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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在和我的男朋友战三观_醴泉侯/铜汁铁丸【完结】(31)

  一个红脸汉也从己阵里溢了出来。竖抱着把朴刀,未语先笑,在我胸肌上摸了两把:“近看更了不得!吃的什么能有这么大个子!喂,老叶,他到底入不入伙?”

  我岂敢蹚这浑水,趁那叶镥锅扭脸与红脸汉搭话的片刻,脚下一蹬,如狡兔之脱,蹿出一丈开外。我跑了两步,突然想起来忘了点什么,把手中的朴刀向老叶那边丢了过去:“对不住啦,这次是兄弟我不仗义了!”

  虽明知普通人追不上我,但我越想越觉得这事可笑,索xing一口气跑过村子。

  刚到村口,就远远看见沈识微站在棵歪脖子大树下。

  被他瞧见我一路狂奔,我俩俱是一愣。我忙刹了车,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衣衫一振,闲庭信步向他走去。

  还好有老叶给的饭团,我一边走,一边掏出一个来朝他怀里丢去:“午饭。”

  沈识微不接,饭团打在他胸前,滚落在地上。他讥嘲道:“秦师兄杳如huáng鹤,一去不返哪。”

  我也不去捡那饭团,冷笑道:“管得着?”顺势又再多倒打一耙:“说好在山口等,瞎跑什么?”

  沈识微脸上的嘲色更深,往山下路口处扬了扬脸:“嘿嘿,我还敢在山口等?”

  见他话里有话,我吞了口唾沫,问:“……有麻烦来了?”看看四下无人,施展轻功蹿上那颗歪脖子老树。

  方才我和他分手的地方已是烟尘滚滚,虽看不十分分明,但马嘶人喧,一面黑红相间的旗帜挑得高高,正是官军在集结。

  我跳下石头,满额都冒出冷汗:“这可坏了。”

  沈识微冷冷道:“遇到的盘查也不止一次两次,有什么坏不坏?”

  我苦笑道:“这次怕是被盘准了。”

  这小村两山环抱,出入只有山坳一条路,我们便是那瓮中之鳖。我带着沈识微回到坝上,只见三波人马兀在叫骂,还是没打得起来。还好叶镥锅还在场边逡巡,见我去而复返还饶上一个沈识微,大喜过望,挥着明晃晃的大刀朝我们跑来。趁他还没砍着我,我抢着喊:“出事儿了!”

  叶镥锅是个老江湖,听了我的话倒也没太恐慌,忙把那红脸汉叫了过来。除却红脸汉,报国军一行还有两个下级军官打头。只是看来都没啥实战经验,听说官军来了,登时乱作一团,什么意见都有。我听他们胡说八道了一会儿,实在没办法,走到坝中间那缓冲的白地,运起内力,大喊道:“官军来了!!”

  人群静了片刻,猛然炸了膛。还好有天才想起来去验证下我有没有撒谎,不一会探子屁滚尿流地跑了回来,只会连声喊一个“官”字。

  这“官”字犹如鼓点。他喊一次,就是在忧患的战鼓上重重一槌,人们是鼓面上的米粒,也随着往半天上恐慌的一跃。有骂刘王不得好死的,有说混天星该砍脑壳的,有喊官军来了一个也别想活的。有人尖声利气一再叫唤:“便捆了他们去见官!便捆了他们去见官!”,又被他人的咆哮盖过:“你们怕蛮子来杀,就不怕我们兄弟来杀么?!”

  沈识微从到坝上起,就找了个石碾子舒舒服服坐下。观察了愚蠢的人类半天,他才施施然开口:“先下手为qiáng,现在去山口布伏还来得及。”却是对着那几个报国军的头目。

  声音不高,但却格外字正腔圆,气定神闲。换了旁人,怕一定会被喝骂“你算老几”,但他容貌和气度都太过慑人,那几个军官竟同时闭了嘴。有几个站得远的喽啰没听清,也只敢推推旁人的手肘,轻轻问:“他刚才说什么?”

  报国军一静,沉默便像涟漪般扩散,越来越大,终于掠过全场。

  鸦雀无声中,沈识微平静的目光扫过众人,他道:“我有办法保住所有人。跟我来吧。”

  说着便从石碾上站起身,我别无选择,只能大踏步上前,和他并肩而立。见人群又要骚动,我装作给他开路,将那石碾子一脚蹬出一丈开远。

  议论的嗡嗡声立止,再响起来时已变成了沸腾。

  叶镥锅的声音格外响:“刘小哥,我们这条命可就jiāo给你啦!”

  我和沈识微一路朝山口走去。中途我忍不住偷偷回头一瞄,见好歹有几十号人跟着我们,顿时安心了不少。

  总算有个报国军的伍长回摸过味来,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来,问沈识微:“你是什么人?”

  沈识微轻蔑地笑笑,也不正眼看他,一副他神秘身份何须多言的模样。对方一滞,居然被他唬住,又退回到了人群里。

  沈识微带着队伍出了村,也不知他何时留了心,这入村路的最后一段前宽后窄,两旁都是能爬人上去的石壁,如个葫芦嘴般,简直是搞伏击的教科书地形。

  沈识微遣人爬上两岸石壁,虽说来不及准备滚石檑木,但山上多少有点现成石头可用。又把剩下的人分成两拨,藏在那葫芦嘴的前后,从村里找了条长绳做绊马索。

  这三拨人马方才还要打架,现在为了活命竟然走在了一路,虽然还是乌合之众,但沈识微调遣起来却也井井有条,不多时就布好阵型,等真皋人入袋了。

  我还是问叶镥锅要了那把朴刀,又被沈识微分配了二十来号手下,叫我守在路尾,等着真皋人乱阵回涌时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他叮嘱好我时机,便去路的另一头领兵。我见他走远,心里一乱,还是忍不住招呼:“哎!”

  他回过头。我见他满脸不耐烦,登时又觉拉不下脸,忸怩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说:“你,你还是跟我在这边儿吧?”他如今使不出内力,若有变故,我至少能照应照应。

  沈识微愣了愣,旋即一副我说的话不过是山风呼啸、他一句也没听见的神气,扭过头,还是向着叶镥锅那边去了。

  得,又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我怎么就这么不长记xing?

  我缩回一块山岩后,拿手指轻轻试着朴刀的刀口。见我那二十来个暂时的队员个个紧张得汗出如浆,寻思讲个应景的笑话放松放松,但想了半天,什么也没想到,只得作罢。

  沈识微在山下远远看见官军避开就是了,何必又要来给我报信,和我一起做了瓮中的王八?

  他连一块猪ròu都不肯欠我,倒是不介意我欠了他一次又一次项上人头。

  他虽不拿我当朋友,但又偏偏有意无意为我以身犯险,怕是没几个朋友能做到。

  我只觉手指一疼,已被刀口划破,忙塞进嘴里。

  要是可行,我真恨不能撬开他的天灵盖,看看这混账到底在想什么。

  嘴里的血腥味渐渐稀释,我听见道路上传来马蹄声,忙示意队员们伏低身子,自己探出头来偷看。听蹄声,上山来的不过四五十人,这点人手进了我们的包围圈,怕是要有来无回。

  马蹄声渐渐靠近,贴着我们的头顶而过,队员里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紧扒我住的大腿。也不知他是报国军、混天星的手下、还是村民,满脸惊怖,水煮活鱼般无声地张合着嘴。我盯着他的扁桃体,也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他尖叫起来。

  等马蹄声远去的这几分钟简直如坐涂炭。

  又隔了长如经年的时间,前方的喊杀声终于响起。

  那小伙子这才得偿所愿,也跟着嗷嗷怪叫出声。

  我们从岩石糙丛后跃起,见前面葫芦嘴里真皋人正被杀得人仰马翻。

  我清了清喉咙。方才潜伏时,我想了好久这会儿该喊些什么,但如今盘旋在嘴边的却也只剩下最传统简单的一句。

  我长刀向前一指,狂喊道:“杀啊!!”

  第40章

  山路崎岖,骡子拉着的板车摇摇晃晃前行。

  我背靠着几个叠在一块儿的竹筐,一条腿耷拉在车沿下,鼻尖上盘绕着挥之不去的饭团味。

  天气虽冷,但还是有点馊了。

  沈识微委顿在我身旁,面如金纸。

  方才我们虽把真皋人全歼,杀得糙木犹腥,但等我杀回到他身边时,沈识微还是运了化返气劲。就连老叶也看出他有异样,虚伸着一条胳膊紧紧跟着,不知该搀还是不该搀。

  沈识微见我偷偷看他,目光如鞭,带着风啸般凶恶地向我抽来。我只好挪开眼去看跟着骡车步行的报国军。

  沈识微三两句就从那几个军官嘴里诈出了前因后果。

  说是刘打铜麾下有位曾军师,一手好政工,趁着新年,派人带饭团来周遭村落派功德,一面讲报国军的政策,一面伺机拉人入伙。

  而那混天星是刘打铜的族侄儿,本是报国军三大将之首,不知为何和刘打铜生了龃龉,带着队伍跑了。与曾军师一对比,这位智商就显得比较低,只会让人来绑壮丁。

  虽说他们自己心中都觉得与对方有霄壤之别,然而在村人的眼里却是一模一样——大过年来找晦气,打不断你狗腿。

  这才有了那场坝上合战。

  方才一战,我们伤了四五个,还好没死人。报国军和混天星部各自扯乎,老百姓见坑了几十条真皋老爷的xing命,也不敢呆在村子里,扶老携幼,七七八八往山里逃了。倒是有几个年轻村人真以为我和沈识微真是报国军的人,受了鼓舞,跟着来了。

  那几个下级军官和老叶陪尽了笑脸,请我俩去见上峰。

  何须问沈识微的意见,就连我也不想和报国军有太多瓜葛。但他动了伤处,又不知官军何时再来扫dàng,我俩人生地不熟,还真不如跟着报国军跑路。于是半推半就上了骡车,作为贵宾,和饭团坐在一处。

  拓南的山不像六歧奇险,也不及拱北绵延,却如晦涩诗歌般曲折深密,只言片语便能藏下千军万马。

  报国军专捡犄角旮旯,走了足有一个时辰,总算到了他们的营地。大营井然有序,和我想象中半兵半匪的游击队截然不同。大家见我们回来都笑脸相迎,一副人人都是革命同志的场景。

  不一会那红脸汉来请我和沈识微。

  我俩跟着他进了主帐,一个年轻人向我们迎来,口中直连称壮士,活像我们刚在景阳冈上打死了吊睛白额的大虫。

  我细瞧那年轻人。他比我和沈识微也大不了两岁,书生打扮,容貌虽清秀,谈吐也温文,但周围的人执礼甚恭,就知必然是报国军里的高层。

  果不其然,他抱拳道:“在下姓曾名铁枫。还请教两位壮士称呼?”

  沈识微也拱手还礼:“不敢,在下姓李,家中行三。这位是刘……”

  我生怕他又介绍我是刘毛驴,抢道:“在下刘德华。来时我听军士们多有夸赞曾军师料事如神,想必就是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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