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尉的平均年龄在三十岁左右。不过……那女人今年该有三十二岁了吧?这么换位想想,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但这也仅仅是安慰而已。
命运馈赠的一切,都早已暗中标好了价格。如果可以选择,她真的很想选择一条随大流的道路,那样的话,就不用接受那么多奇怪目光的打量。
而最令人不适的目光,无疑是怨恨和嫉妒。
她闭上眼睛,看到了无边的黑。
**
进修役前,最后的日子十分平静。
握笔的手不断飞舞,留下一行行刚硬的字迹。去年新年发的钢笔已经磨旧,但两个月前刚发的警务笔记却很新。
命运是个环,好像逃了,却没完全逃开。
回忆的温暖会让她留恋,但离别的情绪很快就渐渐淡去了。总局也就那样,中央也就那样,她从未觉得哪里是家。
从12岁踏入军校的那一天开始,她已四海为家。
地图又更新了一版,世州的领土又在某个边边角角扩大了。卢箫的手指按在满是油墨味的边界线上,沉思。
无时无刻都有东西在提醒时间的流动。
这时,警局走廊传来一阵骚乱,仅从脚步频率便可判断发生了大事。
现在是难得的午休,疲惫的困意布满干热的空气,手边的咖啡都没喝一半。
但作为开罗警卫司的总警司长,发生任何大事都必须在场。于是,卢箫匆忙走出办公室,向骚乱的来源赶去。
下楼后,她看到两个警员押着一名犯人出了警车。
那名犯人的身影很熟悉。瘦小却挺拔,是人类中的老鼠,也是人类中最有血性的老鼠。
脑海内闪过正午的班加罗尔街道,全身罩绿袍的女人用最冷的语气轰走每个走狗。
卢箫快步上前。
两位警员立刻立正敬礼。
“她是谁?”
“报告长官,是司愚。”
果然没错。
那次她全身罩了绿袍看不见脸,但其独特的气质与身形仍能让人一眼认出。
卢箫用余光打量这位“流浪艺术家”。
白如纸的脸上,一对狭长的眼睛中间,刀片一样的鼻子锋利地斜劈下来。像老鹰,但不是那种加害别人的老鹰。
而司愚看到了卢箫的脸后,明显也认出了她,只不过问候是一声冷笑。
“一个画画的,抓她干什么?”卢箫冷着脸问。
两位警员为难地对视一眼:“但她是中央通缉的政犯……”
卢箫当然明白。
“我知道,押她去3号区。”那是整个监狱环境最好的区域。
“可埃尔耐尼少尉说押到5号区。”
“听他的还是听我的?唉,我得好好和索拉博谈谈了,怎么能把女士关到那儿?”
两位警员当然遵从来自更高军衔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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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卢箫决定亲自去3号区看一看。
她总觉得良心不安。
尽管从上到下都在将司愚塑造成十恶不赦的坏人,但她总也想不明白,一个画家究竟犯了什么罪。独特的艺术风格,黑色的讽刺幽默,多有意思。
明明都叫嚣着言论自由,为什么当被评论的对象变成政府时,便成了一纸空文?
3号区最靠里面的监狱中,司愚正面对墙壁,用石头涂涂画画。她脚边的盒饭几乎一口没动,和瘦成竹竿的躯干莫名和谐。
而看守的警员开始打瞌睡。
“累了?”卢箫悄悄走近后,用指节敲敲桌子。她的手劲很大,敲的声音很响。
警员吓得一个激灵,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对、对不起!”
卢箫叹了口气,看看表。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司愚却还没吃午饭?她明明看上去很饿,不会要绝食抗议吧。
“128昨天吃饭了吗?”
“不太清楚,好像吃了吧。”
不对,从她的精神状态来看,应该是没吃饭。但卢箫也不敢贸然怀疑下属,便悄悄走到司愚的监狱门口。
“你怎么不吃饭?”卢箫隔着栅栏问。
司愚手中的石头仍在墙上摩擦。
“我鸡蛋过敏。”她说这话的时候轻飘飘的,毫不在乎一般。
意料之外。卢箫知道,因为鸡蛋产量增加价格下滑,监狱区近来的伙食一直是蛋炒饭。只是她没想到,警员竟如此不关心所关押的犯人,不到濒死根本不会管。
“所以她从昨天上午到现在,一顿饭没吃。”卢箫愤怒地看向看守的警员。
警员瑟瑟发抖:“我、我真的没注意……”
卢箫换上了最凶狠的语气和表情。
“犯人出了问题,上面是要问责的。”
“对不起。”
“记下,3146鸡蛋过敏。我一会儿会检查其它地方的情况。”
“是。”
卢箫走到邻近的后勤区,管后勤的同事要了两袋面包,然后快步返回3号区。
铁门发出嘎吱的声响,她将面包放到小桌板上。
司愚终于转过身来。
仍是充满敌意的眼神。
“下顿饭就没鸡蛋了。这顿你先用面包垫着。”卢箫尽可能让语气不带任何个人色彩。
司愚疑惑地垂下眼睛,看到小桌板上的面包后,愣住了。很显然,这在她意料之外。
卢箫顿了顿,补充道:“还有什么需求都可以提,只要在合理范围内,我们会满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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