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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在和我的男朋友战三观_醴泉侯/铜汁铁丸【完结】(32)

  曾铁枫摇一摇头:“酸措大一个,哪配称什么军师?”一面含笑打量我们。

  谁都不爱被人直勾勾盯着看,但曾铁枫眼中满是欣赏敬佩,与我眼神一触,粲然一笑,全不见讪讪,又是个滴水不漏的人物。若是换了平常,沈识微定能jīng彩地跟他过一场虚伪的推手,我只用在旁边听着。但这会儿沈公子气血翻涌,三句只答一句,倒是我接下了大部分的话茬。

  曾铁枫先问了我们与真皋人怎么jiāo的手,我没瞧见全貌,讲得东鳞西爪,他也听得津津有味。接着又探我们的底,见我们无意说真话,也挺上道,一点不深究。我俩谢绝了他好几次入伙的邀请,人家晚上还是设了个小宴招待我们。

  我俩既不肯入伙,宴上自然绝口不问报国军军务,倒是曾铁枫为示事无不可对人言,从刘打铜的英烈血统起真真假假讲了不少,连混天星的叛逆也漏了两句,还以箸击案,给我们唱了半支军歌。

  这其间我每次瞧向沈识微,都见他眼前的食物一动未动,接了敬酒也都偷偷撒在桌子下面了,大概真是身体不太舒服。

  散席后,曾军师给我俩分了个靠着背风山岩搭的帐篷。我缩在粗毛毯子下,想在外面有数百号人给我站岗,倒是睡了这段时日最香的一觉。

  可惜最终还是被沈识微给搅和了。

  他把我吵醒时也不知几点,我悻悻不快,窝在毯子里不肯起来:“现在走?”

  沈识微道:“秦师兄还真想投报国军?”

  我道:“这又何必?大半夜的不辞而别,活像我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qíng似的。”

  沈识微冷笑道:“等到了濯秀,这世上再无李三和刘德华,又有谁见不见得人?”

  我听他一本正经说出天王特首的名字,不由哈的笑出声来,对毯子的那点贪婪也散了。没错,我和这厮也就这最后几天的相处,到了濯秀,一拍两散,各自超生。

  我爬起来:“成。李三和刘德华这就走吧!”

  谁知一出帐门,刘德华就悔青了肠子。

  外面竟在下雪。

  拓南的雪薄幸得很,夜半来、天明去,大地苦留不住,第二天只能余下满地伤心泪。但我睡着的这几小时里,积雪竟没过了脚背。

  月亮隐在黑云之后,伸手不见五指。我只感雪片不是从天上落下,而是大làng般一波波向我们劈头盖脸砸来。

  我扯起衣领缠住口鼻,瓮声瓮气道:“这你也还要走?!”

  沈识微递来一个火把,一切竟在不言中。

  我劈手夺过,料他听不见,在风雪呼号里喃喃骂着他祖宗十八辈。

  报国军大营留了不少守夜的军士,我们遮遮掩掩,闪转挪移,偷偷从边上溜了出去。我分不清东南西北,全凭沈识微指方向,憋着一肚子火,也不管有路没路,挥舞着火把在前面开道。

  黑夜里感不到时间的流逝,不知走了多久,风雪越来越大。横风挟着雪片,就如奔跑的群láng,一撞上我们的小腿,狠狠撕咬一口。

  也不知为何,在这异乡的雪夜山林中,我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竟是小时候听过的海老人的故事。不过我背上的这个海老人名曰寒冷,两条瘦骨嶙峋的长腿绞紧我的脖子,不停朝我脖梗里chuī着冰冷的气。

  紧接着是困意,再来是疲倦,终于更多的东西也一个个骑到了我背上。

  我忍不住问:“还有特么的多久才天亮?”

  过了许久,才听见沈识微的声音远远传来:“快了。”

  远远传来?

  我回过头去,只见照亮沈识微的那团光亮离我足有十好几米,他正踉踉跄跄地踩着我的足印。

  我略一迟疑:“你没事儿吧?”

  他头也不抬、惜字如金:“走!”却不像是故作姿态,而是真没气力和我说话了。

  该!

  我心中冷笑,等他和我之间的距离缩短了点,方转身继续向前。

  又走了一两里——搞不好也可能是一两百米——前方上遇到条黑黝黝的口子,我疑心是悬崖,伸着火把照了照,好在尚能看见底下一丛树顶。又左右看看,见这道深沟不知首尾,看来没法绕,只能跳。

  我抱怨道:“你看你指的都是什么破路?”见沈识微不回答,又道:“我可差点就掉下去了,我要是死在这山里……”

  他还是不说话。

  我扭过头去,大声喊:“跟你说话呢……!”

  我身后一个人也没有。

  乱雪扑面。

  火把能照亮的不过是我立足的方寸之地,而远处只有黑暗。

  黑暗无穷大,大如太古洪荒;又无穷小,小得像惹人犯幽闭症的停了电的电梯。

  转瞬之间,我就起了一身jī皮疙瘩。

  我放声大喊:“沈识微!沈识微!”

  无人做答。

  传入我耳朵的只有歇斯底里地尖笑。也不知是风,还是被我惊醒的山中的鬼怪jīng魅。

  我再不迟疑,向来路奔去。

  好在往回爬了两个坡,就看见地上卧着一团火苗,正如我一般心惊胆战、气喘不定地跃动着。

  我长松了口气,这才大骂起来:“沈识微,你停下来也不告诉我一声!我还以为你给鬼叼走了呢!”

  走近了,我见火把平落在地上,已把积雪融化成个小坑,火焰与雪水正在嗤嗤jiāo战。

  沈识微就匍匐在离火把不远的地方。

  我方才落回腔中的心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也不计较他是不是活该了,在他身边单膝跪下,将火把cha进冻得如坚铁般的土里。

  我又唤了两声,他不做声,忙动手将他翻过来。

  火光下,我见沈识微双眼紧闭,眉头微蹙,从嘴里喘出一朵朵微弱的白雾,像在忍受什么莫大的痛苦。

  我在他脸上拍了两把,他还是无声无息。我忙扯下身上破烂的风氅裹在他身上,把他从湿冷的地上一把抱起来。

  沈识微瘫软在我怀里,怕是已经失去了知觉。我一手托着他的脖梗,平日这厮的脖子总是傲慢倔qiáng地挺得笔直,但现在他的头颅却控制不住向后仰去。我勉力把他搂紧,但隔着我俩身上厚厚的冬衣,也不知有多少热气能传到他身上?

  心藏神。这会儿我神魂俱不在府中,心脏失了控,漏着拍地乱跳,连我颅内都回dàng着焦躁的砰砰巨响,越发衬得沈识微气若游丝。我见他脸上沾满雪粉,却久久不化,就像他的脸是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忙扯着袖口替他抹去。

  好在这煎熬没有持续太久,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沈识微浑身一颤,我忙低下头。

  沈识微正睁开双眼,我俩四目相接,他满眼都是疲惫,低声道:“我晕了多久?”

  我忙道:“也……也没多久。”

  他道:“扶我起来。”

  我不肯挪窝:“急什么?你再歇歇。”

  他吃力地摇摇头,我只觉他的手摸索着地面想借力,但最终还是支不起身体,还得求助于我:“扶我起来。……接着走。”

  接着走?他居然还想接着走?我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口气反倒平静异常:“去哪里?”

  沈识微一怔,还是回了话:“回濯秀。”带着三分鼓励,哄小朋友一般:“濯秀快到了。”

  我冷笑道:“是吗?嘿嘿。不去。”

  现在能去的地方只得一个。

  我道:“我带你回报国军。”

  嗤的一声,落在地上的那支火把终于不敌雪水侵蚀,熄灭了。

  沈识微勃然变色,哑着嗓子喊了起来。不知是伤痛还是bào怒,他的声音都变了调,可饶是如此,也没多大动静:“秦湛!为什么你偏要和我作对!”

  他挣起一口力气,一把揪住我当胸衣襟:“你以为我为什么伤成这样也要上路?!杀了真皋人,报国军就是朋友?报国军的野心不小,那曾铁枫也不是泛泛!我说过袭击我们的是汉人……”

  我懒得听他推理,略抬高声音,就压过了他:“沈识微!报国军是忠是jian我懒得管,只是你现在这副鬼模样还能赶路?赶尸差不多!还是你要我把你一把火烧了,也找个罐子装回濯秀?”

  沈识微见我想要站起来,拽住我衣襟的双手使劲下拉:“你不能回去!”

  我掰开他的手,哈哈大笑:“老子就要回去!不服你来打我?”

  他气得浑身哆嗦,声音恨得像要把我寝皮食ròu:“秦湛!”

  我把风氅在他身上掖了掖,连抱带拖地把他拽起来。沈识微拼命扑腾,但不过一会儿就又开始晕眩,浑身直哆嗦,只得任由我把他背在背上。

  好在我们来时留下的痕迹尚未被覆盖仅,返程倒比来时快了许多。

  沈识微仍是不甘,一缓过劲来,便在我耳边狠狠威胁:“秦湛,你这是要害死我们!”

  我嗤之以鼻:“害死我们?沈识微,来来,你不是最爱算计吗?这次换我算给你听。”一边跨过一颗倒卧的大树“我们继续走,你十有八九要没命,我倒是没事。倒回去可就不一样了,若报国军不安好心,我俩是得死,但若报国军不是坏人,我俩都能保住命。”

  我转过头去,几乎贴在他脸边,好让他听个明白:“明白了么?你怎么都不吃亏。这不是我要害死我们,是我陪你一块儿死!”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有个GN提出的问题,不知道LJJ的诸位是不是也有疑惑。这边也贴一下回答吧。

  【叶镥锅的“镥锅”】

  “镥锅”是职业,箍镥锅,镥锅匠。叶镥锅和张木匠一个意思,当初为了让他随身带锅合理一点的设定。

  不过百度了一下,“箍镥锅”似乎也是近现代的叫法,或者说近现代才约定俗称用“镥”字表达口语中的“LU”这个发音。(因为还百度出种写法叫“锢戮锅”。我第一眼把“锅”字看成了“祸”字,感觉好霸气,跟布袋戏的角色名字一样……)

  也不知算不算BUG,就当这个位面特别的地方吧_(:з」∠)_

  第41章

  特定qíng况下,我是真喜欢老于世故的人。

  我折返时心急火燎,本想偷偷摸回帐篷,不料快到门口时反惊动了哨兵。曾铁枫见贵客夤夜出逃又láng狈不堪地滚回来,居然一点没耻笑,连惊讶也控制在不让人太过难堪的范畴内了。我虽脸皮厚,也忍不住感激涕零,若不是已经有了社团,gān脆投了报国军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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