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
“有句口诀,荧烛火,赶阴涡;铜鼓震,莫开眼。白蔹说这是走鼠所藏古籍中关于阴涡记载最详尽的一条,猜测这荧烛火,也就是萤火虫或许对活雾有驱赶之用。”
顾弦望淡笑道:“一柄匕首一根绳,三百米,五分钟,你探来路,我探山侧,你若是寻得的萤火虫比我多,我便将鳖珠让给你。”
她用让字,却是刻意模糊了赌注究竟是哪一颗。
“要是你输了,就无条件地应我一件事,自然,事有限度,绝不为难,如何?”
杨白白倏然怔忡,这张扬的模样,竟猝不及防地将他抽回到幼时记忆中。
那是她寄住在杨家后上的第三堂课,彼时内外门弟子共聚学堂,就和古早时的私塾没什么分别,杨家祖宅坐落在群山深处的小村里,风俗极其闭塞,像顾弦望那样的情况刚来时被欺负得很惨,领头的那个是前任家主的遗腹子,地位很高,又得家族宠溺,就连他也只能听从调遣。
顾弦望的母亲是杨家的叛徒,不仅骗走了杨家至关重要的一颗鳖珠,还学尽了憋宝的本事去投靠相灵,末了与人苟且不成,又勾搭了个什么公职人员,反正是使得一身狐媚本领,不要脸地往上爬。
这话虽然大人们不在明面讲,但从孩子口中早已传得人尽皆知,现在那杨柳死了,就把生在外面的孽子送回杨家来,杨家人自然不会让她好过。
那时候杨白白看顾弦望,只觉得这女孩看着木讷,远不如村里孩子灵动聪明,当下更笃信这是个野种的说法,那时正逢他渴望融入人群的岁数,就给杨白墨做了刀,饭里搅虫,座椅淋胶,只要顾弦望经过的地方,必有杨白墨一众狗腿子作乱的残迹。
现在想来,顾弦望那时应当已经忍了许久。
杨家大课,分文武两项,文课上的是山川地脉,这是憋宝一脉的基础,所有人都得学;武课练的是拳脚体力,跑、攀、跃这三项日日都得练,走山靠的就是这个脚板功夫,每逢大课便要捉考,哪个不过关,所有人都得挨罚。
那时顾弦望体弱多病,总是告假,除了被欺负,就是窝在黑屋子里养病,第三堂课是她第一次上武课,好死不死,就给捉了考。
杨白墨那日也被捉考,当时就不干了,反正顾弦望考不过,所有人一样挨罚,他何必费两趟力气,’但这一笔必须记在她头上,下了课我给兄弟们讨回公道‘,当着所有人的面,杨白墨这样说。
那时杨白白觉得顾弦望罪不至此,可他却也不曾为谁辩白过。
当日考的是折返野山坡,被捉考的一共五人,时限一刻钟。
结果最先回来的,却是满脸血的顾弦望。
等师父们回头去找,才遇到被四个倒霉蛋搀回来的杨白墨。
关于那天在野山坡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五个人讳莫如深,没再提过,但杨白墨的那身伤太明显了,压根就不像是被人打出来的,起码不是他们练家子会使的招数,简直就是野兽的路数。
杨白白永远能记得那天晌午头里,这家伙瘸着条腿,一根手指掰折了九十度,指甲都劈裂了,却在限时中踩了线。
她笑得很恣意,比任何一天都要鲜活,像头刚断了奶,开始撕肉吮血的小狼。
“离我远一点。”她启唇露出牙锋的血痕,警告着所有心怀不轨的杨家人。
第90章 孤身
这是她与龙黎商量后得出的最好的办法。
现在的雾林只有她与杨白白两人有能力在不打灯的情况下靠招子功分清活雾的轨迹, 龙黎说她在意识昏沉时曾见过一个高愈三米,似竹条般的的人影,且也曾经听到过孩童玩闹时的笑声, 也就是说顾弦望当时在林子里见到的并非幻影。
但, 能生活在这诡谲阴涡里的,当真是人么?
即便孩子是活的, 那龙黎所见如螳螂成精般的三米人影,难道也会是活的么?
顾弦望不这么认为。
她将带来的几把刀具一字排开,放在地上,“你先挑。”
杨白白嗤一声,“早就不玩这东西了。”
他掀开T恤,露出胸间的皮套, 那是件小牛皮缝制贴身半肩内衬, 可以穿在身上, 在胸口处留有酒囊大小的口袋,他这口袋里放着叠麻布,将那麻布抖开, 内里是两排装如化妆刷似的利刃。
“我自己有。”
叶蝉都看傻了, “你随身还带武器啊,这跟一排手术刀似的, 怎么上飞机都没给你查出来?”
杨白白不无得意地一挑眉,没答, 他这麻布里的秘密是能随便告诉外人的么?
有就可以, 顾弦望无所谓这些, 她择了把平刃的匕首系在大臂上, 腰跨那把狗头刀,腰间系上绳头, 掐头去尾还能保证余三百米的长度,这便是他们两人的生命线。
龙黎穿着她的黑金冲锋衣,想还,又被她给摁了住,两人极快地一贴身,顾弦望便在她身上闻见了更浓重的血腥气,“你好好穿着,不准脱。”
铁打的人,也不过十斤血,龙黎的脏腑里穿着枚无法愈合的孔洞,血液分分秒秒在淌,顾弦望只能竭力不令自己去想,如此才能更冷静地把握住真正稀贵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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