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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备胎心里苦_君子为庸【完结】(70)

  穆云点点头,开始把脸埋进碗里唏哩呼噜地吃起来。

  个不省心的熊孩子,光吃饭不吃菜,沈悠还得荤素搭配着给他夹,才没让小师弟在这里的第一顿饭靠喝粥喝到饱。

  见师弟吃的正香,他想起来昨天筹划的必须要做的那件事,便顺口问道:“你还记得家在哪里住吧?我师尊就这么把你救回来,也没跟家里人说一声儿,该叫他们担心了。”

  穆云一下子就呛住了。

  沈悠见他突然就咳得惊天动地也不禁慌了神,赶忙上手去拍他后背:“这是怎么了?慢慢吃,没人跟你抢的。”

  “咳咳……”小孩儿咳得眼睛里都是泪水,却不好好让他拍打,而是伸手紧紧地拽住他的袖子,用那双眼睛定定地看着他,里面的恳求恐惧几乎把他的心都看化了。

  “你是怎么了?”沈悠也终于察觉出些不对来,“是……家里人出了什么事儿吗?你不想回去?”

  不……不能回去,千万不能回去。

  怎么能让那个家里的肮脏沾染到师兄身上呢?师兄会不会因此也不喜欢自己了……?

  就不能从此远远地脱离那里的噩梦吗?为什么还一定要再提起来。

  “不要……”他终于说出了口,稚嫩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不要回去……师兄……不要去……”

  沈悠皱了皱眉,把他抱进怀里,慢慢拍打着安慰:“可你总该对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儿……不是我bī你,可你拜入师尊门下,虽然现在不能叫外人知道,可也总不能让你的家人以为你失踪了呀……说不定他们会以为你遭遇了什么不测……”

  “……那他们一定高兴死了,”穆云小声嘟哝道,把脸埋在沈悠领子里,故意让眼泪一颗颗地滴落上去,软着声音撒娇道,“师兄,我们不要去好不好?我一定会乖乖听话,不会让你为难的。”

  可这次志在必得的攻略却没有立时奏效,沈悠板起脸来,把他从脖子那儿揪出来看着他的眼睛:“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别想就这么糊弄过去。”

  他想起来刚才小孩儿说的话,实在有些心软,便猜测道:“他们是不是待你不好?”

  穆云抖了一下,闷闷地咬着唇点点头。

  沈悠叹了口气:“可你不能想着从此与他们再无关联啊……你要知道,修道之人最讲究因果关系,不论他们怎么对你,和你之间到底有一份血脉亲qíng在,也是因为你的父母——你才能来到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说不认就不认了呢?”

  “我宁愿没有活着,”穆云忽然恨恨地说道,只给沈悠留下一个乌黑的发顶,那声音中的寒意让人心惊,“而且我娘已经死了,我在那儿没有亲人。”

  “……”沈悠心疼地抚上了他还在颤抖的肩膀,没有不长眼色地问他父亲的qíng况。

  现在看来,事qíng可能比他想象得还要复杂,这孩子对父家的亲人不是不亲,而是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

  他不禁想起一个可怕的猜测——那么小的孩子,怎么会忽然跑到渺无人迹的森林里,还惹到一头在凡界已经算是顶顶厉害的赤炎狐呢?为什么他说起母亲的去世的时候,声音里会带着那样浓重的恨意呢?

  这些疑问涌上心头来,残忍得让他心惊。

  他轻轻地给哭得喘不上气的小师弟擦擦泪,还是说道:“不管怎么说,按照规矩,我们是该回去一次的——哪怕不为别的,也不能让他们成为你以后修炼道路上的心魔,放心,师兄不会让他们再欺负你了。”

  他哪里知道,穆云哭成这个样子,根本不是他所想象的对于过去回忆的恐惧。

  只是害怕……害怕他看到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害怕如果一直拼命阻拦的话,会让师兄误会、让他生气。

  那在幼小的穆云心里,已经是现在最可怕的事qíng了。

  第56章 剑光清啸九天-4

  凡界, 禹夏国, 北沙城。

  这天早上城门方开, 东门处卖糖葫芦的老王就已经卷着袖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地出摊了,一般人都觉得天刚蒙蒙亮的这会儿不会有什么顾客,尤其是像他这样做小孩子买卖的摊子, 总要到正午十分或时近huáng昏才能招徕一大批孩子垂涎三尺。

  老王自然也是一般人——他平时总要睡到个辰末巳初的才算完, 之后慢吞吞地洗漱、把前一天准备好的山楂串儿裹上婆娘烧开的糖浆, 再一根根cha到糙垛子上拿出去吆喝。

  但前天晚上他喝多了烧酒,耍了半夜的酒疯不说, 还把昨天一白天都睡过去了,结果晚上被那婆娘扫帚加擀面杖的好一番收拾,今天天不亮就被赶了出来。

  老王自知理亏也不敢反抗, 反正天气这么冷, 糖葫芦多在外面冻一冻还更慡脆,他就只能披上厚厚的旧棉袄, 一大早的来这城门边儿上喝西北风。

  这个点儿,也就盼着有没有连夜进城出城的富贵人家了,不管是往哪儿去, 总归是一番奔波劳苦, 见着他应该会给小孩儿买点儿零嘴儿犒劳犒劳。

  静悄悄的街上没有一个人, 开城门的卫兵们都搓着手弓着身,跟老王打了两声招呼,便统统避到背风的墙根儿底下去,那个长得圆圆胖胖福相的小队长还要他一块儿过去暖和暖和。

  这种邀请自然不会被拒绝, 老王扛着自己的糙垛子,颠颠儿地就缩头弯身地跑过去,尽量和一群穿皮甲的卫兵们挤在一起。

  都是苦命人,在这城里头相处了总有个把年了,彼此之间倒没什么谁看不上谁的说法。

  “王老哥,这么冷天儿,怎么不在家里炕头上多躺一躺,反而跑这儿来受罪?”冷寂的早上实在难熬,有善言的便跟老王搭腔,“你不一般都快中午才出来的么,那时候暖和又人多,现在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你这一垛子难不成是带来犒赏我们兄弟的吗?”

  几个汉子一起哄笑起来,开玩笑地拱手道谢,就要去拿他密密匝匝的糖葫芦。

  “哎哟这个可使不得,”老王苦着脸左支右绌地抵挡他们,“要给你们哥几个吃了,家里那婆娘回去非生撕了我不可!”

  倒也没谁是真心想吃那甜不滋儿冷兮兮的糖葫芦,几个人见他急得直哈气,也就放下来哄闹的手。

  还是刚才那个汉子笑道:“原来是被嫂子赶出来的,我说什么竟陪我们在这儿苦挨呢。”

  老王啧地叹了口气:“还不是多喝了点儿水酒,昨儿不没出摊儿吗,晚上险些没吵塌了房梁,我今早上也在家呆不下去了,想着还不如出来转转,说不定能多做出两笔生意。”

  胖队长挤眉弄眼地笑道:“这看来也是个bào脾气……”

  大伙儿都笑了起来,不禁纷纷打趣起来,老王对这个倒是不生气,乐呵呵地和他们掰扯,权当消磨时间。

  几个人正在那儿讲段子开玩笑,忽然一个jīng瘦jīng瘦的年轻卫兵侧头道:“哎,你们听,好像有人来了。”

  “那有什么可奇怪的,”队长对着他的后脑勺儿拍了一巴掌,“城门开着不就是让人走的吗,这个点儿……约莫是进城走亲戚或者求医问药的吧?”

  经验丰富的卫兵们纷纷附和,一般这么一大早进城的,都是周围乡镇的穷苦农民,或是来走走亲戚妄图带回去点儿实际的好处,或是得了乡野医生看不好的病,连夜推着板车进城来,勒紧裤腰带找个坐堂的正经大夫救命。

  这两天年节将至,两种人都陡然多了起来。

  大早上闲着没事儿gān,几个人就都伸长了脖子往门外看,想看看到底谁猜的最准。

  不过他们注定要失望了,暗暗的晨雾里缓缓出现一辆两匹马拉的马车,那两匹骏马气宇轩昂,浑身上下白如冰雪、没有一根杂毛,而马车的样子虽然很简单,可乌黑厚重的车轮和前椽却能轻易看出其木料不菲的价值。

  这显然都不是普通的富贵人家能够拿得起的车子。

  最令人奇怪的是,这样一辆马车却似乎没有雇佣车夫,车厢前面只有两匹骏马不紧不慢地走着,八个蹄子踏在地上发出有规律的“嘚嘚”响声,清脆得很。

  马车走过城门,然后慢悠悠地在挤在一团的人们面前停了下来。

  一群人就呆呆地看着,没有人敢说话,这马车上气场太qiáng,很容易便能让感觉敏锐的底层人民意识到:这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存在。

  马车前边儿覆盖着厚厚的墨绿色门帘,那帘子稍稍动了一下,然后从侧面被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掀了起来。

  他们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随着那只手动——卫兵队长可以发誓,哪怕是他有次偶然见到被捧得神乎其神的月香楼头牌的姑娘,也没有那样美丽的一只手。

  没错,是美丽的,除此之外他们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去形容:只是远远地看着,就能看出那只手骨节匀称修长,润泽细腻的皮肤完美地覆盖在手骨上,看上去优美得像是月光下一朵盛开的昙花。

  然后一个身材颀长的青年男子从车上下来,他披着厚厚的昂贵裘皮,雪白蓬松的绒毛掩埋住了他的容貌,只能看见像墨一样黑的头发从身后倾泻而下,好像雪中的一截乌木。

  几个人忍不住更畏缩地靠得紧了些,生怕不小心碍了这位贵人的眼。

  那青年刚朝他们走了两步,车帘便再一次被猛然掀起,一个火红的小团子从上面跳下来,颠颠地往过跑拽住青年的袖子。

  那显然是个孩子,披着一样材质的红色大氅,整个小身体都被包裹在暖和的皮革之下,圆滚滚得好像一团真正的火。

  青年好像是无奈地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指在孩子的额头上点了点,然后拉住他举高的小手继续朝这边走。

  胖队长一边猜测着他们的身份——看这通身气度,恐怕是不知哪个贵族世家的子弟吧,只不知这二位是兄弟还是父子关系,看着举止之间倒亲昵,可气质却似乎大有不同——一边赶紧拱着手迎上去:“二位贵人,欢迎来到北沙城,若有爵位在身,这入城费用是不用jiāo的……”

  他说这几句文绉绉的话本是意在讨好,却见那当先的青年一愣,随即露出些微尴尬的神色来。

  倒是那孩子开口了,言行之间颇为熟练:“大叔,我们不是贵族,请问入城费用多少,我们现在jiāo就是了。”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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