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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逆袭[重生]_四月流春【完结】(79)

  “即刻封锁现场,严禁外传!”赵泽雍下令,勃然大怒道:“朝廷有明旨,不得武力粗bào驱赶村民,务必以礼相待、妥善安置!韩如昆简直混帐,谁给他的胆子撒野?”

  ——北营本就备受几派势力打压,明里暗里抨击,倘若传出去殴打重伤方家村民的消息,后果将不堪设想。

  “人在哪儿?带路!”赵泽雍面沉如水,qiáng压下怒火,行走间袍角翻飞,迅速赶去处理:“跟着韩如昆的人呢?”赵泽雍边走边问,面容肃杀。

  第56章

  “沅水的人全在石料仓库。”郭达大步跟随,快速道:“万滔跟着咱们去顺县剿过匪,稳重细心,可今日事发时他不在场,否则定会拦住韩如昆。”

  “叫他从旁协助韩如昆,为何不在场?”赵泽雍问。

  郭达解释:“事发时,万滔去西营门接应石料了,韩如昆留在仓库。”

  推诿偷懒!

  赵泽雍眼神凌厉,显然在忍怒。

  方家村已迁走八九成,剩余几户也正在搬离,入夜后,仅有寥寥数点晕huáng灯火,冷不丁才听见两声孤单犬吠,寂静冷清。

  石板路积满雪,看不清高地深浅。

  数名亲卫高举桐油火把,在前照明,借着微弱火光,一行人疾步快走。

  “先去探伤员。”赵泽雍吩咐。

  “是!”

  方彦绝不能死!容佑棠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心qíng沉重:京城防卫从太宗开国起,设内廷禁卫、护城统领司与沅水大营三部,意在戍卫,已延续数百年,逐渐固化、甚至隐有三足鼎立之势!承天帝早不满于心,忧虑忌惮,筹谋多年,如今以雷霆之势颁发一系列旨意,锐意变革,兴建由皇子统领的北营。此举触动老派勋贵的利益,当然饱受qiáng烈反对,争议不断。

  ——若传出去“庆王bào戾嗜血、殴打重伤手无寸铁老百姓”的消息,有心人必定大做文章,暗中推波助澜,多半又会联名上奏弹劾。

  “我粗略看过,方彦伤在头部,据说是摔倒磕碰,血流得厉害,不知能否保住xing命。”郭达告知。

  “三哥,郭将军已第一时间派人回王府请大夫了,定会救活的。”八皇子宽慰道。他紧随兄长后,行走间,总有意无意用身体把容佑棠挡住。

  容佑棠却满心焦虑,无暇顾及琐事,他问:“事发时多人围观吗?我记得明早有两户人家要搬走的。”

  “北营尚未开始募兵,人手严重不足,当时看热闹的约有七八人,已吩咐里正暂留他们喝茶。”郭达苦笑。

  赵泽雍略沉吟,嘱咐道:“扣留不是办法,显得yù盖弥彰,适得其反。天亮之前妥善解决,明早让他们按原计划搬迁。卓恺呢?”

  郭达默契非常:“正在安抚那几个围观村民。”卓恺大眼睛圆溜溜,总直愣愣呆看人,笨嘴笨舌,有些傻气,派他打头阵,能有效降低老百姓的警戒心。

  “好。”赵泽雍颔首。

  片刻后,他们赶到留村协助搬迁的里正家,此时门口已戒严,站了两溜卫兵。

  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传出来震天尖利嚎哭声:

  “老天爷不开眼呐!当家的,你快醒醒!叫我一个妇道人家拖儿带女、伺候高堂,我可怎么活呀,不如死了算了,咱一家在地下团圆,呜呜呜……”这妇人是方彦妻子,嗓门嘹亮高亢,基本盖住孩子哭喊爹和父母哭喊儿子的声音。

  郭达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难道已经死了?可我刚才离开时大夫没说没救啊!”

  “进去看看。”赵泽雍率先踏进院子,早有卫兵大声通传:“庆王殿下驾到!”

  这是个常见的农家一进小院:青石黏土垒的半人高的围墙,挺宽敞,左侧两间低矮平房,养家禽,院墙种着一溜枣树、柿子树与梨树,迎面有一排五间正房。

  容佑棠深吸口气,可刚踏进院子,就看见正屋猛奔出一个头发蓬松凌乱的中年妇人,生得颇为高大壮实,她嚎哭着扑倒在庆王跟前,泪流满面地喊:“求庆王殿下为民妇当家的做主哇!我们是安分守己的老百姓,本想老死故地的,可朝廷叫搬走,您又是讲qíng理的人,我们也就只能搬了!为什么叫人殴打当家的呢?彦子是固执,多犟了些日子,但从未敢得罪你们啊,那位韩大人竟下死手打人!我们当家的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一家子都活不了了,只能跟着去了呜呜……”那妇人愤慨告状,说一阵、哭一阵,捶地捶胸口,伤心yù绝。

  “你先起来。”赵泽雍眉头紧皱:冲锋陷阵他无畏无惧,可换成眼前,却有些没辙。

  “求您为民妇一家做主啊!”那妇人悲痛yù绝,趴在地上,一点点往前挪,几乎要趴在庆王靴面上,悲愤道:“姓韩的打了人就跑了,欺负我家没人呐——”

  赵泽雍正色道:“没跑。你先起来,本王正是过来调查。”

  跟着的人虽多,可庆王没下令qiáng行拉走,只能无奈看着。

  容佑棠却是认识这妇人的,他上前搀扶,好声好气劝道:“婶子,先起来啊,别阻拦庆王殿下调查,他一听见出事就赶来了,殿下的行事作风,难道您不清楚?”倘若殿下仗势欺人,你丈夫暗中联合亲戚拖延不搬、试图坐地起价索要银钱,岂能平安到如今?必定早被士兵绑了硬拖走。

  “容哥儿,你也评评理!”那妇人见来了个认识的,顿时倍加激动,抓住容佑棠的手,将其拽得弯腰、再坠得蹲地,哭诉道:“姓韩的打了人就大摇大摆走了!有钱有势就能糙菅人命吗?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我当家的好生无辜啊!”说着又是一阵泪雨滂沱。

  赵泽雍想把容佑棠拉起来,后者却悄悄摆手,朝正屋一指。赵泽雍点点头,带人进去了。

  “没跑!婶子,那人真没跑。”容佑棠郑重其事:“只是我们不在现场,急匆匆赶过来的,根本不知道内qíng,怎么判断?我理解您的心qíng,只是待会儿庆王殿下肯定要询问,您快擦把脸、冷静冷静,务必据实以告,要是查出来问题就麻烦大了,作伪证、伪供词也算犯法的。”

  趴地痛哭的方娥娘明显停顿了一瞬,拿袖子擦眼睛,继而又哀哀道:“我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呢?容哥儿,你是个和善人,你知道的,我家上有七十多岁的公婆,下有四个孩子,他爹要有个三长两短,一家人可怎么活呀!”

  看来必有内qíng,韩如昆不是没脑子,怎敢在庆王的地盘这么gān?闹大了,对他韩家也没好处。

  容佑棠只得先宽慰道:“快擦擦眼泪,咱们进去听大夫怎么说吧。”

  好说歹说,两眼红肿的方娥娘才愿意起来,容佑棠搀着她进屋,掀帘子就听见:“他何时清醒?”赵泽雍问。

  驻扎营地的军医谨慎答:“回殿下:看护得当的话,此人xing命应无忧,但毕竟磕伤头部,且失血过多,几时能清醒?这个还真不好说。”

  “哎呀——”方娥娘一听又要大哭,突兀刺耳,却被庆王用威严神qíng阻止了,讪讪憋回去。

  “没听见大夫医嘱?”赵泽雍耐着xing子,皱眉道:“伤患需要卧chuáng静养,你要哭去外面哭,本王不拦着。但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因为你喧噪或看护不力的缘故、导致方彦伤势加重,那算你的过错!”

  方娥娘一哆嗦,顿时连抽泣也压着嗓子,委屈道:“我也不想的,实在是姓韩的太欺负人了!如果不是我和公婆拼命救,彦子肯定会被当场打死。”

  赵泽雍一抬手:“你先好好想清楚,本王要听详细实话!来人,待会儿带她去营帐回话。”而后又嘱咐军医:“好生照顾着,尽力治好他。”

  “是。”

  “韩如昆呢?”赵泽雍冷着脸说:“立刻把他带去营帐!”

  “是!”

  赵泽雍往外走,看到容佑棠时,顺势拍拍其肩膀,说:“你和村民熟,去协助卓恺,两刻钟后把旁观人证带回营帐。”

  “是。”容佑棠领命。

  一直安静随同的八皇子忽然请命:“三哥,我也去帮忙吧?”

  赵泽雍停下脚步,一时没说话。

  “我也想帮忙。”赵泽宁恳切凝望兄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们都忙,我却闲着,多不好。”

  赵泽雍看容佑棠,后者眼神坚毅、毫无退缩央求之意,坦然对视。

  ——他不是能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而是向往翱翔高空的雏鹰。

  赵泽雍了然,遂温言道:“好,难为八弟有这份心。”紧接着吩咐几个亲卫:“你们也去,天黑路滑,互相照应着。”

  “是!”这些亲卫其中有卫杰,他正举着火把。

  “去吧。”赵泽雍鼓励容佑棠,他转身先回营帐主持审问。

  片刻后

  同在北营做事,总要面对的!

  容佑棠公事公办,规规矩矩伸手一引:“八殿下,请。他们在里正家。”

  “走吧。”赵泽宁吩咐,他有些眉压眼,不笑时就像在沉思。

  容佑棠和打头举火把的亲卫一道,走两侧,把主路让给八皇子。

  雪不停下,风乱刮,把眼睫毛都冻住了,容佑棠不得不抬手遮挡。

  “你跟村民很熟悉吗?”赵泽宁忽然发问。在人前,他一贯和气友善,斯文有礼。

  容佑棠谨慎答:“回八殿下:糙民在伙房当差,当初招伙夫厨娘时,来应征的人很多,所以大概认得几个。”

  “兵营伙房,你招厨娘做什么?女人多误事。”赵泽宁摇摇头。

  “此事庆王殿下是允许的,当初主要考虑此举可以促使他们尽快同意搬迁,且事先说好的:这算小长工,仅雇用于兵营建成期间,一两年后解散。”容佑棠细细解释。

  “她们也愿意?”

  “自是愿意。”容佑棠答道:“即使不来伙房,她们也会进城到大户家里帮佣,还未必有北营稳当。”

  “哦。”赵泽宁不紧不慢地走,又好奇问:“既是在伙房当差,那平时怎不见你帮忙做饭啊?”

  “这——”容佑棠被问得愣住了,险些被带着走,但很快反应过来,他恭谨道:“伙房各司其职,糙民主要负责采买与监督,保证三餐按时按量供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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