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松脑抽地来了句:“那大人若是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也不会告诉自己至亲挚爱之人?”
柏秋行驻足不前,良久后才道:“你说的这两类人,我都没有。”
没有至亲,也没有挚爱。
从他父母被斩头于闹市开始,从他高中入朝为天子办事开始,一直以来,都只有他一个人。
至于以后的挚爱,他没有想过。他从不觉得自己会喜欢上什么人,至少在他现在所见过的人里面,没有感受到过情爱欢愉。
时松顿了好久,才在他身后道:“总归会有的。”
“那就等有了再说。”
褚卫全才离开不久,宋辛屁股都还没坐热乎,就又来了个柏秋行。
铁牢锁链被人打开,柏秋行负手提步。他瞧着满身血污靠着墙的宋辛,蓬头垢面的也看不出是死是活。
柏秋行语气客气挑不出毛病,声音却是冷的。
“宋大人。”
第9章
夜深人静,张府书房内还燃着烛火。
吕凌立在桌案旁,看着太师椅上的人,格外不解地问道:“属下不明白,这案子再怎么查也查不到主子头上,您又何必对宋辛下手?”
“万一他把孟如朝吐出来,我倒是无所谓,孟如朝这罪可就定死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住他。”张齐敬端盏摇头,笑了起来,“死了多可惜,他对我们还是有大用处的。不过现在也不打紧,他还不算傻,知道把宋辛那外室扣住。现在顶多脱层皮,死不了。”
他吹了吹茶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派去的人呢?”
吕凌犹豫道:“死了。”
张齐敬停住了手里的动作,抬头似以难以置信般问道:“都死了?”
“……嗯。”
张齐敬重重摔杯,语气却与平时无异:“你自己看看这是派去的第几批人了?他柏子濯死不了,我拿什么交差?”
吕凌垂头不语。
“出去。”张齐敬闭眼,将吕凌撵了出去,靠在椅子上顺了两口气。
过了良久,他才自语道:“我到要看看,到底是你命更硬,还是我人更多。”
他叹声道:“我本也不想动你,只能怪你投错胎。”
火焰飘动,牢狱黑墙上的影子也随之舞动。
宋辛缓缓抬头,黝黑的眼珠在柏秋行身上来回滚动,他沙哑道:“是我做的,我认下了。”
“宋大人此时倒是讲义气了。”柏秋行道:“郊外那处宅子,宋大人还是解释一下为好。”
宋辛笑出声,但受了刑,笑起来扯得肺腑生疼,他咳嗽半晌道:“孟尚书只是将宅子租给了我,并不知晓我将私吞的粮运到了那里。”
柏秋行正欲再开口,却被时松抢了先。
“宋允说的不错,你确有一个身怀六甲的外室,那外室也确实在孟家,不过,并非是城郊外的那处宅子里。”时松抱臂故作思考之状,“你现在膝下无子女,若是此遭捱不下来,她肚子里的孩子可就是你老宋家的独苗苗了。”
被戳中了痛点,宋辛猛然抬头看向柏秋行身边着粗布麻衣的时松,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指着他颤声道:“你!你在胡说些什么?”
柏秋行也皱眉侧目,虽然他知道时松会些江湖把戏,但没想到这么细节的东西都能了解得一清二楚。
时松叹了口气,突然对柏秋行道:“大人咱们走吧,不会有下文了,这案子到这儿也就算是完了。”
还不等柏秋行有回应,他蹲身对着宋辛道:“要是我救出你的人,没了威胁,你也就能把姓孟的供出来了。”
时松起身摆摆手,一副惋惜的模样,“可惜了,我不知道你那外室被关在哪儿了。”
宋辛浑身发抖,死死抓着铺地的干草不放,像是要把它们捏烂,跟自己一样,烂在这里,碎在这里。
事实也如时松所说,不会再有下文了。
孟庆钟被请来台狱后,咬死了不承认藏粮那回事儿,跟宋允所交代的完全符合,只说借了宅子给宋辛的外室住。
没有人证亦无物证可以得出孟庆钟与宋辛勾结。这起案子,倒像是真的只有宋辛这一个主谋。
柏秋行无法,只得放人。叫来了才运回失粮的褚卫全,一起将所查结果连夜呈了上去,又重新安排了人将这批粮食往明乐送去,此事才算了结。
宋辛必死无疑,其家眷落得个流放充奴。而孟庆钟不知情的情况下当了帮凶,但无实质参与行为,便罚了半年俸禄,闭门思过七日。
一番折腾下来,两人回到府中已过子时。
马车缓缓停下,柏秋行开窗,看见了接车的马叔,又扫了一眼柏府檐角上坠着的两盏纸笼微光,随即收回视线落到对座上正靠着车壁呼呼大睡的时松。
也不知时松是太困了还是太累了,从台狱出来后,他就跟个小猫似的垂目窝着不说话了,恐怕连自己进了趟宫都不知道。
柏秋行叫道:“醒了,到了。”
时松没有反应。
“时松,到了。”
时松应该是听见了这一声叫唤,眉间轻蹙了一下,但还是没睁眼。
他挣扎着想要醒过来,但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压得喘不过气,四肢都没有力气,连带着眼皮也使不上力。
这种感觉,就像是鬼压床。
柏秋行见他还是没反应,又皱眉叫了一声:“时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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