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芊泽花_酒壑盛人【完结】(39)

  “是我误会你,想错你了。”

  想罢,婪妃轻声一道。

  芊泽心下大骇,有些不解的望着婪妃。她却撇过眼神,似乎有些尴尬。;婪妃从来不会用‘误会’或者‘错’字来形容自己,而现在她却如此平静的对自己说。

  “娘娘,奴婢不懂你的意思。”

  芊泽是真不懂。

  “本宫是指……指,莲灯宴那晚,本宫误会你喜欢皇上,而自作主张……把你……”她开始吞吞吐吐,这样的话不知该如何说出口。那晚,赌气报复的因素,也有,毕竟皇帝在莲灯宴上,也给了她一个冷脸色,一个出人意外的下马威。

  芊泽一听,释然一笑,道:“羽晴她已经和我和好了,娘娘你也不用介意。”

  她边说,一张小脸先是嫣然而笑,但倏地,她倒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睁大轻弯的眉眼,直直凝视婪妃。

  “咦?!”

  她是在说,她那晚做错了?

  这……这难道是在跟自己……道歉吗?

  芊泽咦了一声,怔怔然的望着婪妃。婪妃被她的视线忘的半颊灼热,忙坐开了一些,转移话题道:“你还叫人家羽晴,人家现在已经是贵为羽嫔了,跟你这个奴才已是天壤之别。”

  婪妃本是随意一说,芊泽却轻轻眨了眨眼,道:“无论她成为了什么,奴婢依然永远喊她羽晴。”

  红衣女子听罢,一脸狐疑的转过脸来。

  “为什么?”

  “因为,在我心里,她就叫羽晴。她是不是羽嫔,不关奴婢的事。”芊泽回答道,但婪妃却更为不解了。

  “为什么?”

  芊泽见她急于想知道,并且分外懵懂的模样,觉得很可爱,却道:“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朋友?”

  这仿佛是一个极端陌生的词,在红衣女子的心里,这两个字,生疏到没有笔画,没有形状。但此时此刻,她听芊泽动qíng说来时,心下却不免隐隐跳跃。那沉寂了多年的心,开始伏动。

  “朋友之间,是没有高低贵贱了。既然是朋友,芊泽就不会认为她是一位娘娘。”

  “那你见着她的时候,可要请安,可要跪下?”

  婪妃觉得这不通qíng理,怎么会有奴才和主子之间,做朋友的?如果是这样,那见了面,该如何是好?

  “不会跪、”芊泽淡定一笑:“如果跪了,那说明不是朋友了。”芊泽释然一笑,皓齿尽露。转即,芊泽像想到什么一般,侧过些身,抬起手来:

  “娘娘你看,朋友的朋字是由两个月字拼起来的。”说时,芊泽伸出食指,在空中浅浅划开。那灯笼里的烛火,轻柔的弥散在屋内,芊泽食指的挥跃,便像是带着星火在跳动。

  婪妃随着她的指向,望着天空。

  “一个月字,两个月字。”

  芊泽比划完之后,仿佛那个割空而成的字,依然还在,跃然眼前。

  “娘娘你看,它们是一样大小的,是肩并肩的。是不分彼此,更不分高低贵贱。既然朋字是如此写的,那么朋友彼此的心亦是如此。如果有一天,我跪在羽晴跟前,那么说明,我和她再也不是朋友。”

  芊泽语毕,还痴痴然的望着空中所指,她的思绪被飘dàng起来,面容温婉怡人。婪妃听罢,却脸上一红,半晌没有说话。芊泽见她缄默不语,以为是自己多言,使她动怒了,忙又收起刚才的怡然,战战兢兢的缩回身子。

  “奴婢多嘴了,还望娘娘莫怪。”

  她跪的正襟,此刻在婪妃眼里,却分外刺眼。

  她沉默了许久,继而开口:

  “以后,本宫不准你跪我。”

  芊泽以为自己听错了,忙抬起眼帘,不可置信的望着婪妃。婪妃却瞠着乌黑沉寂的双眸,直直的回视于她。她的眼神里有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使得芊泽恍悟,她没有听错,她听见的都是真的。

  “以后,不准跪本宫,否则,本宫就杀了你。”

  她命令一到,芊泽不惧反笑,她捂着嘴,眉眼弯成新月模样,透着星点碎光。婪妃见她笑了,心下一慌,以为自己不够威严,忙又道:

  “好你个奴才,竟敢笑本宫!”

  她慌里慌张,佯装有威信的模样真的很好笑。芊泽一点也不觉得害怕,此刻,她觉得面前的女子通透的就像一块微有雕琢的璞玉。这玉有天生锋利的边角,但却有一颗熠熠发光的内心。

  第三十九章 惊异

  芊泽微微抿抿嘴,道:“娘娘是要和芊泽做朋友吗?”

  婪妃一听,忙侧过头去,嘟囔道:“谁要和你做朋友,没大没小的。”

  芊泽不感到失望,稍有调侃的说到:“如果娘娘要和奴婢做朋友,那么娘娘之前的错,奴婢就可以原谅,因为朋友之间,只要有个心意,就可以不计前嫌。”她说罢,婪妃微微敛了敛了眉眼,似乎在踟蹰,在犹豫,又似乎在下很大的决心。

  缄默一刻后,她侧过脸来,轻轻点了点头。

  芊泽见她见点,便展颜一笑,挑了挑秀眉,显得雀跃而轻快:“那好,我原谅娘娘的错,从现在起,我和娘娘是朋友了。”她先是把屁股一挪,坐在了婪妃身旁的位置,她不再跪着,也不再称为自己奴婢。她的动作,简单而自然,没有一丝矫揉造作。

  就如同她亲切的笑。

  那笑清透而动人,如沐chūn风的感觉沁入心来,令人心旷神怡。

  婪妃也随之一笑,绝美的脸上,靥生双颊。她微微扬起脑袋,使得那笑迎风而展,开在月光下,成为了一抹朦胧的晕影。芊泽从来没有见过婪妃如此纯净的模样,竟微微有些怔然。此刻,两个人像有默契一般,稍稍沉默,让夜的浓辉施展开来,享受静谧之中的惬意。

  “芊泽。”

  许久,婪妃忽地出声。

  “嗯?”

  芊泽轻哼一声,瞥过眼神。婪妃的目光,至始至终都萦绕在夜幕的一角,锁在那轮新月之上,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我唱支歌给你听,好吗?”

  歌?

  芊泽懵懵的眨眼,刚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红衣女子已然启音。

  那如蚕丝一般娟细的嗓音,从她的口中溢出,令芊泽倏地一征。她哑然的半张着小嘴,瞠着一双明眸直直的凝视着女子动qíng歌唱的侧脸。那是一种带有生命的声音,隐约而柔婉,同时却不乏张力。

  它沉寂时,嗓音低沉,仿佛溪水绕过竹桥底下,涓涓而流。

  它高扬时,嗓音通透,仿佛携梦而飞的白鸽,展翅跃云。

  但它亦有沉闷的时候,仿佛在喉咙里卡住了泪水,硬咽而沙哑。此时,女子的眉眼便会些小的蹙起,那歌声也会在此刻,变得沉甸甸的,如受伤的云雀,滑下天际。

  芊泽的表qíng,随着她歌声的高低起伏,而逐渐变化,时而轻扬,时而哀伤,最后竟被感动的潸然泪下。

  那泪是不经意的,是心脏被感动最直接的反应。

  这歌是有灵魂的,这灵魂会撞击每一个听歌的人。

  屋顶之上。

  男子俊朗的身姿,背风而立,他负起的双手,在听见歌声的刹那,微微一颤。下一刻,他俊脸轻仰,面向天际,夜风徐来,长发如墨玉泻云,随风张扬,而他那被月光点亮的俊削面容,却薄薄凝慡,浅浅负伤。

  此刻,他看上去那么的平静,却又那么的孤寂。

  就在祁烨孤立的杵在殿宇之顶时,一个身手敏捷黑影,几个高低起落,便从远处落在了他的身后。那黑影把佩剑一扶,抱拳跪地,道:

  “主上。”

  他的身音来的突兀,祁烨侧过半个脸,些小蹙眉。那男子仿佛懂得了祁烨的意思,便不再多嘴,静静的随他一同倾听婪妃的歌声。等到那歌声在几个婉转的浮动后,结束时,那黑影才淡淡然的启音。

  “是月宫主。”

  祁烨微微点头。

  “许久没有听到她的歌声了。”黑衣男子听后,亦是觉得如痴如醉,那歌声人间难能听到几回,今夜能闻也是幸事一件。但祁烨却并不答话,转而肃然正经的问道:“说吧,桑破。”

  那名为桑破的黑衣人,把怀里的信封掏了出来,递给祁烨,然后回禀:“若不出意外,边国国主下个月必将驾崩。”

  “下个月?”祁烨转过身来,接过那信封,稍有思忖。

  “不错,按药量,下个月就是他的大限。”桑破据实到来,祁烨才轻轻颔首。他静默了一刻,乌黑的瞳眸盯视手中的信封,然后说:“这信是谁的?”

  “希宫主在边国寄来的密函,他告之桑破,必在月圆之日前,jiāo给主上。”

  “一路辛苦了。”

  祁烨瞥了一眼始终低头的桑破,然后撕开信封,借着月光展信读文。许久之后,他像是悟到了什么一般,对桑破命令道:“把边立晟的死斯推迟半旬,其间的时间,用来得新布置假象,把毒死边立晟的罪名推给二皇子,边祀峡。”

  桑破一楞,却疑惑道:“不是推给三皇子,边祀翼的吗?”

  祁烨轻轻一笑,分外诡谲,他挑了挑眉峰继而道:“现在祀溪在我手上,他的亲哥哥总比同父异母的哥哥,来的有用途。”

  黑衣男子一顿,幡然醒悟,钦佩道:“主上明智。”

  祁烨却不多语,转过身来,目光远眺。

  而与此同时的屋顶之下,婪月寝殿内,红衣女子一曲天籁之间刚罢,芊泽便不可遏止的鼓起掌来。这是她听过最动听的音乐,虽然她根本就不知道婪妃歌声里,那些音节的含义。她甚至听不懂她的每个歌词,每一个发音。但她知道,这歌是独一无二的,是能打动自己心底最柔软部分的奇迹。

  它是那么的神奇。

  “好好听。”

  芊泽拭了拭腮边不自禁落下的泪水,然后笑着称赞道。婪妃却置若罔闻,歌歇后,面容里仍旧带着还未缓过来的浅伤。芊泽凝视她的侧脸,见她许久不语,于是也缄默了起来。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婪妃表qíng里的伤,却越来越浓。仿佛这歌声是一个切入点,把心底的旧痂割开,接着便一发不开收拾了。芊泽感到这气氛分外紧绷而幽怨,于是便想缓和气氛,她稍稍思考一会儿,便开口说道:“娘娘,我给你也唱支歌吧。”

  婪妃先是未有反应,似乎在臆想中,沉溺过深。但等到她反应过来时,便侧过脸来,对上芊泽一脸兴致的面容。婪妃微微一笑,饶有兴致道:“好啊,你唱给本宫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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