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吗?”何夕犹疑。
“我信。”时雨诚挚地点点头,扬唇道,“这种奇遇,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信被何夕折起来放在桌面,出露的部分仅至那句“见字如面”。
时雨轻扫一眼抬头,道:“那么,我是第二个知晓木兮存在的人吗?荣幸之至诶。”
何夕语默,眼神复杂地抿了会儿唇。
“……是第三个。”她再开口时,语气仿若冷凝的冰,“木兮曾经是我哥哥的笔友。”
时雨看出了她的隐忍,问得分外小心:“哥……哥?”
“表哥……不,其实和亲哥也没差。”何夕的声音发着抖,但她逼着自己说下去,“何年是我大伯的儿子,大我五岁。他父母在我出生前车祸去世,他就被我爸妈接到家里抚养。”
“你哥哥现在……”
“他死了。”何夕躬低身子,整个人像张快要绷断的弦,一触即溃,“六年前,见义勇为救一个落水的小孩,死在了海里。”
时雨见她眼尾蹿红,柔声致歉:“对不起何夕,我不该问……”
“没事,我没你想象中那样在乎他。”何夕扯了扯唇角,哂笑道,“何年就是个滥好人,看着就像会为了别人去死的白痴,我才不可怜他!”
双拳捶在桌板上,震得时雨心口发疼。
“他是个骗子,他说过要永远陪我的。”
“可是他死了,用那种愚蠢的死法!”
“……我恨他。”
何夕的精神又开始陷落,就差一脚堕入炼狱。
她喘着气,脚下虚浮地朝浴室里走:“你先睡吧,我去冷静一下。”
“何夕……”
“我没事,过会儿就好。”
她摔了门,藏身于此。
时雨想不出什么应急对策,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留了一盏灯,躺回床上假寐,听那轰隆的流水声,与何夕的咳喘。
她彻夜未眠,留心着每丝每缕的声响。
浴室门开了又关,那人上床时动作很轻,只声未出。
情绪升涌后的呼吸降温很慢,像烙铁烫在了颈后的肌肤上。
时雨分寸未动。
待至天光启蒙,确认背后的人正在熟睡中,她才蹑手蹑脚地翻了个身,凝息屏气查看情况。
好在没什么大事。
何夕眼眶洇红,两手攥紧了被口,微微吐息着说梦话:“木兮……不骗我……就够了。”
“我不需要……别人。”
“不需要……”
想去擦泪痕的手顿在半空,几秒后被时雨讪讪地收回枕边。
喉咙里黏了些什么酸酸涩涩的,老赖着不走,胡搅蛮缠,为非作歹,还连累了破败的心房,散架成废墟。
“好遗憾。”
她略显凄凉地笑了笑,悄声叹息道。
“被人捷足先登了啊。”
第27章 26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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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夕的自控力打小就差。
她至今搞不明白,为什么就在一念之间她选择了和时雨推心置腹,然后闹得不欢而散。
木兮、查林街、何年,它们本该是被封存的秘事与心殇,可她却对一个谈不上知根知底的人全盘托出,如同本能的驱使,又同被灌了迷魂汤。
她有必要将这视作一种危险的信号。
在北洲的这些天,两人的关系莫名变得亲近。太多自然而然的举动,居然没激起何夕的一丝膈应。
对于这些反常的变化,何夕毫无头绪。
那感受像罂粟的花香一样禁忌,却令她欲罢不能。
它究竟是什么?已经无法仅用“同情心”来概括了。
她决定在信里加上几句,问问木兮的看法。
何夕听信木兮的一切,因为他从不欺骗她。
返程的高铁满载回忆,穿梭于群山峻岭,将她从一个异乡带往另一个异乡。
何夕为彰显自己的知恩图报,特地把靠窗位给时雨让了出来。
后者一反常态,入了座倒头便睡,压根无福消受沿途的美景。
何夕瞥瞥她淡青的黑眼圈,心生一抹歉意:要是她昨晚不节外生枝想起何年,兴许就不会给时雨花费了“毕生心血”的旅行留下瑕疵。
从早上起床开始,时雨就不太对劲。
不但气色不佳,唇边那永不下坠的勾弧也似是被磨平了,挂不住一点笑意。
她自述是因为玩得太累了,稍作休息便可。
这理由没法让何夕心悦诚服。她觉得自己或多或少影响了时雨的心情。
秉着“能哄一点是一点”的想法,何夕打开相册挑照片,打算编辑一条简单的朋友圈做留念,再学学人家@下当事人,好让时雨高兴高兴。
合约到期前,就算是虚情假意,她也必须演好“朋友”的角色。
照片不难挑,因为何夕这个照相绝缘体就没拍过几张。不算时雨偷拍的“床照”,她们俩拢共就两三张合影,全都摄于昨天的烛光晚宴上。
时雨千呼万唤让她笑一个,她当没听见,该冷脸冷脸,高傲自恃。
“何夕,虽然你不笑的样子,清清冷冷的我也很喜欢,但偶尔笑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嘛。”时雨端详着照片,感叹美中不足。
“对着镜头刻意地笑,太傻了。”她就这么顺理成章地“糟蹋”了时雨求来的双人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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