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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备胎心里苦_君子为庸【完结】(69)

  他在厢房的硬板chuáng上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从来没有人给他送来哪怕一口清冽的凉水;他被那些名义上的“兄弟”打翻在泥潭里的时候,也从来没有一只手会把他拉出来,给他擦掉脸上的污渍。

  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一个人默默地长到这么大,像是角落里见不到阳光的小糙,从石头fèng钻出来,却拼尽全身的力量渴望光明和养料,渴望有谁摸着他的头和声细语地说一声做得好。

  不过,久而久之就会明白,只有让自己毫无希望的时候,才不至于每时每刻都在失望。

  对于穆云来说,从昨天醒来开始经历的一切都像做梦一样——不,准确的说,就算在梦境中他都从来没有奢望过这样的好运。

  所以他现在愈发地小心翼翼,生怕一个用力过猛,就从这醉人的幻境中被丢出去。

  沈悠带着小师弟走出了竹屋,来到峰顶自己平时练剑的那块空地上——那儿是峰顶唯一一处寸糙不生的地方,平平整整的地面被剑气生生比周围压下去三寸,表面却光滑如镜,看不出一丝剑痕。

  “以后每天都在这里做功课,”他朝着小师弟招招手,示意他直接坐到地面上,“待会儿我用真元在你体内按照心法路线运行一遍,好生记着,等你以后能自己引气入体,就按照那个路线来继续修炼。”

  穆云乖巧地点点头,盘腿坐了下来,双手在膝盖上紧张地握成拳。

  “放松,”沈悠提醒道,撩起袍摆坐在他身后,把一只手贴在他背上,开始控制着力道缓缓输送真气,“每一次周天都要从后心魂门xué开始,沿足太阳经缓缓向下……”

  他一边说,一边cao纵着离体的真元顺着那些经脉流动——这是穆云身体里第一次感受真元,引导者如果能够足够细心地把沿途一些细小经脉完全打通的话,以后他修练起来会在自己的天赋基础上事半功倍。

  穆云很轻易就进入了状态,他的神识完全随着那道温润的真元辗转流动甚至可以看得见外界有些许细小的亮点,在随着那过程缓缓地飘到自己身体里来,然后雀跃着融入尚且细小的经脉,身体随之立竿见影地变得更结实起来。

  那种获得力量的感觉是让他如此着迷,以至于都快忘记了现下的环境。

  “注意那些逸散的能量,”沈悠大致知道他现在的状态,分心出言提醒道,“要有意识地对他们进行吸收,这些能量能够qiáng健你的经脉,让他们可以在同等级的qíng况下承载更多更凝练的真元。”

  这小子……倒真不愧是师尊看重的苗子,领悟力好得惊人,沈悠刚才说到一半才发现,其实不用他说,小师弟已经在无意识的qíng况下自动按照最有利的方式做了。

  他于是索xing把那些琐碎而比较容易悟透的提示统统省略掉,只一心一意地带动真元运转,努力给师弟体内开辟更多能用到的经脉。

  时间过得很快,两人在配合默契的qíng况下没怎么费功夫就完成了第一个周天,沈悠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收回手掌,把体内跳得欢脱起来的真元平息下去,熟练地在自己体内运转一个周天,才睁开眼睛。

  穆云给了他很多惊喜——他现在就已经拥有了初步引气入体的能力,这意味着之后的几次引导都可以不用做了。

  “做得不错。”对于夸奖,沈悠从来都不会藏着噎着——不过剑派的其他弟子恐怕对这件事不敢苟同,对他们来说,平日里得到大师兄的一句认可比登天还难。

  这倒不是因为亲近师弟的原因而差别对待,无他——只不过沈悠对于“值得夸奖”的要求定得比较高,除了几个嫡系师弟师妹们能偶尔达到以外,那些其他的弟子想要做到就太难了。

  穆云学着师兄的样子平了平体内的气息,刚刚的感觉过于美好到让他有些飘飘然,听到夸奖便颇为得意地冲师兄一笑,露出一口稚嫩洁白的牙齿。

  沈悠没忍住使劲揉了揉他只是粗粗扎起来头发的脑袋,看着呲牙咧嘴却不敢反抗的小家伙,着实心qíng愉快。

  他总是喜欢这些朝气蓬勃的小动物,尤其对毛绒绒的东西从来都没有抵抗力。

  尤其这家伙总表现得像头受惊的小láng,难得能露出这个年龄该有的纯净明媚的表qíng。

  穆云轻轻眯着眼睛,不受控制地在大师兄手掌里蹭了蹭,又露出一个笑容。

  他已经察觉出师兄并不喜欢自己畏畏缩缩的样子,反而对看起来单蠢无邪的表qíngqíng有独钟……说真的虽然感觉有点傻,但只要师兄开心就好!

  峰顶气氛正好,却忽然有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来了。

  穆云懊恼地低下头盯着自己刚刚发出咕咕叫声的肚子,恨不得能把忽然涌现的饥饿感用眼神瞪回去。

  沈悠扑哧一笑,拉着他站起来:“不用难为qíng,本来早修结束,就该是吃饭的时间了……这样看来你的身体倒是恢复得不错,有胃口可是健康的标志啊。”

  穆云赶紧点点头:“我一直都是很健康的,每次生病都是立刻就能好……”

  那急切的表qíng让沈悠忍俊不禁,他故意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道:“这样啊,看来并不是昨天给你输送的那些真元的功劳呢。”

  “不不是的!”穆云这回差点急得蹦了起来——不是伪装,是真的表现得这样孩子气,他不愿意让沈悠误会,更不愿意让对方觉得做了无用功。

  沈悠“叭”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看见刚才还炸毛的小家伙一瞬间又变成了昨天那样好像被烤熟的模样,终于忍不住扬声笑了出来。

  师尊不收徒已经很久了,近些年他长久未碰到可爱喜人的小孩子。尤其这次还是个男孩儿,不比照顾两位师妹的时候总是多出许多顾虑。

  他的生活总是被修炼和剑派大大小小的事务所填满——其实大部分事qíng也不必报到他这里来,他更不需要每月下山去领普通弟子们的份例灵石,以至于除了师弟师妹们偶尔上来串串门,他一年到头都是宅在山上,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而且二师弟三师妹总是表现得过于尊敬以至疏远,小师妹那泼辣的xing格又时常让他颇感吃不消,他们几个之间虽然关系亲近,但相处起来也从没有家人之间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

  这好玩儿的小师弟就不一样,当年他还在沈家本家的时候,父亲的一位侍妾刚刚产子——那孩子没有被母亲亲自抚养的运气,并且天生灵根天赋平庸,便直接被养在奶娘房里,家族对他也从不抱有期待。

  可对于小时候的沈悠就不同了,他是家里唯一的嫡子,却不是唯一的孩子,上面几位庶出兄长人前待他尊敬有加,人后却显得不冷不热,偶尔还要说几句风凉话,而与母亲只是为了血脉纯净而联姻的父亲更是对他严厉有余、亲昵不足,小沈悠的记忆里,从未见过父亲对他亲切地效果,或者哪怕有过一次不是责罚的身体接触。

  连母亲都是如此,他的母亲美丽高贵、实力高qiáng,却像老祖一样是个十足清清冷冷的xing子,每天除了修炼就是打理家中事务,正眼看他的时候少得可怜。

  说到底,正经是在进入苍然剑派跟了同样飘逸冷qíng的师尊之后,他才偶尔会感受到些家庭的温暖。

  这也是为什么他总对幼小而需要照料的东西喜爱有加——那种被需要的、像真正亲人之间一样柔软的感qíng让他从心底里感到舒坦。苍然大师兄惯是一身白衣傲然出尘,高高在上得很,可没人知道,他心里一直住着一个渴求亲qíng的孩子,对着喜欢的人怯懦到不敢伸出手去。

  他待人温柔,不仅是为了别人,也是为了自己。

  所以当年刚拥有一个软软萌萌的叫做弟弟的生物的时候,小沈悠简直每天都兴奋到不行,只要做完父亲布置的功课,就会跑到奶娘的院子里,逗着走路还摇摇晃晃着的小弟弟玩儿。

  可惜不久之后就被老祖看中,收作首徒领回山去,之后就一直在苍然剑派修行,到现在也没回过家一次。

  也不是他不想回去,只是家里总是每年一次例行公事地送来信表示一切安好,叫他不必挂念,好好在剑派修炼。

  ——分明就是不必回来了的意思。

  所以到现在,也不知道当年软萌的小包子到底怎么样了……按照这年纪和他的天赋,怎么也该修炼到融合期了吧?可惜家族大部分后辈都不会出来拜师,而是在族中统一修炼,他也没办法在这里见到想见的人。

  不过,说实话他对这个弟弟也没有太过特殊的感qíng,孩子们的qíng谊总是短暂的,不过是总角之龄几次的玩耍和不同寻常的亲近,也不至于让他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何况……以小弟弟的天赋和驻颜术,现在应该已经是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了,早就不像当年那么软萌可爱。

  现在的穆云,无疑又以其可爱无害的外表初步博得了沈仙君的欢心,至于是能借机更进一步、成为人家最亲近的人,还是随着年岁的逐渐增长变得和其他师弟师妹们一样,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一大一小两个眉目如画的“男人”就这么又亲亲密密回到了居住的竹屋,沈悠把小师弟放在桌子前面,自己去准备简单的早餐。

  可穆云自然不会乖乖地坐在那里,他就像一只小跟屁虫一样,跟着师兄转来转去忙前忙后——当然,沈悠不可能让他gān什么活儿的。

  其实穆云很想说,这种打下手的工作自己早就gān得多了去了,穆家才不会像养着一个真正的少爷那样白白养着他,他从小就在厨房里转来转去地帮忙,那些人可不会管他是不是一个尚且稚嫩的孩子。

  而且从心底上……虽然很开心看到师兄为自己洗手作羹汤的样子,但他本能地不太想让过多烟火气沾染到自己像仙人一样的师兄身上——他合该是被所有人捧着的,只要专心修他的道,练他的剑,其余繁琐诸事一律毋须挂心才好。

  但穆云聪明地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他是一个非常善于察言观色的孩子,通过从昨天到现在的相处,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师兄对自己的好,而如果自己说出自卑自厌的话,可能会让师兄感到难过。

  那是他这辈子也不想去做的事。

  早餐很快就准备好了,虽然简单,但每一个都十足jīng致,装在素净漂亮的碟子里,让穆云看了都不忍心下口。

  “快吃吧,”沈悠给他盛了一碗香喷喷的瘦ròu,又顺手夹了一颗饱满的水晶虾仁儿,“吃完我们还有功课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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