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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恍_江照【完结】(47)

  “偏你多嘴!”明达想起两人qíng不自禁竟然在厅上忘qíng,怎肯说出实qíng?璃儿故作叹息:“那看来只好问怀都尉了。”

  怀都尉歪在它专门的宽凳上,正欢快地吃jī。

  郎怀进了府,却满心烦躁,gān脆走到马房,骑着踏云出去。陶钧才见这位爷回来,刚要说话,就见她策马出府去了,不由抱怨:“唉,好生生都什么时辰,却跑到何处去!”

  直到天黑,郎怀才疲倦着回来。进了院子倒头就睡,只吩咐就是天塌了也不准打扰。她一直问自己,怎么能一时间意乱qíng迷做了那等事?这下却如何撇得开去?将来又怎么和兕子解释?

  想来想去,俱是一头雾水。qíng之一字,郎怀终于明白,不是打一仗就能悟透的。

  这时候敢进屋的,也就竹君了。她端着盆热水进来,放在红木架上,道:“爷,便是再烦心,也先来洗把脸。”

  郎怀应了声,从chuáng上起身,解开腰带,换衣服时候碰到胸口的檀木牌,不由得更是烦闷。

  拿热帕子洗了脸,郎怀仍旧有些发怔。竹君倒了水进来,盘腿坐在她脚下绣着浅色的荷包,顺道问她:“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兕子她,唉。”郎怀叹口气,却不愿吐露qíng意。

  竹君笑道:“爷喜欢姑娘,咱们谁看不出啊。”

  “这话什么意思?”郎怀愣了神,追问道。

  “爷你自打回了长安,一直待姑娘与别个不同。咱们私下里聊起,都觉得你们很般配的。”竹君说着,心里却有些酸,但还是拢了神色,装着高兴的样子:“后来陛下下旨赐婚,别提大家伙多高兴。”

  郎怀也笑起来,道:“我这小院外的不说,你们几个都是实打实知道,其实我是个女子,怎么还高兴?”

  “爷虽说是女子,可也是良人呐。”竹君想了想,道:“爷,姑娘还不知道么?”

  “便是她从不知晓。”郎怀叹口气:“若早些年告诉她也好,如今却不知从何说起呢。兕子那脾气下来,只怕告到陛下那里。欺君之罪,我和娘怎生都弥补不来。”

  “爷难道还想瞒到成婚后么?要我看,不如早些告诉姑娘。”竹君话语间收了绣线,给郎怀瞧了瞧,续道:“我瞧着姑娘就算知道了,也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郎怀看那荷包绣着蔷薇,素雅清淡,十分喜欢,便压到了枕头下。这一番折腾,她也确是倦了,便道:“这种事想来最没用。桥到船头,是曲是直就知道。只是我今日却不该做一件事,现下后悔也晚了。”

  竹君还待再问,郎怀已经转向里面,闭目睡去。她叹口气,站起来收拾停当,才熄了灯,转身出了屋。

  起个大早,郎怀先去练了遍剑器,才洗漱用膳。竹君给她取的衣裳太艳,郎怀喝着水道:“取件青色的来,我这要去四夷馆,人才死了,穿翠色像什么。”

  换好了衣衫,郎怀道:“兰君姐姐,我枕头下压着个荷包,你得空了送去未央居。带句话,让明达不要乱跑。这段时日渐渐热了,却总会下雨,可别受寒。”

  “知道了。”兰君应了,郎怀从博古架上取了柄竹扇,自去忙。

  “偏偏拿我绣的荷包送人!”竹君却不服,抱怨了两句,兰君捏了捏小妮子的嘴,道:“谁让你绣工这般好,难得入了爷的眼呢。”

  第47章荒唐缘(二)

  四夷馆里今日却是热闹,王朝远、郎士轩俩人正jiāo头接耳,徐化也在旁嘀咕着什么。

  唐飞彦撸着袖子,边打扇边喝茶,已经是一脑门子汗了。魏灵芝却没到,好像是病了。今年长安初夏就已经热煞人,无怪他们一个个没jīng打采。

  郎怀跨进门,见了这幅场景,也有些好奇。她坐在唐飞彦边上,问:“如今是什么qíng况?”

  “别问我,”唐飞彦摇摇头,“他们说得太专业,我是着实一头雾水,索xing不听。”

  郎怀摇摇头,不多时,陶钧提着个大食盒进门,却是郎怀吩咐他去采买的酸梅汤。

  “不是盛夏,但喝上两碗去去火,好专心办案,也是对的。”郎怀自己也有些热,取了碗慢慢喝着,唐飞彦却好不讲究,大口饮尽了一碗,叹口气道:“真是富家子弟啊!”

  郎士轩这时候才和那两人一起过来,端起碗一口气喝了半碗,才道:“确实是有眉目,只要找到个人,就算完事了。”

  “如何?”郎怀的意思,是说到底有没有确切的证据,抓到土蕃内讧。王朝远是不懂这些的,郎士轩却明白她的意思,微微摇摇头,答非所问:“再三天吧。”

  蒙参如今真正参与到大明宫的生活,才明白自己在土蕃称王称霸,真是坐井观天。

  明皇邀他前往梨园听曲看戏,一开始蒙参还有些欣喜,后来却只觉得荒谬。大唐的皇帝竟然会亲自扮上丑角,和那些戏子一道,粉墨登场,唱曲弄姿。这哪里像个盛世明君?分明是个纨绔之人!因而蒙参更是不甘,他土蕃为何就不能占据这中原花花江山,坐拥天下四海?

  这时候,蒙参才终于下定决心,接受李迁抛出的橄榄枝,赢得此人的好感,借着孙承运之死,在和谈中拿到最大的利益。待回了土蕃,更应励jīng图治,等待时机!蒙参眼里的锐利一扫而过,台上尽兴表演的明皇根本没有看到,还在和梁贵妃唱和着,一派祥和。

  一场戏罢,明皇也顾不得卸妆,从台上直接下来,道:“国师听着可好?”

  “陛下雅乐,外臣不懂,只觉得热闹非凡的。”蒙参忙拱手行礼,说得却是实话。

  “哪里是什么雅乐?谁去钻研那些劳什子!国师如何不懂了,陛下这出戏,便是讲了个乐子。”卢有邻在一旁笑着圆场,给明皇递上清口润喉的梨汤,又搀扶着梁贵妃下来,道:“娘娘气色有些不畅,可是累着了?”

  梁贵妃抿着花唇,道:“无妨。”然而明皇却已经转过头,“爱妃哪里不慡利了?去叫太医来瞧瞧。”

  “陛下……”梁贵妃依偎着他坐下,道:“不过有些气息不顺。想是这几日练新曲,有些过了。”

  “那也得着人来瞧瞧。”明皇怎能依,到底打发了个小宦官去请了太医。

  蒙参打起jīng神陪着说话,不多时太医背着药箱急匆匆进来。明皇这时候已经卸了丑角的妆容,对太医道:“爱妃有些气短,你且瞧瞧。”

  那太医惯常给梁贵妃诊脉,见了礼后,便用丝巾覆着梁贵妃的腕子,仔细听起脉来。片刻功夫,他先是一愣,继而大喜,对着明皇行了大礼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娘娘是喜脉,喜脉!”

  明皇也没反应过来,顿了顿,才问:“爱妃怎么了?”

  “回陛下,娘娘有喜了。”太医伏地磕头,再三道。

  明皇一时间愣着,过了片刻,才大笑起来:“有邻,朕好快活!”

  卢有邻喜笑连连,多久没见明皇这般兴高采烈,附和道:“这可得讨陛下的喜酒了!”

  不日间,宣政殿再启大朝会。明皇冠履齐整,脸上遮不住的喜色,端坐在龙椅上。

  王朝远朱红的官服,正举着奏折,道:“陛下,土蕃使团副使孙承运一案,业已办明。”

  “既如此,好生说说。”明皇朗声吩咐。

  “是,微臣遵旨。”王朝远合手行礼,清了清嗓,道:

  “孙副使本是举子,屡试不中,因而经商。曾在敦煌城中,结jiāo一个名为安佳木的胡人。安佳木是个丝路上的商旅,早已定居长安,家资颇丰。敦煌城中,孙承运丢了货物,是这个安佳木慷慨解囊,帮了孙承运。”

  “只不曾想,天有不测风云。安佳木却不走运,因为一次遇到马匪,彻底赔了本。回长安后,家财又被妻妾席卷一空,只得流落街头。”

  “而孙副使不知何等机缘,入了土蕃赞普的眼,成了一国臣子,更出使我大唐,可谓官场得意。那日白天,孙副使和淮王殿下出游,恰好给安佳木看到且一眼认了出来。安佳木本已经准备自杀求死,起心求他帮忙。这个人之前行走江湖,倒是个练家子,尤其擅长轻功,称得上一等好手,便神不知鬼不觉混进了四夷馆。”

  “后面的事,孙副使饮酒归来,见到是他,倒认了出来。所以毫无防备,迎着他进了屋叙话。也不知安佳木提了什么数目,却被断然拒绝。因而起了杀心,将本打算自杀的毒药混进了孙副使的茶中,等孙副使喝下毒发后,又用锦被堵住他的口鼻,以防出声。”

  王朝远娓娓道来,便如同亲历:“微臣同郎总吏追查三日,从孙承运的一个仆人处查到安佳木和孙副使的往事,又花了些功夫找到安佳木的息身之地。陛下,安佳木知道自己杀了土蕃的副使,断无活命之理,因而留了遗书,已然上吊自尽。微臣等人找到的时候,尸身已经发臭。经仵作验尸,和遗书的时间基本吻合的。微臣对了字迹,也无差错。”

  事qíng一目了然,明皇看了那封动笔拙劣的遗书,倒是个胡人初学汉字的风格,不由长叹口气,道:“国师,不知你以为如何?”

  “外臣没有疑虑。”蒙参躬身,回答gān脆。这般结局,距离李迁和他的预计,基本不差分毫,因而蒙参唇角抹过一丝诡笑,更无人看到。

  “如此便好。”明皇心下松口气,道:“四夷馆已重新收拾妥当,国师可放心搬回。郎怀,务必保障四夷馆的安全。明日起,好生和谈,不得怠慢分毫。”

  “微臣遵旨。”郎怀行了礼,对于这样的收场,也还算满意。她平日很少上朝,今日却是有些好奇,便在自己的位置站着,老实去听。

  huáng河chūn汛拨银,江南疏通河道,被各部的官员禀告。上官元只是个弄臣,这些事务明显不通。李迅秉持退让之心,几乎不吭声。这差事便给了李迁,让这位淮王高兴异常。

  明皇有些倦怠,等事qíng禀告的差不多,才挥挥手,说起自己惦念的正事,一脸喜色道:“前日太医把脉,朕的爱妃有喜,已经两月了!朕想着又是chūn日,为了那未出世的小家伙,大赦天下。爱卿们以为如何?”

  这消息是明皇亲自说出口,群臣拜贺,好不热闹。郎怀跪在一众臣子中,拿眼偷看,果然李迁眸中闪现而过一抹狠辣——当真被猪油蒙蔽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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