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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家贵妻_海的挽留【完结】(75)

  桓澈嗤笑:“足下之意是开了海禁便会补税?”

  宗承笑道:“这也不好讲。”

  桓澈将话茬绕回去:“可足下的买卖又跟我的婚事何干?”

  “干系大得很,”宗承换了个坐姿,“尊驾婚后不久怕便要就藩,我的买卖未成,难道要我再追去封地管尊驾讨要?”

  “再者,我提醒尊驾切莫赖账。我虽先将沈家之事办了,但我提的那两个要求尊驾也顶好一一办妥。莫忘了,我许下的另一样好处,是助尊驾解决东宫那位。尊驾已捅了马蜂窝,令兄定不会相饶。”

  “你没有退路。”宗承笃定道。

  桓澈眸底寒芒四射:“我看你是口不对心,另有所图。”

  宗承给自己剥了一只大虾,又慢条斯理净手:“尊驾这般说,我亦不反驳。”

  他才拭干手上水迹,抬头便迎上一道寒光凛凛的冷刃。

  宗承应对极快,一个后仰闪身,飞速退开。

  “我在倭国亦习些剑道,一直也没机会施展,”倏地一下,宗承自桌下拔出一柄狭长微弯的大刀,“不如今日与尊驾切磋一二。尊驾瞧好,看里头是否有可取之处,回去教与京军三大营,也算我一项进献。”

  桓澈在他言语之间,便已快刀飞至,两人当下缠斗一处。

  几个回合下来,桓澈又退身开来,收刀回鞘。

  宗承知其不过试探,亦收了兵刃。

  雅阁宽敞,二人打斗也短暂,但周遭仍是杯碟狼藉,琼浆满地。

  桌上的两大碗牛乳也被打翻,适才刀影乱舞,四处飞溅,两人衣袍上均不同程度地沾染了牛乳。

  尤其是下摆。

  桓澈未及整理衣袍,疾步上前,擎手揪住宗承的衣襟,冷冷道:“我早与你说过,注意自家身份,休兴妄念。”

  宗承不语,寒目迎视。

  正此时,外头纷杂脚步声至,竟隐隐传来姑娘家的轻声笑语。

  桓澈与宗承匿起兵器,齐齐回头。闻得叩门声,桓澈问明是酒保,转去开门。

  门扇开启的一瞬,廊上的顾云容回首看来,当场僵住。

  雅阁内狼藉一片,桌乱椅倾,湘帘歪斜,近旁卧榻上的锦毡绣毯也零落在地。

  再看屋内两人,俱是衣冠不整,满额沁汗,喘息微微,衣袍下摆上,分别沾了几许白色不明液体……

  不知为甚,顾云容恍然想起桓澈几番警告她离宗承远些。

  她嘴唇翕动,少顷,含糊道:“实是抱歉,打……打扰了……”

  第四十二章

  陶馥自顾云容身后步出,望见这一幕,讶然不已:“表兄这是……”

  桓澈目光先落到顾云容身上,神容霎时柔和,问她怎会在此,随后才敷衍陶馥几句。

  陶馥容色有些僵。

  顾云容原要走,却被桓澈叫住。她自道是随着陶馥一起出来吃茶,与引路的酒保上楼之际,听见这边似有隐约异响,酒保过来查看时,她也就顺道往这边瞧了一眼,其实不过路过而已。

  顾云容又往屋内看了看,心有余悸。

  她此前曾来过一次鹤颐楼,此间雅阁的隔音效果极是不错,就这样还能从外头听见里面那打斗一样的动静。

  可见方才战况何其激烈。

  宗承此刻简单收拾了衣冠,上前跟顾云容见了礼,便以要回去更衣为由,拱手作辞。

  他临走前与桓澈打招呼时,见桓澈竟是神色如常地与他说改日再约,嘴角掀出一丝哂笑。

  适才还动刀动枪的,恨不得一刀劈死他,顾云容一来,便即刻面复常色,变脸倒是快。

  顾云容听来却是暗暗心惊,改日再约?还约?下回约在哪儿?

  宗承也没事人一样,应了一声,摸出几个雪亮的大额银锭,也不看是多少,随手拍给酒保,说是搅乱雅阁的赔付,惊得酒保忙不迭称谢。

  宗承又不着痕迹地睃了顾云容一眼,飘然而去。

  陶馥认得许多皇室宗亲世家勋贵,但适才表兄身旁那人实在眼生,可表兄仿佛与他颇为熟稔。

  而且那人应当阔得很,她可是看得清楚,那随意甩给酒保的一把银锭,加起来怕是有百两之数。

  寻常公侯之家的公子,也绝无这般手笔。

  桓澈欲邀顾云容去吃茶,但随即想起自己眼下仪容不整,衣裳也污了,只好作罢。

  他问顾云容身上银钱可足,虽则顾云容点头说够了,但他还是坚持把自己茄袋里的银钱与了她,仿似为了跟宗承杠一样,还特特打开让她看了里面十几锭细丝纹银。

  末了,他才跟陶馥颔首致意,算是打过招呼,随即与宗承一样,拂袖而去。

  陶馥轻轻拉了她的衣袖,轻声笑言:“姐姐,咱们也去吃茶。”

  顾云容应声回眸。

  顾家成为新贵后,京中仕宦之家多来结交,前来与顾家女眷打交道的世家夫人小姐亦如过江之鲫。

  随后,顾云容发现其中有不少熟面孔。比如陶馥。

  陶家会来结交,顾云容实则意外。她前世与陶馥母女打过照面,觉着小郦氏其人精明,又有些势利,性子实在赶不上桓澈母亲郦贤妃。

  顾云容见陶馥眼尾余光仍不时地往楼下扫,禁不住又想起了刚才一幕。

  桓澈虽则出身皇室,但宗承到底年长于他,瞧着更为持重。而桓澈这个年纪,正是通身锐气的时候。

  如此看来,倒是不知两人谁上谁下比较好。

  回了王府,桓澈更衣沐浴后,唤来握雾拏云两个,分别嘱咐一番。

  握雾心惊之下,脱口道:“殿下现下就要扳倒杨遂?”

  “如今虽不是最佳时机,但仔细筹谋,仍可成事。”

  桓澈垂首,挥毫修书。

  杨遂民怨过甚,获罪后必被抄家。此之巨贪,家底之丰怕是非一般权贵可比。抄了杨遂的家,至少近来朝中各项开销都有了着落。

  不那么缺钱,余下的事便会好办一些。

  宗承一回会同馆,宗石便递上一封信,请他过目。

  宗承几眼扫完,冷冷一笑。

  “他们自斗他们的,倒把我攀扯进来。”

  宗承将信丢入炉内化了,从宗石手里接过近一月的账簿核看。

  宗石低头垂手,毕恭毕敬。

  叔父人虽在京中,但仍一手掌控海陆商贸并舰队火器等一应大小事务。

  叔父在国朝声名不好,但在海外已是个传奇一样的存在。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望其项背,能跟在叔父手底下做事,全凭一层叔侄关系,否则他至今都不过只是个四处讨生活的小贩。

  而他尽心竭力为叔父办事,除却出于报偿之心而外,还揣着另一份心思。

  叔父未尝娶妻,膝下亦无子,偌大产业后继无人。但叔父不太可能让外人来接手,算来算去,只有他这个亲侄儿堪受。

  那是多少资财呢?他也不确切知晓。他虽长年为叔父做事,但许多事都是他触不到的。他至今也不知叔父手里究竟有多少钱,他只知道,那个数目是他无法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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