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很疼,他张了张口,很多的话争先恐后涌上了他的喉头。
他想说,父亲的阴谋,他想说,母亲被胁迫,他想说,对凌先眠说,对不起,自己不应该把他拉近这场错综复杂的局里面。
或许,见面不识,才是他们两个人最好的结局。
江秋凉的嗓子刚刚呛过水,沙哑的完全不像是他的声音。
最后他开口,只是说:“我想见你了。”
凌先眠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们都知道,这个谎言有多拙劣。
可是在那个寂静的夜晚,没有一个人揭穿它。
良久之后,空调吹出暖风,股股的热气终于消散了驱不走的寒气。
还是江秋凉先开了口:“你呢?不是应该在睡觉吗?”
凌先眠沉默了很久。
“外面下雪了,”凌先眠终于说,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温柔,“是初雪。”
无关紧要的话题,两个人彼此心知肚明。
窗帘没有拉,江秋凉回过头,晶莹的雪花在空中飘散,黑暗中的城市尚且在熟睡之中,这是独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我想,你应该看看初雪。”凌先眠是笑着的,江秋凉假装没有看见他眼底的水汽,“所以我来找你了。”
所以,你能不能,为了这场雪,为了我,留下来。
江秋凉的呼吸放的很轻,空气滑过气管,有微微的刺痛。
他抓起一件羽绒服,是十八岁生日,凌先眠披在自己身上的那件,盖在凌先眠的身上。
“下次,别再穿着短袖过来找我了。”
这一次,江秋凉笑着回应凌先眠。
我答应你,为了你,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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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第118章 疯狂玩偶屋
气泡。
晶莹的气泡, 美丽的气泡,易碎的气泡。
随着江秋凉的呼吸,浴室里的气泡从水底飘起,冲破了楼宇冰冷的落地窗, 闯入茫茫暮色之中。在没有任何的城市里, 特别是漫长的冬夜, 藏身之处成为了奢望,气泡栖息在昏黄的路灯下,直到黎明的一点光亮划破天际,光洁的玻璃上反射出一点苍白的光,它穿过萧索的街道, 跨越山峦溪流, 终于消失在了晨光之中。
那是初升的太阳, 照在了初醒的城市大地之上。
仲夏的风吹不散冬夜的雪, 连明亮的日光都是冰凉的。
最凛冽的寒冬会在晨光湮灭之时重现, 届时, 所有的亏欠、遗憾、叹息,都会封冻在风雪中。
站在苍茫雪原的正中央, 江秋凉举目, 四望皆是化不尽的白。
很熟悉的白……
倒像是, 在哪里见过一样。
寒风拂过他的脸颊,脸上冻住了, 他觉得皮肤上应该有刀刮一样疼, 但是他感觉不到, 身体的感知变成了极为遥远和陌生的概念, 一切属于人世间的情感都如同潮水一般退却。
“留在这里吧……”
他听见有人在他的耳边呢喃,带着极致的诱惑。
“忘却了所有的苦难, 留在这里……”
晨光在天际连成了一条壮观的线,泾渭分明隔开色彩,大地是洁白的,天空是靛蓝的,好像整个天地颠倒了一样。
江秋凉看见,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天际的交界处,他正对着他,背对着光,看不清面容。
但是他穿着那件白色的羽绒服,和多年前没有分毫区别。
只要一个模糊的轮廓,江秋凉就能辨认他。
他对江秋凉伸出手,像是在邀请。
向着光走吧,江秋凉想。
向着他走吧。
江秋凉的意识很模糊,身体的本能将自己引向了他的方向,仿佛受到蛊惑,他抬起脚,他踩在雪地上,一步步走向他。
每走一步,他就年轻一些。他越走越快,最后近乎是跑了起来。
白雪飞进他的乌发之间,恍然白了头,但是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又恢复到十八岁那年的面容。
没有为人做事的果断,没有处事不惊的圆滑,没有缺少情感的冷漠。
会患得患失,有喜怒哀乐,有不甘,有疼痛,也鲜活,也年少轻狂。
他只是他。
不是二十九岁,奥斯陆大学的江教授。而是十七岁,干净如一张白纸的江秋凉。
十七岁的江秋凉扑进了十八岁的凌先眠的怀中。
时间倒流,回转到故事开始那年。
“我来晚了。”
江秋凉听见自己的声音,混在风雪中,却格外清晰。
大概是凌先眠的怀中很暖和,暖和到足够融化话语之间的寒冰阻隔。
凌先眠揉了揉他的发心,和很多年前的没有任何不同。
“不晚,”凌先眠说,把他搂紧到自己臂弯中,“我们走吧。”
远处的太阳彻底升了起来,暖洋洋的光照在两个人身上,在很短暂的一瞬间,江秋凉产生了一种几乎称得上悲凉的奢望,他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哪怕下一秒化为孤坟一塚。
凌先眠拉住他的手腕,两个人向着白色的更深处前行。
“江秋凉!!!”
风吹来了极其尖利的嘶吼,扭曲了熟悉的声线,夹杂在风声中,听的并不十分真切。
不知道为何,江秋凉的心头猛地抽疼,像是一根极细极长的针直直刺进他的心脏深处,看不见的血股股从他的心口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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