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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棠[GL]_楚流景【完结】(19)

  当花询回府之时,花府的灵堂已经布置妥当。侯府长史与花君侯正在大堂商议事qíng,灵柩摆在东堂之上。花询进了门,杜鹃和慈姑qiáng打着jīng神来迎接,尤其是少时曾经贴身伺候过她一段时日的慈姑,眼睛红得厉害,只是不知道这泪水的真心究竟有几分了。

  白绸布与白花白纸都张罗着,花询才止住的眼泪又被勾了起来。

  到底花渡是外客,这厢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再安慰什么。

  “小姐是要先去洗簌沐浴,还是去见过君侯?”杜鹃对花询和花渡行了个礼,问道。

  花询眼眶泛热,鼻子发酸,哽咽道:“不用了。找到花晏了吗?”她最关心的是这件事。

  “这……”杜鹃和慈姑面面相觑,没有人回答这话。

  “是回来了吗?”花询何等聪明的人,一看这样子就知道花晏一定是被找回来了。但杜鹃和慈姑不肯作答,只怕花晏回来的结果并不如她想象的,“他在东堂?”

  “是。”二人答道。

  花询怒上心头,推开二人,不管俩人阻拦,便气冲冲往东堂去。杜鹃眼看花询这副要找花晏算账的架势,赶紧给慈姑使了个眼色,让她喊君侯过来。花渡被冷落在一旁也不恼,但是她担心花询这时心里有恨,会丧失理智,于是就跟着花询往东堂去。

  东堂一片白。白绸子白布花白灯笼,丧礼的东西全部一应俱全地给准备好了。台阶底下的两个侍从也穿着白色的孝服,额头扎着白色的布条,远远看见花询冷着脸走过来,联想到东堂里还有一个小主子在,其中一个想跑进去通报,却听见一声冷喝:“给我站住!”

  侍从惊吓地跪地道:“主子。”

  花询脚底生风,直接略过二人,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台阶进东堂。还没进门,就看见花晏弯着腰手忙脚乱地要躲起来,似乎在害怕她,但看见她已经瞧见自己,又直起身,战战兢兢地往后面退去,口中道:“阿……阿姐……”

  花询大步走上前去,抓住花晏的领口,狠狠往他小腿上一踹,怒道:“花晏,你还敢回来!”

  花晏也才十二岁,又是文弱少年,平日里养尊处优,连花田都没有下过,怎么比得上自小就喜欢种花种糙,又且成年的花询?直接被踹得双膝跪地,满目惊恐地抓着花询的衣服求饶道:“阿姐饶命!阿姐饶命!”

  “饶命?!”花询按住他的手,一把甩开,抬起脚踢翻了他,怒极反笑道,“你要杀我之时,可曾想过要饶我一命?”

  花晏吓得一直后退,在地上爬,泣涕而下,失声尖叫道:“我不敢……阿姐冤枉啊!阿姐冤枉!”

  花询更加怒火中烧,握拳抬手就要抓着花晏揍。突然一只手捉住了她的手腕,花询回头怒视,却看见那人正是花渡,顿时气就消了大半,只是不满道:“解语你何故拦我?!他害死了我母亲!”

  “我……我没有……”花晏躲在一旁,瑟瑟发抖,恐惧地盯着花询看。

  “他还没有定罪。”花渡淡淡地扫了一眼花晏,摇摇头道。

  “你不是亲眼看见二夫人拿着弓箭对我们的吗?!”花询不可思议道。

  “逆子!”门外,花君侯的怒斥传来,紧接着花君侯带着长史和杜仲一起进来。

  花询看见花君侯,委屈极了,想要哭,但qiáng忍住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楚楚可怜。她颤声行了个礼道:“儿臣见过父侯。”

  “问棠啊。”花君侯怜惜地望着她,一脸憔悴,“起来罢。是父侯不好,没能好好保护好你和你母亲,以至让你受了这么大的苦。”

  “父亲……”花询鼻子酸涩,咬着唇,不知该说什么。

  “父侯救命!阿姐她要杀我啊!父侯救命!”花晏见到花君侯来了,赶紧跪爬到花君侯脚下,苦苦求饶道,“阿稚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阿姐非杀我不可啊……”

  “逆子!”花君侯没有甩开花晏,只是口中怒道,“还不快给你姐姐认错赔罪!”

  花渡看着花君侯装腔作势的样子,眸光一冷,但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站着。

  “父侯,他和二夫人同谋,害死了母亲,您――”花询不可思议地看着花君侯和花晏。她话说了一半,忽地恍然想明白,为何花晏在这里,而花君侯现在才赶过来。这根本就不是花晏自己偷偷跑回来的,花君侯早就知道花晏在这里,他不但知道,而且并没有要问罪花晏的意思。

  “阿姐……”花晏哭得伤心,“我知道自小阿姐就不喜欢阿稚,可阿稚怎么敢害死大夫人呢?阿姐,我没有……我没有做的事qíng,阿姐不要冤枉我……”

  花询脸色一白,扶着桌子方能勉qiáng站稳。她颤抖着道:“父侯,阿稚他……是他……”

  “问棠,”花君侯摇摇头,叹息道,“我已经问过阿稚了,此事是他母亲一人所为,和他没有gān系。他完全不知qíng,只是被蒙在鼓里。我知道你不喜欢阿稚,但是此事事关重大,绝非你所想的。阿稚年方十二,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qíng。你误会他了……”

  花询看着花晏惊恐地看着她,似乎非常害怕她。文文弱弱的少年,唇红齿白,哭得梨花带雨。此时还是青chūn懵懂,怎么会gān出这样骇人听闻的事qíng呢?况且花晏就算是敢,也不可能做得到去调集那些弓箭手,并且把府中的侍从调开。

  可是……

  没有可是。她看见花君侯的脸上写着满满的严肃。

  她忽然觉得天旋地转,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毫无预兆,不知道事qíng为什么会发展到这等地步。她绝望地扫视过花君侯的神色,和花晏哭得悲痛的脸,最后定格在花渡饱含深沉担忧的眼神中,眼前一黑,身子软了下去,失去控制倒入一个温软的怀中。

  第20章 误闯鬼门

  “母亲……”

  花渡怀抱着花询,怜惜地把她抱紧。

  “来人!快去叫太医来!”

  “不必了。”花渡拒绝了花君侯,她横打抱起昏迷的花询,淡淡地道,“我将问棠送回房去。告辞。”

  “呃……”花君侯还想说什么,花渡却不予理会地走了。

  花渡抱着花询穿过游廊走道,越过奴仆们,板着脸往花询的小院走。

  一路上奴仆们投之以奇怪的眼神,她都熟视无睹,直到把花询送到了院子里,佩兰泽兰要伸手来接,她才略略一抬眼皮子,说道:“不用。”

  将花询放到柔软的chuáng榻上之后,花渡为她拉来被子掖好,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她的体温正常,又为她号了脉,眉心轻蹙,浅浅叹了口气。回头一看,铃兰站在不远处,满怀担心地翘首往这里看。

  “无碍,只是qíng绪过于激动,怒急攻心。加之今日一夜qíng绪波动,没有进食,过度劳累,才一时昏迷了。”花渡柔声解释道,“只需要多休息就好了。你们去准备一下清淡点的粥,好让她醒过来可以用饭。”

  铃兰知道花渡不是一般人,这话可以信服。她才略松了一口气,颔首道:“多谢花大家。”就要出去吩咐下去。

  “诶――”花渡又喊住了她,“你们守在外面,有事我会叫你们的。”

  铃兰看了一眼躺在榻上沉睡着的花询,没有犹豫应下了,退了出去。

  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

  花渡坐在花询身边,望着她安静的脸,缓缓低下头,一手扣住花询的嘴,qiáng使她开口。她将要碰到花询的唇时停下,从口中吐出一颗一口仙气来,淡淡的,白色的雾气一样的仙气渡进了花询的嘴里。那口仙气仿佛像流动着的,有生命的云雾,钻进花询的喉咙里,滑进了她的肺腑中。

  冰冰凉凉,很舒服,还带在海棠花的香味。花询餍足般地舒缓了神色,慢慢松开了紧皱的眉心。

  花渡放开她,坐直了。她温柔地露出微笑,替花询拂去额头上散乱的发。

  这该是她第一次看见花询睡着的样子。安稳平和得像个婴儿,无yù无求。在睡梦里的她,虽然没有像平常那样,满脑子奇奇怪怪的想法,但是乖巧得惹人怜爱。那张水嫩光滑的脸,在花渡眼里,何止的倾国倾城那样简单呢?

  她移开目光,怕自己惊醒了安然入眠的花询。起身环顾四周,她的目光突然碰见了熟悉的东西――那株花询宝贝得不得了的海棠花。

  海棠花也安安静静地呆在角落里,哪里临近窗口,想必花询每日坐在窗前读书,一打开窗子,阳光泄进来,洒了她一裙子的光亮,也照得海棠花生长得很好。花渡走到海棠花面前,凝视了片刻,俯身往海棠花上吐了一口气,海棠花摇曳生姿,渐渐有开花的迹象。

  大鸟飞翔在天空之中,花海弥漫着沁人的香味,鸟语花香,云雾环绕着。白玉砖石铺了长长的一条路,通往不知道哪里。四周都是花,各种各样的,都很漂亮。高大的树木排成两个阵营,左右班列在小路。穿着梨花轻纱锦缎对襟裙裾的花询茫然地找寻着梦中那个白衣女人,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应该会出现在她面前,给她惊喜。但这一次似乎不能如她所愿。

  花询喊着花渡,空dàngdàng的世界里,只有回声:“解语――解语――”

  花渡没有回答她。她也看不见花渡。

  她等了一会儿,花渡还是没有出现。她想了想,决定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去看看那里有什么。反正这就是她的梦境,谁能拿她怎么样呢。花询谨慎地边往前走边回头看,怕这花海之中,万一突如其来出现什么意料之中的意外。

  越是往前走,花询越能感觉前面真的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她渐渐可见远处的天空不再是湛蓝,而是有些发红,像是huáng昏日落的那种火烧云,布满了远方的天空。迷雾越来越浓,她走在迷雾之中,回头看去,来时的那片花海已经不见了,路也消失了。

  她知道不能往回走。而且她也想弄清楚,到底前面有什么东西。

  脚边的鲜花似乎也受了天空的影响由白变粉,由粉变红,然后是火红……走得更近一些,花询可以看见,那些花依次慢慢绽放着。火焰一样的花,带着诱惑的妖冶。天空已经由红变成了黑,像天完全暗了下来,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见路边火焰般的红花开得美丽和诱惑,指引着她往更深处的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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