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颜伊, 表情很自然，说不上严肃, 但也不像在开玩笑。
“或者，我该替他求求你？”
“枔哥——”颜伊轻轻垂下眼睫, “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厉枔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我还不知道你到底做过些什么？”
刚才厉枔说自己撒谎了，还说了抱歉, 颜伊明白，这是厉枔告诉他，应该要说实话。
他也的确不想对厉枔撒谎。
“热搜的事，从头到尾都是我做的。”
他一直知道乐漉脾气不好，平常身边的工作人员经常受到苛待，怨声载道，所以他利用私交，让乐漉身边的小助理帮自己拍下了那段他代替乐漉淋水的视频。
为此，他还特意在拍摄前去打了耳洞，为的就是让所有人相信，相信他可以“完美出演”乐漉的替身。
乐漉平时穿戴的首饰衣物都是国际一线大牌，他特意去买了一个高仿的耳钉，外形看来很像，没有被人察觉到有什么问题，但其实贴近才能看出，耳钉细节部分的图形是不一样的。
起先他用小号在视频的留言区提出了一些疑问后，也陆续有人发现，附和他的质疑，但始终只是很小一部分声音。
那时他握着证据确凿的视频，却始终没有决定要怎么做才好。
起先当掉玉坠的钱只够他买下一条热搜，可乐漉和背后的DM财雄势大，如果不能彻底引爆这条热搜，找替身这种可大可小的事情很快就会被压下去，那他就可能一点也帮不了厉枔。
但如果这件事成功了，那乐漉就会身败名裂。
他也是有过犹豫的。
但所有的犹豫在之后厉枔每一天排练时失望的眼神里消失殆尽。
他想过许多办法，只想让厉枔开心一点，但无论是奶茶还是照片，都不能从真正意义上帮到厉枔。
直到那天早上，他返回停车场的路上帮厉枔拿剧本，遇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就是那个把话筒怼道乐漉脸上，质问乐漉的“黑粉”。
可这个人本身并不是什么黑粉，而是之前颜伊跟陈彬谈话中提到的，那个被开除，没拿到钱还倒贴的可怜前助理。
之前乐漉发行单曲，公司花了大价钱送他去国外拍摄MV，当时就有这位“黑粉”助理随行。
MV拍摄到一半时，他接到家里的电话，母亲突发急症，重病垂危；他不敢耽误，跟乐漉和拍摄团队的领队打过招呼后，匆匆买了机票赶回了老家。
之后母亲病重不治，他处理完后事也没敢耽误，很快返回了工作岗位，跟着乐漉进了《导演看看我》的节目组。
可当他准备找公司报销之前回国的机票时才知道，他不但不能报销，甚至连之前的工资也被扣下了，用来偿还他之前在国外时的食宿开销。
就因为他中途的离开。
不仅如此，因为扣掉的工资不足抵消他在国外那段时间的食宿花销，他之后的工资也会被扣掉大部分，直到还清他“欠”公司的钱。
可是他走之前明明是跟乐漉说过的，虽然乐漉当时也没搭理他，但毕竟是母亲病逝这么大的事情，他还以为乐漉是默认了。
之后他跟公司大吵一架，很快就被公司开除了。
回家他越想越演不下这口气，加上母亲新丧，心情低落又失去了收入来源……
于是他靠着之前跟乐漉进组时的工牌再次混进了排练室的大楼，准备报复乐漉，恰好遇到了颜伊。
“他当时还没有想好要怎么报复乐漉，只想着等乐漉什么时候落单，就拖走乐漉打一顿，逼乐漉给钱，拿回自己之前的工资。”颜伊小声道：“而我——”
“当时正在门口看你跟乐漉排练。”
不管那份工资是不是那个可怜助理应得的，如果按照他的计划来，都是违法的，事后乐漉也一定会报警；颜伊就是这样劝住了对方，于是才有了之后的厉枔看到的闹剧。
而当时那个质问的视频，也是陈彬悄悄拍下的。
厉枔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那天颜伊去拿剧本，拿了那么久。
当时的颜伊虽然已经计划好了一切，但心里都还有最后一丝丝犹豫，直到他处理完一切回来，看到厉枔那么失望的离开排练大厅。
第二天一早，他放出了那条质问的视频，靠着乐漉本身的人气，很快顶上热搜，但也很快被乐漉背后的公关团队撤了下来。
他照计划买了第二条热搜，指出乐漉撤热搜是欲盖弥彰、不打自招，等话题慢慢发酵后才放出那条早就拍好的实锤视频，彻底披露事件的全部真相，也点燃了舆论。
再之后的话题走向虽然和他预想的差不多，但那么多条热搜也不是他能买得起的了，只能说是乐漉咎由自取。
终于知道一切后，厉枔冷静地看着颜伊。
以前颜伊总是很爱道歉，把“对不起”挂在嘴边，但今天的颜伊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这三个字——
他不觉得自己有错。
虽然整件事情里没有人冤枉乐漉，甚至如果不是他对身边的工作人员太过刻薄，也不会有这么多助理想着要害他，刚好被颜伊利用。
但厉枔还有有些吃惊——
自己身边平时无辜单纯、人畜无害的小助理居然有这么缜密的心思。
而且这一切的铺排计划都开始的太早了，早到从颜伊打耳洞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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