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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棠[GL]_楚流景【完结】(20)

  路越发不平坦,开始往下。但是花询却觉得越走越轻松,仿佛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似的,身轻如云,根本不需要耗费什么力气就可以轻而易举走很远。当她站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城池面前,仰着脖子努力想要去看上面古朴庄严的文字写着什么的时候,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问棠。”

  花渡?花询惊喜地四下寻找,看见花渡从城墙那边走过来,还是那一袭白衣翩翩,踏在脚下,却仿佛行走在云端,宛若神仙。

  “解语,这里是哪里?”她跑到花渡身边,欢喜地拉着花渡的袖子,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花渡的亲昵。

  “你来这里做什么?”花渡不答,她抬头看了一眼城门上的字,又低眸去看花询。

  “我不知道啊。”花询也迷茫,“我一直想找你的,可是不知不觉竟然走到这个地方来了。”

  花渡突然神色微变,遮住花询的嘴,将她抱住,低声附耳对她道:“嘘,莫要出声。”

  花询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她沉醉在花渡身上的海棠花香,心里窃喜不已。故意把温热的呼吸喷在花渡白皙gān净的手心,要不是她咬着唇克制住了自己,觉得伸舌舔花渡的手有些孟làng轻浮了,她早这么做了。她总想“捉弄”花渡,想看花渡被她戏弄得眼中波澜横生。

  过了一会儿,她隐隐约约听见有铜铃摇动的声音,慢慢由远及近。声音愈来愈大,从不可见的迷雾里,一队人走了出来。领头两个人看不清脸,一个穿着白色长袍,戴着高高的帽子,手里拿着大的令牌,另一个也穿着和白袍人一样的装扮,只是他们衣服颜色不同,帽子的颜色也不同,另一个是黑色的衣服帽子,手里也拿着令牌。身后跟着四个带着狰狞可怖面具的人,其中两个手里拿着铁锁,链着一个白衣犯人,推推搡搡着走,另外两个则摇着铜铃,念着奇怪的咒语。

  周围忽然有一阵yīn寒的风chuī过,其声呜呜然,好似冤魂哭号,夹杂着铜铃叮当的声音,甚是恐怖。这里yīn沉沉的,空中什么也看不见,身边不远处的城池死气沉沉,总带着诡异的气息,即使的离得远些,也不能减少一分yīn冷。

  等到那些人更近一些,花询看清楚了,不由当场僵住。往这里来的那队领头的白袍人手里拿着的令牌上写着“索命”,黑袍人的令牌写着“捉魂”,后面那四个人根本没有戴着什么面具,那就是小鬼铁青恐怖的脸!被铁链锁住的哪里是什么白衣犯人,就是一个鬼魂,悬空漂浮着,脸上死白,吐出的舌头长长的,还有眼睛也瞪大凸出!乍一看,一瞬间,花询活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她吓得转身抱住花渡,埋在她怀里不敢抬头。

  花渡愣了一下,随即莞尔一笑,抱住花询,替她挡住那景象。

  周围yīn气森森,一片冰冷,却唯独这散发着香味温暖的怀抱,让花询恐惧稍减。她努力忽略耳边的铁链在地上拖拽的声音,和那铜铃催魂,咒语呢喃。她死死闭着眼睛勒住花渡纤细的腰肢,咬着唇大气也不敢出。

  感觉到铜铃声在她耳边响起,yīn风拂过她背后的时候,花询几乎寒毛直竖,差点没骨气地喊出声来。更要命的是,花渡不知是不是坏心眼,还故意在她耳边轻声说:“它们来了……”

  花询吓得咬紧后槽牙,抱紧了花渡,把头贴在花渡胸口,浑身发抖。她心中想着,听说地府里的勾魂使者就长这副样子,她真不会这么惨,出门就撞鬼罢?想着越害怕,越容易胡思乱想。

  “别动。”花渡被蹭得有些热,咬着她的耳朵说。

  花询真的不动了。

  良久,铜铃声,咒语声渐渐小了,似乎那队捉魂使者已经离开很远了。花询这才轻声问道:“……走了吗?”

  花渡的青丝柔顺落在胸前,再三和她的脸接触,花询想把她的头发撩开,又不敢随意乱动。

  “……嗯。”花渡低头看她,压住唇角,眼底满是笑意。

  花询睁开眼,回头去看,二人已经回到花海之中,哪有什么古怪的城池和捉魂使者?也没有什么火烧云,天黑昏暗,这里阳光明媚,一切都十分美好。

  “刚才是幻象?”花询到处都找不到那些神秘的踪迹,奇怪道。

  “不是。”花渡望着西边的方向道,“方才你去地方,叫鬼门关。”

  花询闻言,悚然惊呼:“鬼门关?!那不是……”

  “是。地府酆都所在。”花渡给与了肯定。

  花询脸色白了一分。

  “有我在,即使是你真的死了,要入地府,进鬼门,我也会把你救回来的。”

  第21章 夜试仲辞

  花府前不久才为淮安县主及笄,那门上还没放多久的红色门联就被撤换下来,挂上了白绸缎。谁不知花府前几日两位夫人都遇刺了?花城因为花府被闹得jī飞狗跳还死了主母而人心惶惶。连戒备森严的公侯府中主母都会被杀,那他们这群小百姓该如何是好?

  不管如何,再怎么惊恐和震怒,花府这等不幸之事都已经注定好了,谁也没办法从阎王手中抢人。可有一样,凶手一日不捉拿归案,主谋一日没有水落石出,花府一日不得安宁。那些上门吊唁的大人们左右在灵堂看不见花询,心下都揣测淮安县主对幼弟不满,还有风言风语四起,其中内qíng,鲜为人知。

  此时花府,并不像外人看来那样,把事qíng处理得足够合适。最起码,花君侯铁青的脸色可以看出来,这件事只怕大的文章还在后头。

  花君侯坐在上位,杜仲立在他身后,堂中淮安县主花询、安河郡主楚衍、公子花晏、贵客花渡、表小姐花岸都在。

  楚衍手里拿着奏章,扫了堂中所有人一眼,掷地有声道:“现如今罪证确凿,事关仲辞未来郡马,仲辞必然会上奏天子,”她朝长安的方向拱了拱手,“明日我便会将奏报八百里加急呈递御案之上!”

  “慢着!”花君侯道,“郡主还望三思。这份供词,只怕不足采信!”

  “哦?”楚衍看着花君侯,做足了谦逊的态度,“不知君侯何出此言?这份供词,是太守亲自提审犯人后,犯人口述,贼曹书写得出来的。怎么,君侯是在怀疑太守大人与贼曹大人徇私舞弊?”

  花君侯断然道:“非也!本侯并非说太守与贼曹徇私。只是这其中牵涉小儿花晏,证词才觉得不可采信。”

  “公子晏是君侯之子,大陈刑律言:‘亲者涉事,在官在爵,须避之。’,君侯这是要gān涉吗?”

  “郡主!”花君侯变色道,“你当真要把这份奏章呈报御前?”

  “不错。”

  “好!”花君侯抚掌冷笑,施施然起身,睨着楚衍,又看看花询道,“那郡主便请罢,只怕就算到了御前,陛下未必能如郡主所愿!”

  “父侯何故一再偏袒阿稚?”花询质问道,“阿稚虽没有杀人,但他将儿臣与郡主引至花城山,这也算是同谋――”

  “阿姐,当日去花城山,阿稚可是跟你去的!”花晏出声反驳道,“阿姐为何一定要让阿稚背下这个罪名?同样母亲过世,阿稚也是受害者,阿姐颠倒是非,难不成真如外人揣测,阿姐yù杀我而主花府?”

  “你――”

  花询脑子有些混乱,她平常也不会这么冲动就说出这番话,实在是因为沉浸在失去母亲的悲痛之中,以至于她过分期待能够把凶手抓住伏法。楚衍提供的证据让她坐实了对花晏的猜测,而花君侯却一而再再而三希望花晏从这件事中摘gān净。不管事qíng到底有没有花晏的参与,这其中说花晏不知qíng是没办法信服别人的。她一时qíng急才口误,被抓住了把柄。

  “我只是按照口供说事,纵使去花城山不gān你的事,我一时心急口快说错了,那你也不至于揣度恶意,说外人流言。此乃诛心之言,阿稚你当真不知流言之利,甚于毒蛇么?”花询冷笑道,“你没有洗脱罪名之前,还要将恶名冠于我的头上吗?”

  “就是。”花岸磕着瓜子,白了一眼,“你个堂堂的公子,什么时候也学市井泼妇,拿流言来计人长短?”

  “够了。”花君侯一拍桌子,拂袖离去。

  花晏扫视了花询一眼,跟着花君侯离开。

  此时堂中恢复了静谧,只有花岸百无聊赖嗑瓜子的声音。

  花渡起身,往外走,路过楚衍身边的时候,给了她一个眼神。楚衍会意,对花渡点了点头。

  这一切都被花询收入眼底,心中暗自生疑。

  月过三更。静悄悄花渡居住的院子小门被打开,楚衍低调地避开其他人,提着灯笼轻手轻脚进了院子。她站在院子中抬头看了一下月色,明亮得很,院子墙外的树伸进树枝来,在月光下照得树影朦胧。

  耳边没有听到别人的声音,她上门敲响了花渡的门:“是仲辞。”

  “进来。”花渡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楚衍推开门,进了门里,将灯笼搁置在一旁,反手关紧了门。她神色自然,转身对坐在桌边的花渡行了一礼:“不知解语找我来,是有何要事相询?”

  “请坐。”

  花渡提起茶壶,沏了一杯茶,推到楚衍坐下的位置面前,语气柔和道:“仲辞可为我解惑吗?”

  楚衍眼皮一跳,嘴上含笑道:“解惑?解语博通古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仲辞可没有这本事。”

  “仲辞是在怨我们初次见面那天,我对你说的那些话吗?”

  “不敢。”

  “这里没有旁人,也不需要打这官腔。”花渡不温不火地道,“你知道我要问的是什么。”

  “卿本智者,何必多问?”楚衍正色道,“是,我原本是可以偷偷把奏章呈递给陛下,将此事报给花君侯知道,我也是故意要引起他忌惮。”

  花渡垂眸,看着热气升腾的茶碗,青葱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茶碗边缘,凝神听着楚衍的话。

  “这也是为了问棠。”楚衍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告诉花君侯,犯人招供给了我关于花晏也参与其中的事,君侯才不至于会想要急着去处理问棠。你也知道,如今两位夫人都过世了,那继承花府只能从问棠和公子晏其中挑选。可到底问棠是一个女子,公子晏纵使有谋害亲姐与君侯夫人的嫌疑,但是这嫌疑还是无法阻止君侯想要保住公子晏的心思。君侯只有公子晏一子,这两天君侯处事就可以看出来,君侯即使疼爱问棠,也从未想过让问棠继承家业,他更看重的是公子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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