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短短的两日内,地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待她问出口,三人转过一条狰狞的岩柱,在背后狭长的石道深处,竟又看见个平躺着的人影,只一眼看见那人盖着连帽衫的身形,顾弦望脑子里便嗡了一声,脚步登时乱了。
听见她加重的呼吸,尚如昀减速侧目,问:“怎么了?”
顾弦望如鲠在喉,一下子竟不敢上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尚如昀叹了口气:“这是走鼠的人,白蔹。”
叶蝉跟在最后,听这名字就愣了:“啊?”
赶紧打开手电从另侧往前走,倒是比他俩还早一步到人身边,她小心地掀开连帽衫,这才看清地上躺着的人,这人穿着身专业的素黑紧身运动服,锁骨上中了一支短箭,身形和龙姐姐挺相似的,但脸很秀气,可能是为了掩盖这份秀气,特意理了个寸头,乍看还有点难分男女,“这…这好像是真白蔹呐。”
“真?”尚如昀正色地问,“你们还遇见假的了?”
顾弦望这颗心就和蹦极似的,急上急下,忙摆手:“没有啊。”
她那声尾调扬得太高,显得很不顾弦望,尚如昀一听便知道在撒谎,眼下也不与她分辨,走近道:“当心,我尚不确定身上的粉末有没有撒在附近,这药粉有毒,切莫擦眼。”
叶蝉点点头,小心地用手背去试了一下白蔹的额温,温度滚烫,发着高烧,“这是怎么了啊,体温好高,顾姐姐,咱们带的药有用吗?”
顾弦望快步过去,拉开自己潜水服的拉链,把腰腹上紧裹的一圈应急药品一股脑掏出来,她更衣时借着驯姐移目片刻先是用卫星电话给叶蓁打了个无声通话,留下了自己的卫星定位,而后又快速从装备里选了些消炎止血药,不周全,但已经尽力了,“是不是伤口发炎?师父您怎么样?这两日你们可喝水进食了么?”
“还有您的眼睛……我这里有双氧水,可敢冲洗?”
尚如昀背手立在岩壁一侧,肃容摇了摇头,都这会儿了,脊骨还绷得笔直,半点不愿自己徒弟瞧见他的狼狈,“无事,我这招子虽沾染毒粉,一时半会却还瞎不了,这种毒粉只能用盐水沾拭,你那些药先紧着重伤员用,不必管我。”
叶蝉从药堆里抠出两粒抗生素,甭管有用没用,先吊命吧,“但是咱这也没水啊,我看她嘴唇都起皮了,估计灌下去也咽不了。”
显然白蔹的身体比尚如昀的嘴更诚实,顾弦望默默地拿了条能量胶,递到师父手边,“您先吃一些,补充热量,伤是小伤,但腹肠总得将养着,万一饿坏了,出去陈妈肯定要叨念您好久。”
这次尚如昀倒没有推脱,从善如流地用了,但没有干净的饮用水始终是个大问题,顾弦望俯身细看了白蔹身上的伤口,越看越觉得心惊,照先前杨白白的说法,这人应当是走鼠亲卫,很可能还是红三姐重要的’身边人‘,把她派出来,说明这次任务走鼠是万分看重的,同样的,在如此缜密的部署下人还伤成了这样,加之水下那两具尸首,合一十三人的队伍,眼前仍站直的就只师父一个,即便不细问,那残酷的血腥气依旧尖锐地往她鼻息中钻。
叶蝉蹲在那,同顾弦望一个劲挤眉弄眼,那意思是到底怎么回事儿,得去和尚老爷子问清楚啊。
顾弦望皱着眉,朝她摁了摁掌,让她稍安勿躁,现在不单是这支队伍的问题,还有龙黎的问题,她是否已经进来了,现在人又在哪里,该怎么不触及师父的忌讳问出来,也是个门道。
尚如昀是个通透的,即便眼睛瞧不见了,光靠听,这两人片刻安静,就能想得到多半是在计较什么问题,当下避嫌道:“弦望,你同我来一下。”
等又走回先前那岩腔中,才又问:“你身体这两日如何?可有什么异样?”
顾弦望垂着头,拇指扎了扎指腹,斟酌道:“师父,我见到杨白白了,闽南憋宝杨家,杨白白。”
她话音很低,落声后岩穴一时沉滞,尚如昀闭了闭眼,吁出一口气。
“是么。”
“您……就不与我说些什么吗?”
“你想听我说些什么?”
顾弦望咬了咬牙,有些声颤:“我、不知道,师父,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顿了一下,又深吸口气:“但您在这里,这不是我所希望的,我不想,也不愿。”
半晌,尚如昀说:“我触到了你的伤口。”
顾弦望没看自己的手背,她很清楚师父的意思,也明白师父知道她的意思。
他们之间相瞒之事何止千头万绪,过往这么多年,尚如昀与她真正有过的交谈其实少得可怜,但两个聪明人,彼此共同交错过诸多时光的聪明人之间,却又早就生出了渗入骨血里的了解,只一个动作、一个语调,便足以免去长篇累牍的赘述与惊险。
“是,我的禁婆骨发作了。”
“师父,若弦望注定如此,至少——至少在这段时间里,我希望您一切都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了微末的希望,搭上自己。
“命中所定之事,又何必勉强?”
尚如昀抬首直觑着她,在昏黑的岩洞中,他受了伤的眼瞳依旧锐利,锐利却又不失慈爱,“若我非要勉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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