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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棠[GL]_楚流景【完结】(18)

  牢头知道花询不懂规矩,也知道这淮安县主是上等人,从来没见过监牢的样子,这才一时有了这样的问,他边笑道:“回县主。县主有所不知,这审讯要犯,有‘三过堂’之说。”

  “什么叫‘三过堂’?”花询一愣。

  “这犯人被抓,贼曹大人还未过审,先下到狱中,兄弟们用刑给个下马威,这叫‘一过堂’;待到贼曹大人审问,犯人不可招供,又再用刑,这叫‘二过堂’;若是犯人死活不招,或者招得晚了,或者有欺瞒不实,复三用刑。统共三次,称为‘三过堂’。”

  “好个‘三过堂’!”花询冷声道。

  楚衍看见花询不悦,挥了挥手,让牢头不要多说去提人。

  花询瞧见了楚衍的动作,她心下明了。楚衍出身宁王府,身为官家皇爵,这“三过堂”她自然是知道的,而且见得多了!

  “我知道你心里想着什么。”楚衍负手,烛火照亮她一半的脸,另一半的脸陷在黑暗中,好似个双面人,“这是大陈历朝历代的弊端,何止是一个小小的花城大牢,全天下的牢狱都是这样。牢狱尚且如此,朝堂……”她扯了扯嘴角,“呵,若我有一日执掌权柄,我定然是不会留下这些祸害人的规矩的。”

  花询想说些什么,但是想了想还是作罢。

  一个犯人被粗鲁地从房里拖出来,几个狱卒合力把他架起来,绑在一个木桩前,双手双脚都被束缚住,脖子也系了一条绳子。犯人满脸血污,惶恐地看着站在刑具旁的楚衍和花询,开口求饶道:“大人……大人饶命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大人饶命啊大人……”

  紧接着第二个和第三个犯人也被拖了出来,依样画瓢地绑在木桩上,三个犯人排成一排,哀声求饶。牢头嫌他们呱噪,随手地cao起一根实心木棍,拳头粗大,往叫得最大声的那个犯人的腹部狠狠抽下去。

  “呕――”

  犯人脸色涨红,眼珠子瞪大,几乎讨凸出来。额角的青筋bào跳,脸上的五官都扭曲在一起,脚微微踮起,腹部急速收缩,咬着后槽牙头往前顶,却被系在脖子上的绳子勒住脖子,整个人都抽搐着。

  花询是亲眼看着犯人被行刑的,那痛苦的表qíng让花询退了半步,脸色惨白。

  “……大人……饶……命……”被打的犯人气息慢慢弱了下去,说话的声音也小了。

  其他两个犯人都吓得不敢出声,只是眼神里的惊骇更盛。

  楚衍神色淡然地负手而立,对牢头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说,你们是哪里的军士。”走到第三个犯人面前,楚衍语气平淡地问。

  “我……我……我们不是军士……”那犯人吓得哆嗦,说话都说不利落了。

  “你们不是军士,那些军用弓箭是怎么来的!”花询顾不得害怕,高声问他。

  “……那……那是有人……给……给……我们的……”

  楚衍冷哼道:“你撒谎!军中器械,一概有军需官所记载,每一支箭,从造出到损坏、运输、使用,都会被明确记载,谁能够调出这些弓箭兵刃给你们!”

  “冤枉啊!真的是有人给我们的!”

  “既然不说实话,那就用刑。”楚衍伸手,牢头会意地把炉子里烧得通红的铁烙拿过来,递给楚衍。

  “还不说吗?你们到底是谁的部下!”

  “我们……”

  还不等犯人说完,楚衍将铁烙烧红的头按在犯人的心口。

  ròu被烫熟的呲呲声,夹杂着犯人的惨叫,空气中还飘散着烧焦的味道,花询脸色更白了一分。她勉qiáng呆了还不到一刻钟,就对楚衍道:“这里太闷,我先回去找解语,你只要告诉我结果便可。”

  抽出铁烙的楚衍对她点了点头,露出温和的笑:“放心,我一定会把事qíng查个水落石出的。”

  花询见楚衍如此帮她,不禁心生感激。她勉qiáng一笑,道了个谢,便跑了出去,连半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

  楚衍看花询走了,扔掉了铁烙,转身坐到牢头端来的椅子上,掏出白丝帕擦了擦手,再扔到火炉里,而后面不改色道:“给我用刑,明天日出之前,我要听到刺客就是柳元承派来刺杀我,因为花府同我走近,所以连同花府也要一并铲除的消息。”

  “是。”

  牢里惨叫不绝,花询逃避之后就听不见了。她出了牢外,便看见管家杜仲立在一顶轿子旁等着,杜仲看见她便躬身行礼:“小主人,老奴来接您回府。”

  “父侯回府了吗?”花询问道。

  “君侯已经在府中了。”

  “那我母亲……”

  “长史在cao办丧礼。”

  花询恍惚地点点头,又问:“花解语呢?”

  “我在。”花渡从轿子后不远处慢慢走近,月光笼罩下,她的神色坦然自若。

  “杜仲,你先走罢,我和解语走着回去。”花询站到花渡身边,望着她盛满温柔的眸子道。

  “这城中反贼万一……”

  “她会保护好我的。”花询斩钉截铁道。

  花渡看着花询坚毅的脸色,点点头道:“是,我会保护好你的。”

  杜仲无奈何,只能让轿夫抬着轿子跟他离开。走过街边时,他回头,看见两位绝色出尘的女子站在月光下对望,似乎隐隐流露出什么。但他不明白,也知道自己不该多想,匆匆忙忙赶回去了。

  花渡陪着花询慢慢地往花府的方向走。

  “今晚的月色,真好。”忽然来得平静的话,让花询内心的难过翻涌不息。

  花渡直视前方,走在花询身边,和她一起承受着万家寂静的深夜,走在这座空dàngdàng的城中,不觉脸上带着哀伤的神色。但她掩饰得很好,只是微微垂下眼皮,隔绝眼底的忧伤。她放软了语气,轻声道:“是啊,今晚月色真好。以后每一日的夜色也会如今夜的月色一般好。”

  花询低着头,低低回了一句:“不会的。以后和今晚,终究不会一样。”

  花渡停下脚步,眼底氤氲着雾气。她隐藏在袖中的指尖分外觉得冰冷,可能不是她的指尖冷,而是今日寒风起了烈了些,让她自心底生出冷意来。看着花询一步步地走,青石板铺就的地上却突然开出了一朵朵的花,花询每走一步,花开一朵,红的白的蓝的,铺了长长一条路。那些花美极了,艳极了。

  “问棠,不管是昨日开的花,今日开的花,还是明日开的花,终究不能幸免凋零的时候。”

  “嗯。”微风里,她轻声的应答很快就消散掉了。

  第19章 有意包庇

  牢房里。

  “……我……我招了……”

  楚衍端着茶的手顿了片刻。她从茶碗中抬起头,对因为给犯人施刑而累得满头大汗的牢头笑了笑,放下茶碗道:“牢头辛苦了。”

  “为郡主大人效劳,是小人的荣幸。”

  不理会牢头,楚衍走到已经被折磨地只剩半口气的犯人面前,开口道:“派你来的,是不是扬威将军柳将军的公子柳纪柳元承?”

  “……是……咳咳……”

  “柳元承派你们来做什么?”

  “……刺杀……刺杀郡主大人……毁……毁婚……”

  “你们是怎么得到器械,并且埋伏刺杀的?”

  “……柳……纪……给我们……安……安排……的……”

  “不对!”楚衍冷喝道,“柳元承私底下找的二夫人,二夫人受他指使!同谋的还有公子晏!”

  “……是……柳纪……和二夫……人……母……母子……合谋……yù……杀郡主……铲除……花……花府……”

  “呵。”楚衍颔首道,“好,给他签字画押。”

  牢头依言,让犯人签字画押。

  审完了犯人,楚衍也不想在这样的地方多呆,于是转身要走,牢头跟着她身后。

  “郡主大人,这两个还活着的?”在前半夜的时候,已经活生生折磨死了一个。

  “杀了罢。”楚衍提着裙子,顺着台阶往上走,却碰到了不知站在门口多久,沉着脸的花岸。

  “你是什么人!敢擅闯大牢!”牢头惊声叫道,“来人――”

  “这里没有你的事。”楚衍抬起手,制止了要动手的狱卒们,“下去。”

  牢头领命,退了下去。

  楚衍走到花岸面前,眯起眼睛,一如既往,不悦的语气道:“花乌鸦,你在这里做什么?”

  “安河郡主楚仲辞。”花岸看着楚衍,似笑非笑道,“你当真是不折手段。”

  “嗤。”楚衍无所谓地笑了笑,往外走,“我怎么了?”

  “你刑讯bī供,做的是伪供。一个自诩自己是个仁德君子的人,竟然如此残忍血腥,甚至为了能够解决婚约的麻烦,不惜嫁祸栽赃给自己的郡马都尉――哦,不,未来的郡马都尉。”花岸讥嘲她,“这就是你所谓的‘不服天命,yù与天争’的理想么?你满口愤恨抨击那些酷吏贪官之时,可想过自己做着和他们一样令人不齿的勾当?”

  “花乌鸦,”楚衍停下来,回头看她,“我做的这些都是身不由己。我不会让别人来掌控我的人生,即使是当今陛下,我的父王,甚至是天下人。”

  “如果我做的这些事qíng真的是有违天道,那就让天来收我罢。”她冷笑一声,缓缓又坚定地吐出这句话。

  “楚仲辞,你不留人活路的时候,也该好好想想自己以后的下场。”花岸一甩袖,懒得再和楚衍说,先行一步离开。

  楚衍望着花岸的背影,抬头去看将要升起的太阳,嘴角微微一笑,轻声叹息:“这又是新的一日,未来还很漫长,我未必会输。”

  花府遭遇不明刺客围攻,大夫人与二夫人俱亡于当场。花君侯震怒不已,下令命太守必然要查清事实真相,还两位夫人一个清白。并且悬赏,若是有线索的知qíng者提供消息,可来花府领取千两白银。而身在花府为客的安和郡主楚衍,亲自到牢里提审要犯,声言要为了花询讨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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