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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恍_江照【完结】(48)

  四夷馆中和谈再开,郎怀也就不打算再打马虎眼。双方坐定,郎怀先笑道:“国师真是好算计,枉费我在此间和那位孙副使周旋那么久,其实您才是正主。”她拿话意思明显,是说蒙参早知道孙承运必死,以此为筹码,他再来谈,自然占着便宜。

  蒙参顾左右而言他:“正是为难于我了,我是不善言辞的。”

  唐飞彦冷笑道:“国师若不善言辞,在宫中却把陛下哄得……”话未说完,唐飞彦猛然反应过来,咳嗽两声掩饰道:“国师真是太谦虚了。”

  你来我往,说了些许无用的废话,郎怀轻咳一声,道:“到了现下,咱们就做无用功了。国师请看,”她从袖里取出卷起的纸卷,让陶钧递过去,淡笑道:“这是关于通商、税权,我大唐的底线。至于土蕃称臣纳贡,我大唐最低要求,也给列的清楚。”

  “大唐给了十二分诚意,”郎怀眯着眼睛,一字一句:“本将也知道,孙副使一事,终究是在我四夷馆中发生,是我大唐护卫不周。相信国师看罢,会对我大唐诚意,看的明白。”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本将自认绝不亏心,如今就看国师的诚意了。”郎怀jīng通土蕃语,那卷纸打开先是汉字,再是土蕃文字,俱都出自郎怀手笔。他糙糙看罢,心里不免得意——大唐终究还是让出不少。

  不过蒙参也明白见好就收,大唐是不允许土蕃在丝路上收税——这一项本就是蒙参信口开河。至于打开关隘,却也出乎蒙参预料。他本意觉得能在边境打开三四处就已经不错,郎怀却给他点了六处,遍布边境线,倒是出乎意料。

  至于纳贡多少,蒙参却不是多在意了。只是其中丝毫未提及和亲一事,蒙参便道:“都尉真是慡快人,这些我谨代表土蕃赞普,答应了。只是赞普一心求娶大唐公主,不知都尉为何只字不提?”

  郎怀早知道蒙参有此一问,便道:“陛下如今未定的女儿只得固城公主一人,做臣子的上体天心,自然知道是断断舍不得的。国师若真有此意,不妨亲自求娶。却别为难我这个办事的人了。”

  蒙参一愣,着实没想到郎怀会打人qíng牌,但也拿她的话没办法,便道:“既如此,待大唐拟定好正式国书,我土蕃愿意签订。”

  郎怀站起来,道:“近日初夏时节,曲江池芙蓉园花开无数。本将有意请国师前去观花赏水,不知国师可愿赏个面子?”

  自打蒙参来到长安,这位少年骑都尉何时给过多好的脸色?他忙站起身,应道:“都尉客气,只管定个时间便好。”

  “那便后日,本将在四夷馆外等候国师大驾。”郎怀一笑,道:“到时候只谈风月,不论chūn秋。请国师不要嫌弃郎怀武人一个,不通文墨便好!”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早上8点加更一章。

  下回开nüè,高能预警。

  这个篇幅既然名为荒唐缘,是对感qíng线的补充。不管是郎怀明达,还是明皇梁妃,还是七王琴书,都会涉及。三对如果从传统礼教上说,一对女女,一对huáng昏,一对身份不符,都蛮荒唐的。可qíng之一字,哪里真想门当户对,就能办得到?动心了,还顾得上什么?如果顾得上,又哪里是真qíng?

  码字君虽然算得上相信第一眼缘分,却并非认为一见钟qíng很靠谱。细水长流,思想至上,是码字君的原则。

  与诸位共勉,感谢你们愿意花时间,看这么正经的故事。修改了一下午大明篇的大纲,主要是感qíng线,这次非常满意,是水到渠成的走向。但目前实在无法确认,郎怀明达的结局会是什么,希望能和大家一起走到结尾。

  接下来会进入疯狂存稿模式,因为五月中想要出去玩几天,同时不愿意就此中断更新。而且也打算同时开坑一个新故事。(作死的节奏)

  三七的番外大约还会有五六篇,就会彻底结束。第一篇故事,码字君还是很爱她们的。本来打算番外nüènüè,最后都存起来不打算放了。

  第48章荒唐缘(三)

  出了四夷馆,唐飞彦追上来问:“你当真要做东请他?芙蓉园陛下肯开?”

  “陛下本就要去芙蓉园赏花,”郎怀笑道:“我不过借着东风,请他吃杯酒,以全今日一桌相谈之谊。”她早知道明皇今日会起驾前往芙蓉园,今年不过是比往年早了些。

  “怪到这么客气,原来是这般。我就说嘛,你要能随意进出那园子,也带我去瞧瞧世面。”唐飞彦叹口气,道:“我这个闲职,只怕此生无望了。”

  等魏灵芝出来,三人又说了两句,才纷纷告辞。自打那日三人在房蔚府上共听教诲,心下不由都近了层。

  郎怀看了看时日,笑道:“走吧。”

  “爷,走哪里?”陶钧打趣了句,“我趁着功夫已经买了暗香楼新出的芙渠糕,您给姑娘送去?”

  郎怀摇着头,自跨上踏云,先走了。

  一夜沉思,郎怀对自己当初打的算盘,不由得觉着可笑至极。何时二人qíng深至此?郎怀也不知道。qíng不知所其起,亦不知其所终。她既然想明白了这层,自然不会再畏首畏尾。可每每想起明达不知自己身份,总是隔着一层,便不由怅惘起来。

  按理,她应该告诉明达的。但万事果决勇毅的郎都尉,在这件事上,当真是踌躇不前了。

  郎怀未走正门,而是去了北侧门。门外的侍卫远远看见她,早跑上前道:“都尉,您可来了!”

  “怎么了?”郎怀心下一紧,跳下马背,问:“出什么事了?”

  “回都尉,昨夜里姑娘突然高烧,江大监和璃儿姑娘都说要报,姑娘怎么都不肯。到了早上已经有些糊涂,大监赶着去请了太医。”这侍卫跟着郎怀往永安殿边走边道:“只是太医来后,开了药给姑娘喂下,喝了就吐,再没醒来!”

  “璃儿姑娘嘱托四门的侍卫,见着了让您赶紧进去瞧瞧。”

  “知道了,陶钧快跟我进去。”说话间已经到了永安殿外,进进出出的使女让郎怀更是着急。待拐进明达的居室,只见一屋子太医,跪了一地,低声说些什么。明皇已经坐在明达的chuáng边,正皱着眉头,对太医训话。

  “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明达要有三长两短,便都去给她陪葬!”华发已生的皇帝红着脸怒道,太医们哆哆嗦嗦磕着头,口中直道臣等已经尽力的废话。

  郎怀直觉上不好,正要上前,被陶钧拉住衣角。“爷,宫中惯例,太医们是不敢乱用药的,您跟陛下去说,小的愿意一试!”郎怀盯着陶钧眼睛,低声道:“你有把握?”

  “不管能不能治,好歹咱先知道qíng况!”陶钧毫不退缩,道:“何况前儿小的才为姑娘把过脉,并未见异常!”

  郎怀点点头,撩起袍子走上前,道:“陛下,微臣随身侍从陶钧擅岐huáng之术,请陛下恩准,让他给兕子瞧瞧。”她也焦急,额头上都是汗,这时候跪在明皇身前,仍旧旧不卑不亢:“微臣知道宫中规矩,但陶钧跟着微臣从安西回来,多次救臣于生死。请陛下,恩准一试!”

  明皇站起身,根本不顾太医的劝导,喝道:“陶钧是哪个?快给明达瞧瞧!”

  陶钧应了声,走到明达chuáng前,只见她脸色如同金纸,呼吸短促,瞧着是当真不好。忙跪了下来,并拢双指,按上明达的手腕。

  室内静极,只有明达的呼吸声,让明皇郎怀两人揪心。

  陶钧把了右手把左手,复又切回右手,隔了有一刻钟,才小心翼翼点点头,站起身来。

  明皇比郎怀还急,张口便问:“如何?”

  “回陛下,姑娘一是因为离绪过重,才会高热不退;二是因为,”陶钧斟酌了下,压低了声音,道:“有人用花粉引了姑娘的病根,才会这般来势汹汹难以招架。”

  “如今小的只有办法保住姑娘五天,陛下,快些去寻张天师罢!”陶钧到底是安西经过杀伐的,话语间果断非凡。

  明皇来不及去想陶钧的言下之意——明达是被人害了。他只忙着点头,道:“如此,便都jiāo给你。来人,八百里加急,去寻张天师!”

  卢有邻立即出去传达口谕,郎怀看屋内乱做一团,便自作主张,让太医们都出去,只留下两个帮忙就可以。方才陶钧的话清清楚楚——是有人加害明达。

  郎怀眯着眼睛看着chuáng上的女子,脑子里飞快去想,如今不是抓人的时候,得先护她周全才是正理。略思片刻,郎怀便有了主意。她唤了璃儿,低声道:“你去我府上,只管找竹君兰君,让她们收拾下东西,都过来照顾兕子。”

  “都尉,这是……”璃儿有些不安,莫非郎怀是嫌弃自己没照料好明达?郎怀怎么不知道她的心思,解释道:“这儿的大丫头,也就你堪用。可你看看,如今你一人,哪里忙得过来?只管去叫她们便是。”

  璃儿似懂非懂,但还是跑着去沐公府里去了。

  陶钧此时要了一套金针,正在明达脖颈间施针针灸。好在他本就是宦官,不用像男子一般避讳。郎怀低声和明皇说了两句,明皇看了看她,道:“由你做主。只是希望运气得好,能寻到张天师才是正理。”

  郎怀走出永安殿,看着远处正缓缓下沉的夕阳,她是信任陶钧的,但此刻心内如焚,不可言喻。张涪陵行踪不定,大唐版图这般大,又是哪里能轻易寻到的?

  陶钧针灸结束,又诊了脉,才开了药方。太医们一看,觉得可行,便按方抓药。这时兰君已经到了,跟着太医去熬药,临去前道:“竹君今日跟着尚姑娘出门了,我吩咐人留了口讯,爷尽管放心。”

  郎怀点头,低声道:“兕子的药,非得你亲手去做,明白么?”

  人多口杂,郎怀到底不能说出实qíng,兰君玲珑剔透,顿时明白郎怀叫她们来的用意,眨了眨眼,赶忙去了。

  等药被灌下去,过得片刻,明达总算醒转过来。

  “明达!”明皇老泪纵横,凑上前,道:“好孩子,你受苦了!”

  明达双目红肿,哑着嗓子道:“爹爹。”

  “没事,爹爹在你身边,别怕。”明皇执了她的手,低声道:“爹爹在呢,别怕。”郎怀站在明皇身后,只觉鼻下一酸,几乎要掉下泪来。只好忙转过身,掩饰般抽抽鼻子。

  “爹,好疼。”明达挣扎半天,才说出这两个字来,明皇只得柔声安慰:“待会儿就不疼了,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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