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之前是没有耳洞的——”厉枔轻声问道：“什么时候打的？”
“你们那个游戏开录的前两天。”颜伊诚实地小声回答。
果然。
跟厉枔之前想得差不多。
他抬头突然眼神犀利地看着颜伊，一针见血地问道：“你为什么在那个时候就知道自己会做乐漉的替身？”
甚至连他自己都是在节目录制当天才知道了游戏环节的设置和内容，可颜伊为什么就知道节目有淋水的惩罚，还知道被惩罚的人一定是乐漉，而且乐漉一定不会答应。
颜伊显然也没有想到厉枔会这么严肃犀利地反问自己，他倒吸一口凉气，愣在当场。
酒店客房的大厅里静得落针可闻，只有中央空调工作时发出低浅的“呜呜”声，里面干燥的风吹得颜伊指尖发麻。
很久之后，他才看着厉枔小声问道：“枔哥，你现在——”
“会很讨厌我吗？”
他的眼神很真诚，带着点难过，像是只被主人逮到了拆家“罪行”的小狗，可怜兮兮地看着厉枔。
厉枔轻轻蹙眉。
平心而论，在知道真相的第一时间，他惊讶于整个事件严密的逻辑和高超的手腕，但更让他惊讶的是做这一切的竟然是看起来那么单纯无害的小男孩。
但讨厌……
也许是颜伊那张脸实在是太具有欺骗性了，他实在讨厌不起来。
“不会。”他轻声说。
除了帮自己，他找不到颜伊会这么做的第二条理由，实在也没有什么立场去讨厌颜伊。
不愧是书里最深情的正面男配，就算剧情线整个被他搅乱了，颜伊还是这么隐忍深沉的爱着“原主”，不惜在背后做坏人。
厉枔有些自嘲地笑笑。
他只能这么解释整个事件的合理性。
毕竟他和颜伊认识的时间还很短，他又不是边向文，不会有那种离奇的自信，觉得全世界都该喜欢自己。
刚才翻看手机时，他看到这几天乐漉黑热搜的热度已经褪去了，但颜伊本人的热度似乎没有跟着褪去。
按照原书的设定，颜伊这张脸只出现在原主偷拍照片的一角都能红，现在被这么多人注意到，爆红出道也只是早晚的事。
也许很快，颜伊就不再是他的助理了。
毕竟他和原主不管是性格还是习惯，都完全不一样，颜伊也会慢慢发现，慢慢明白。
也许不久后，他们就会各自走在自己该走的路上，不再有交集。
他好像也没有什么立场替原主讨厌颜伊。
事情闹到这个份上，厉枔觉得两个人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他轻轻叹了口气，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枔哥……”颜伊颤声将厉枔叫住，看着对方孤独的背影，喉间微微哽咽。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厉枔解释，他知道节目的流程安排，也清楚乐漉的为人一定不会接受湿身惩罚，抛开耍大牌的事情不谈，他知道乐漉的脸是不能被人看到卸妆的——
他知道乐漉整过容，还留下了一些不可磨灭的痕迹。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厉枔解释，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一切。
他也不知道，现在在厉枔心里，自己是不是已经是一个恶毒的人了——
就跟边向文一样。
“如果……你还不太讨厌我的话……”
“能不能……”
“再相信我一次？”
“不管做过什么，但我永远都不会害你的。”
厉枔没有回身，只在进门前点点头说：“好。”
他不知道颜伊永远都不会去伤害的那个人到底是原主，还是自己；但他很快就知道，不管是对原主还是自己，边向文永远都会不遗余力地作妖。
第二天一早，厉枔就收到节目组通知，乐漉退赛了。
官方对外的说法还是老一套，因为档期原因，可但凡是刷过微博、朋友圈的人都知道，现在乐漉的情况，哪还会有节目找他？
尤其是昨晚的那期节目播出后，乐漉辣眼睛的表现再一次遭到全网群嘲，黑热搜好不容易才下去的热度又再起来了点；不管DM是准备让乐漉洗白重来还是直接放弃，现在他都不太适合继续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
厉枔对这个结果并不太意外，或许这也是颜伊计划的一部分——
竞争对手退赛，按照常理考虑，厉枔就应该可以直接晋级了。
可收到通知的当天下午，节目组的副导演就亲自到酒店房间找到了厉枔。
之前节目组派来跟自己对接的一直都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厉枔看着门口一脸歉意的副导演，瞬间觉得事情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
“你好，你好。”
副导演进门后客气地跟厉枔打着招呼，接过颜伊的茶杯时也礼貌地说了“谢谢”，之后却只是搁在茶几上，有些局促地搓着双手。
“是这样的，关于乐漉退赛的事呢，您已经知道了；毕竟是一个公司的嘛，这个……”
“乐漉的情况和节目组的难处，想必您也是能理解的。”
“没关系的，导演——”厉枔看着导演为难的样子，“有什么事儿您可以直说。”
“那我就直说了。”副导演端起茶杯灌了一口，“按照我们的赛制呢，如果在比赛中无法拿出成功影视化的作品，双方演员都是要离开比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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