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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清秋_悠扬萱草【完结+番外】(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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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主们破费了。谢谢大家!也谢谢所有支持作者菌的小伙伴。

  还让作者菌说什么好,什么都不说了,来来来,继续写。(不是喊你们来喝酒,是喊你们陪作者菌一起写啊喂~)

  第76章 倾厦将覆

  锦钰宫寝殿的烛火有些暗昧, 龙榻上的蔓帘半垂着, 遮掩了跳跃的光。周凛倚靠在卧枕上, 最宠爱的孟贵妃坐在床沿, 擎着一盏浓黑的汤药,一勺一勺的伺候着皇帝饮服。

  用了药, 丫头捧上一张帕子,孟贵妃接过来替皇帝拭了拭唇角, 神情专注。皇帝望着她, 温柔的笑了笑。

  恍惚想起少年时。她曾经那般深爱过他, 在她最绮丽华美的时候。孟贵妃也嫣然一笑,顾盼之中带了几分眷恋。续而她略低垂了眼睑, 掩住眸中的哀伤, 和深沉。

  郑皇后扶着璐姑姑的手腕缓步进来,孟贵妃上前施了礼,退到一旁。郑暄坐到龙榻前的绣墩上, 先问了皇帝今日可觉得好些,又说了几句东宫小皇孙的趣事。

  周凛淡淡一笑, 觉着胸口有些疼, 捂着喘了几口气。郑皇后忙让传太医, 周凛摇摇手表示不必,又如随口般问道:“三儿去益州几日了?”

  郑暄垂眸答道:“也有近一个半月了。前些时候讯使带了手书回来,言道已与宸儿晤面,宸儿有要事在身,牧白等他一道回来。”

  周凛“嗯”了一声。郑暄见他脸色沉凝, 心中也有些惴惴难安,只得自己接口道:“从京城到益州,再从益州回京城,快马也需得月余,想来再过些时日,两个皇儿必能一同回来的。”

  周凛没再接话。孟贵妃左右看看,知趣的告退。行了两步,忽听到外边传来几句嘈杂的声音,郑暄朝璐姑姑递了个眼色,璐姑姑点点头,才抬脚,孟贵妃已经略转了身,对皇后笑道:“还是臣妾去瞧瞧吧。”

  房门开启,孟贵妃莲步轻移,走了出去,片刻之后便听到她惊呼一句:“什么!”声音顿了顿,又斥道:“都不许胡说!谁再敢造谣生事,立即给本宫撕烂他的嘴!”

  寝殿内周凛按着胸口呼吸有些沉重,皱眉对一旁的璐安抬了抬下巴,“去看看怎么回事!”

  璐姑姑眼光彷如不经意般掠过郑皇后,皇后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璐安面向皇帝微微行了礼,小步走到寝殿门前,房门却在她面前打开了。

  孟贵妃睃了璐安一眼,脸色有些苍白的走进来,一步一步捱到龙榻前,她的身后,还跟着战战兢兢的刘得保。

  “何事这般大呼小叫?”周凛倚在卧枕上,见孟贵妃带着犹疑惊惧的神情慢慢跪了下来。

  “是……”她咬着唇,仿佛难以启齿。

  周凛冷厉的目光从孟贵妃的脸上转到刘得保的脸上,停顿片刻,又转了回来。喝道:“说!”

  “是……太子殿下。”孟贵妃稍稍抬起脸,悄望见郑皇后的脸色变了变。她忙又垂下双眸,惊慌失措的道:“臣妾听闻太子殿下在琼州……迎娶了已故诚王爷的女儿,那女孩儿是一歌姬所生,一直流落民间。太子殿下见她可怜,收入房中,如今……如今她已为太子又舔了一个小皇孙了。”

  周凛越听越怒,按着胸口急喘着气,郑皇后扶着他哭道:“陛下,陛下,这定是谣传,定是有人陷害太子,陛下莫要信以为真,还求陛下保重龙体啊。”

  周凛一手将她挥开,指着刘得保又喘了几下,脸色已渐渐发黑,他昏沉着眼眉道:“此事可真?”

  刘得保早已跪在地上砰砰磕头,见皇帝垂问,忙答道:“奴才也不知真假,但宫中都已传开了,说是孟将军领着原先驻守在西陲的玄翼军回京,路过益州时才知太子殿下早在数月前便携妻带子到了午阳郡,只因新夫人的母亲在午阳郡……呃……便是诚王爷的爱姬,珍老夫人病重……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他苦着脸磕头磕得额上乌青,哭嚎道:“大家都说太子殿下要在益州陪新夫人守孝了。”

  周凛整个人都晃了晃,郑暄扑上前抱着他,一声声哭叫道,陛下……陛下……

  他想拂开她,可他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黑暗沉沉的袭来,他的心口越来越疼,一口气堵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卧榻旁的哭声夹杂着一片传唤太医的呼声渐渐远去,他挣扎着,终是闭上了眼睛,仿佛睡了过去。

  益州午阳郡。已是初春乍暖还寒,梨香小苑里的蜿蜒小径旁早早的冒出新绿,翠稚的清新。周牧白刚从衙署回来,手里拿着新到的邸报,还有一封字迹清雅俊逸的家书。

  沈纤荨言道宫里一切尚好,父皇的心疾虽然未得痊愈,但总算稳住了病势。还有一则佳讯,是来自宝王府的。宝王妃江雪燃已怀了身孕,她二人时常一道入宫陪郑皇后侍疾,彼此都熟悉了,沈纤荨便觑笑,也不知是宝亲王先从尚鄯回来,还是小宝亲王先从娘胎里出来。

  周牧白坐在廊下,长腿悠闲的搭在椅边上,执着信笺满怀温柔。淡薄的阳光从枝叶的罅隙中流泻下来,点缀在她锦绣的长袍上。她想起四弟周牧翼成婚不久便与她说的子嗣之事,又想起沈纤荨在她身下婉转承欢的模样,忍不住脸上一热,闭上双目静了静心,才将那封手书收进怀里。

  “这般恣肆轻狂,也不怕丫头们笑话。”周牧宸从庭院的另一头走过来,一身素白的衣袍,只在襟口与袖上滚了银边。

  “皇兄。”周牧白撩袍起身,玉立在侧,将手旁的邸报递了过去,待太子看了一会,才斟酌着道:“臣弟到益州已一月有余,虽说早已将寻到你之事手书回京,可父皇必定忧心于你。还望皇兄早日与臣弟启程赴京,也免父皇母后的万般牵挂。”

  周牧宸点头道:“三弟所言极是。曲斌前日也带了宫中的消息给我,父皇的心疾略愈,我……”他将拳头虚握,“再有十余日,若初的母亲七七热孝一过,我便与你回京,向父皇请罪。”

  周牧白一手扶着廊柱,静默的看着他,凝滞的光阴中彷如流动着无声的失望。

  半晌,她才略微冷淡的道:“但愿皇兄,如约践诺。也但愿,父皇龙体安康。”

  “牧白……”周牧宸看她转过身去,苦涩的唤住她:“若初,她每一日,都在灵堂前哭晕过去。每一日,我都看着她满脸泪痕的醒过来。这么多年,她与她母亲相依为命……”

  “皇兄。”周牧白侧过脸,凝望着他,眸光深邃而沉痛,“树欲静而风不止,于若初姑娘而言是如此,于皇兄而言,难道就不是么?”

  周牧宸被问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还想再辩驳些什么,周牧白却已拱手作揖,一拜到地,“请恕臣弟失言,臣弟告退。”她说罢,转身离去,再不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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