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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清秋_悠扬萱草【完结+番外】(70)

  沈佑棠与王府亲卫俱在前堂,丫头端了热茶上来,佑棠举着杯盏,凝神望着前庭,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见几个丫头叠着声请安,周牧白从廊后转了出来,一身寒气。几个亲卫忙站起身,沈佑棠也放下茶盏,走上几步,牧白转过头,不与他们相望,缓了一缓,才吩咐道:“回营吧。”

  沈佑棠与她相熟多年,只觉得分明是没有情绪的几个字,却带着深深的忧伤一般。

  在门前候着的小子听到传话,忙跑出去让人备马,因着雪天,到底耽误了些。丫头又烹了热茶送进来,牧白在堂前略站了站,方才传话的小子才跑来说马已备好。

  大雪纷飞,舞天舞地,却无一人置喙冒雪回营的决定。

  别院的门吏已在下马石旁牵着几匹骏马,周牧白站在门下,听到隐约的声音从庭院深处传来,“殿下……”那个声音唤道。

  她忍不住回身望去,雪已经落得很厚了,即便没有雪,她也望不到后宅,更望不到宅里暖阁中,曼妙的人儿。

  她侧过头,在身旁骏马的颈脖上拍了拍,正准备翻身上马,那呼唤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而且仿佛更清晰了。

  沈佑棠眯了眯眼,忽然道:“殿下,是思源。”

  牧白执着马缰,眯着眼睛往大门里看,果见思源提着裙子,在大雪中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这般冷的天,却连一件大衣裳也没穿。

  “殿下……”思源跑到牧白跟前,气喘吁吁满脸是泪,她哭着急道:“你跟我家小姐说了什么话!小姐登上檀台了!!!我们怎么唤她她都仿如听不见一般……”

  牧白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等思源说完,已经甩开众人往门里跑,跑了几步又回过身来,抢过一匹马翻身纵马从前院一路跑了进去。

  檀台高约数丈,建在别院□□,层叠的木梯盘旋而上,登高可瞭望暨郡半城的景色。从前牧白也曾与纤荨挽手上去过,只是台高风疾,她们只随性一览,便又下了台阶。

  此时檀台四周已经挂上迎春祥瑞的红绸,周牧白飞马跑到楼前,仰着头往檀台上匆匆一瞥,大雪中实在看不清,她抛下马缰,登上阶梯,飞快的跑了上去。

  “殿下!”书瑶看到她上来,极是惊喜的叫了一声。

  “荨儿。”牧白没有理会书瑶,一双眼睛紧粘在纤荨身上。

  侧身倚在檀台边上的纤荨听到叫声轻颤了一下,却没有回过身来。

  “荨儿。”牧白往前两步,却不敢贸然上去,怕惊着了纤荨,她心跳极快,又尽力稳着声音,柔声道:“荨儿,你在这里做什么,来,到我这儿来。”

  纤荨听到这话,略转了转身,望着牧白道:“殿下,你不是要与我合离么。你不是,不要我了么。”

  “荨儿……”牧白眼中泛泪,也哀伤的道:“我只是,不知怎么面对你。”

  “殿下……”纤荨对着她笑了笑,笑容娇憨而艳丽,她柔声道:“你我成婚之日,揭开红色的喜帕,看到我的时候,心中可欢喜?”

  牧白看着她的笑,心中却不由得发慌,她再上前几步,与纤荨只是两臂的距离了。她不敢吓着她,陪着她笑道:“我自然欢喜,很欢喜。你来,我与你说。”

  纤荨的笑容转而凄婉,一滴眼泪从眼角落了下来,却又仿佛是欢喜的,她看着她道:“牧白,我也愿你,只记得我从前的模样。”话音一落,她放开扶着栏杆的手,纵身跃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累……昨晚写到凌晨啊啊啊,长黑眼圈了啊啊啊……心疼自己三秒钟……

  收到 江夏 投来地雷两枚;

  收到 十四 投来地雷一枚;

  收到 哟。 投来地雷一枚。

  很开心,有你们一路支持和陪伴。然后……今晚继续写。 = =!再次心疼自己三秒钟。

  第53章 牧笛的心

  周牧白本就将全副心力贯注在纤荨身上, 见她放开扶手便已心惊, 立即抢上, 还是迟了一步, 沈纤荨的身影一晃,已在檀台之外。一片惊叫声中, 周牧白飞身扑去,大半个身子都已悬空, 才堪堪抓着纤荨细腻的手腕, 却被她的惯性一带, 风声灌耳,俩人一齐往檀台外坠了下去。

  纯白的雪在天地间纷飞, 沈纤荨心灰意冷, 本是抱着宁可玉碎的决心,却见周牧白挺拔的身姿毫不犹豫的扑了过来,那一个短短的瞬间幻化成无数个须臾的时光碎片, 在沈纤荨的眼里心里凝成一幅永恒的惊艳。

  檀台四周悬挂着迎春纳福的大红绸球,周牧白被带着跌向台外时随手拽了一下, 一个绸缎的绫球被扯散开来, 跟着她们直坠下去, 坠到半空红绸散尽,再撑不住两人的重量,止一顿,便   “嘶”的一声拦腰截断,两个人下坠的速度缓了一缓, 又跌落下去。

  空中再无可凭借之力,周牧白放开红绸双手紧搂着沈纤荨,眼中精光大盛,本是跟着纤荨坠落的身姿在半空中强行翻转半圈,用自己的肩背抵在了坠落的下方。

  一切不过电光火石之间。

  周牧白微微拱起的背脊当先触到地面,幸而积雪已经很厚,一片冰凉的触感袭来,她收紧双臂,将纤荨护在了胸前,两个人先后陷进皑皑白雪的柔软中。

  纤荨被保护得很好,完全没受一点儿伤,谁都没留意那方素色的丝帕是什么时候离开牧白的脸颊的,纤荨伏在牧白身上,看到她左脸细密的伤痕越过原本俊美脸颊的中线,蔓延到了右脸。

  牧白还未从极可能失去的惊吓中回过神,就见纤荨仔仔细细的望着自己,她忽然想起脸上的伤,心中一慌,忙要抬手,却看到纤荨温柔的笑了笑,笑容中有泪,还挂在眼角。纤荨俯下身,在牧白的唇上印下深深一吻,只是一吻,却已是相许终身的味道。

  背后是沁入肌肤的冰凉,唇上是柔情似水的温软。牧白缓缓闭上眼睛,放松自己,她知道,一切的患得患失都过去了。脸上的伤能治愈最好,即便不能,这一生,也无憾了。

  赤翼军大营,一顶普通的军帐角落摆着一个双层木架子,架子上置着两排高矮不一的小瓶儿小瓦罐,白墨坐在一张方桌前,手里拿着小小一尊瓷瓶,双眉紧锁,似在想着什么解不开的难题。

  “白墨!”外边有个声音喊了一句。

  白墨眉梢轻挑,将瓷瓶收入袖口,掀起帘幕走出帐篷。

  周牧笛独自一人站在帐外,也不打伞,雪花儿飘飘扬扬,婉约一片,落在她的长发上,虽仍是翩翩佳公子的装束,偏偏让人觉着是个遗世独立的美人了。

  白墨呆看了一会,才想起来让她先进帐篷,忙侧身掀了掀帘子。

  帐篷里烧着碳炉子,白墨加了两块寻常的黑炭,一股白烟扬起来,周牧笛被熏得皱了皱鼻子。

  “寻我何事?”白墨给她斟了一杯热茶。

  周牧笛抱着茶盅暖手,闻言撇他一眼,低着头道:“你有法子解开睿亲王伤口上的毒,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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