一道去了贵阳府。湛明珩动作很快,这边马不停蹄赶路,一面便在车里头将人审完了。这才晓得此批官银果真是前头自国库支出,用以下放赈济灾民的,且据此人jiāo代,他手里头的仅仅只一部分罢了,还有更多流落在外。

  如此也就难怪贵州会民怨沸腾了。

  只是普通山贼劫掠百姓的钱物便罢了,以这些人的脑袋和身手如何能劫得官银?且官银是不可直接使的,须溶成碎银才能在民间流通,一般的山贼拿了它根本毫无用处。与其说他们劫掠了官银,不如讲是有官员贪污了官银后来不及处置,才想了这法子,借山贼的手先且将赃物转移运送出去。

  湛明珩早在此前便已查到了些风声,如今人证物证俱齐,待到贵阳府见了前来迎接太孙尊驾的贵州布政使蔡纪昌后,头一眼就笑吟吟地说:“蔡大人的脑袋怕是安得太紧实了,本宫替你拧拧松可好?”

  吓得蔡纪昌一个踉跄滚到他脚边。

  湛明珩将人一脚踢开了,朝后边湛允摆摆手道:“带人到布政使司衙门和蔡大人的府邸私苑好好游山玩水去吧。”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纳兰峥低头觑一眼蔡纪昌面如菜色的脸,跟上了他的步子。

  蔡纪昌原本是备了酒席招待太孙的,甚至因听闻太孙公差带了未婚妻,以为必是个好色的主,还盘算着替他接风洗尘后,领他去当地最妙的一处风月场子赏玩,连一打姑娘都准备好了,哪里想得到这等祸事。大喊着“冤枉”就给人拖了下去。

  湛明珩这雷厉风行的,吓得贵阳府的地方官齐齐彻夜不眠,生怕下个掉乌纱帽的就是自己,却只纳兰峥晓得,他何以不得不如此地快。

  前头湛允回报了两个消息,他起始是心存怀疑的,因而派了探子去查,却是临到贵阳府时得到了证实。

  一则是说昭盛帝忽然病倒了,接连数日卧chuáng不起,只得命豫王爷暂代朝政。二则是说西境边关战局有变,湛远贺一路退守,屡战屡败,恐面临全境崩溃的险难。

  这两则消息压得他再无闲心在此逗留,贵州事宜自然是如何快如何来。

  两人暂且住进了当地一座新府,倒是过回了在京锦衣玉食的日子,可湛明珩却日日早出晚归,回府总一身风尘仆仆,甚至有时袍角还沾了血渍。

  纳兰峥但见他用过晚膳便埋首桌案处理公务。桌案上的文书叠了厚厚一摞,时常夜半醒来还能瞧见他房里点着烛,翌日清晨与丫鬟一道提了早食进去,竟看他连坐姿都不变一个,那叠文书则悉数自左手边到了右手边。

  她帮不上旁的,只得一顿不落地替他熬药膳,怕扰他公务,因而送到便走,每日只与他说得上三两句话。却是好几回天蒙蒙亮的时候,睡得迷迷糊糊的,都觉眉心似落了什么温暖柔软之物,像是湛明珩来过。

  如是这般过了大半月,一日傍晚天色将暗未暗时,纳兰峥听下人回报说太孙回来了,便预备去书房叮嘱他吃食,恰是远远瞧见廊子另一头来了行色匆匆的湛允。

  他手中提了个麻布袋,看见对头来人,立刻将那物件往身后一掩。

  麻布袋的袋口扎得紧实,却仍有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传了出来,纳兰峥隔得老远便嗅见。且是十分眼尖地瞧见了上头大片gān透的暗红血渍。

  湛允瞧她手里拎了个huáng釉粉彩食盒,似乎是装了热腾的吃食,扭头就想走,却被她一声叫住:“允护卫。”

  他只得硬着头皮在原地颔首等好不动了。

  纳兰峥朝他这向走来,愈是走近便愈多嗅得了血腥气,她qiáng自压下胃腹间的翻涌,朝他笑道:“你避着我做什么?我来送些吃食,你与我一道进去就是了。”说罢抬手叩响了湛明珩的房门。

  湛允只得跟在了她后头。

  湛明珩从一堆公文里抬起头来,立刻嗅见不对劲,狠狠杀了湛允一个眼刀子,示意他如何能将这等不gān净的东西带回府里来,还给纳兰峥撞见了。

  但湛允此番也是qíng急无奈,因事关重大,只得当着纳兰峥的面回报:“主子,边关出事了,硕王爷被狄军俘虏,这麻布袋里头送来的……是他的右臂。”

  湛明珩笔头一顿,霍然抬首。

  第63章 出征

  纳兰峥手中食盒一颤,敲着了桌沿,激起清脆的“碰”一声。良久的沉寂后,她听见湛明珩毫无声调起伏地说:“洄洄,你先回去。”

  她点点头,没有违拗地走了,晓得他不想当她的面检查那条手臂。

  但她并未走远,就静坐在门前廊子里的美人靠上,chuī了足足一刻钟的冷风才见湛允提了麻布袋出来。他似乎有些意外:“纳兰小姐,您怎得没回房?”现下已入冬了,这外头得多冷啊。

  湛明珩闻声起身,一眼望见纳兰峥脸都冻红了,走过来一把攥了她的手腕拉她进门。湛允便摸了摸鼻子退下了。

  他阖上门就要训话,却见纳兰峥先笑起来解释:“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你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怕一转身就见不着人了。今个儿是十月十九你的生辰,你忘了啊?”她好不容易才逮着他的。

  湛明珩听罢一愣,攥她手腕的力道都松了松,随即偏头去看那搁在红檀木几案上的huáng釉粉彩食盒,倒真比素日使的艳丽喜庆不少。他方才竟未注意,也的确不记得生辰。

  纳兰峥见状跑去开盒盖,捧了顶上一层的青花卧足碗出来,一面道:“宫宴省了,寿面还是得吃的。”

  湛明珩好半晌才回神,一眼瞧见那碗中面条白嫩滑溜,盘绕齐整,金huáng的蛋打在上边,碧绿鲜亮的嫩叶在旁衬色,角落撒了一片片卤好的牛腱子ròu。他的确喜欢吃这个,也不知纳兰峥何时注意到的。

  她站在那里笑,两颊的梨涡像涂了层蜜似的,忽然叫他忍不住上前将她揽进了怀里。他垂着头拿拇指一侧摩挲着她的肩,一下下地,一句话不说。

  纳兰峥晓得他此刻心内必然复杂感慨,只是也不能一抱上手就没完没了啊,只得推开他,叫他赶紧趁热先吃面。随即在他身旁坐了,托腮看他吃,眼见他一口就要咬下,忙是一声厉喝打断:“住口!”

  湛明珩嘴一停,当真“住”在了那里,然后叼着一把面,保持着僵硬的姿态扭头看她,眼神冒火。他得是多好的克制力才没被她吓得噎死。

  又听得她道:“你敢咬断了试试?”照寿面的寓意便是不可断了的。

  他觑觑她,回过头去含糊说了句“迷信”,却当真不再咬了,小心翼翼垂眼盯着,一点点往嘴里塞。

  纳兰峥见他吃得差不多了才说:“实则在外头也挺好的,我厨艺也长进不少,要换了京城,今个儿都见不着你。”往常今日宫中必然大行酒宴,他得与一gān朝臣叔伯待上一整日。

  湛明珩将汤水都喝尽了,才搁下玉勺,一把抱起她,安在自己的膝上,圈着她说:“想见我还不容易?来年今日便见得着了,太孙妃没道理不出席宫宴的。”

  她剜他一眼不说话,倒也不挣扎着跳下去,安安分分坐在他怀里,只是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掠过他桌案上的公文。

  湛明珩哪会不知她的心思,将她的脑袋掰回来,叫她能够看着自己:“别瞎找了,不能给你瞧见的东西我也不会摊在案面上。”

  “你倒真有不能给我瞧见的东西?”

  他摇摇头:“当然没有。”随即似是吃饱喝足犯困了,埋首到她的肩窝,闭着眼靠了一会儿,良久才闷声道,“等我走后,这些东西你随便翻就是。”

  纳兰峥身子一僵:“你果真要去边关吗?”

  “你都猜到了还问。”他低低笑一声,状似无所谓地说,“我去去便回,你在这里乖乖等着就好。”

  屋里一下子便沉寂了。

  纳兰峥默了许久才作了个并无意义,近似陈述的确认:“那条手臂是真的。”

  他点点头,赖在她肩窝不肯起来,打了个哈欠道:“硕皇叔的右臂内侧有一道很深的疤,我认得它。卓乙琅砍了他两条手臂,一条送至我处,一条送往京城,称倘使大穆不派个身份够格的人前去谈判,下回送来的便是硕皇叔的脑袋。”

  纳兰峥听到此处,不细问也晓得了。卓乙琅便是冲着湛明珩来的。他无疑是所谓身份够格的人,且恰好身在距离西境边关不远的地方,整个大穆朝眼下无人比他更合适。倘使他不去赴这一场谈判,待一gān朝臣目睹了湛远贺的断臂,必将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他身为太孙,没道理对为国涉险遭难,且是军功赫赫的皇叔见死不救。朝中硕王一派本就尚未清洗gān净,就等着拿奏本压死他的机会。何况表面看来,湛远贺志在夺嫡却无谋逆之心,的的确确是大穆朝的忠臣将领,是皇室的血脉。他若当真凉薄至此,这太孙之位也便不可能坐得下去了。

  纳兰峥并非不明白这些,却仍是忧心道:“倘使那条手臂是假,这无疑是硕王爷与卓乙琅里应外合,诱你前去犯险的yīn谋。但如今却证实他被俘是真……”她顿了顿道,“他绝无可能付出自断双臂的代价来诱你,你可有想过,这或者是第三方的阳谋呢?”

  她想了想继续道:“你看,自赈灾事宜现出纰漏起,咱们便一直被牵了鼻子走。贵州灾qíng并不可说严重,但偏是一丁点的事竟就惹起了民变,难保不是有人在其中刻意煽风点火。紧接着是我被掳走,朝中又闹了批上谏的官员,叫舆论自彼时起便始终不利于你。然后是那伙山贼。要说碰上山贼的确不奇怪,奇怪的却是那批官银。如今回头想想,倒像谁故意送了线索上门,好拖了你在此地,等硕王爷被俘的消息炸开锅似的。”

  湛明珩听罢笑了笑,抬起头来,眼底并无意外之色:“或者不是贵州赈灾,而是羯商入境起便开始了。但如你所说,这是个阳谋,我不能不去。我心里有数,卓乙琅不是要与我谈判,我也不会再同他言和。”

  她喉间一哽:“你要上战场吗?”

  他点点头。

  “预备何时启程?”

  “给我亲一下,我就告诉你。”

  纳兰峥气恼地捶他一拳,却是捶完却心软了,犹豫道:“那……那你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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