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细致地解释:“据我所知,所谓的龙家人皮图应当分阴阳两本,阳图所绘为龙家人历年所探宝穴, 即是江湖人眼中的那份藏宝图, 而其阴本, 记载的却是另一部分更为隐秘之所在。”
先前她与笑三笑所谈的,其实就是这份阴本,“对于我身上的这份纹图, 我始终心有疑惑, 但数年来组织根据此图的确探得数处真穴,所以我一度认为此图当真非伪, 直至上一回的夜郎祭坛,这一地点的情报完全来自于麦克·海克斯个人, 我本以为此地与龙家应当无关, 但萨拉却主动在荒村曝露了我龙家人的身份, 从那时起我便起疑, 那一行我手中情报尽遭架空,所有信息其实都掌握在萨拉与查克手中, 所以在溶洞我刻意与队伍分散,独自查探,便是如此。”
顾弦望皱着眉头,如此想来,对于龙黎来说她整个人其实都是被架空的,从记忆、到身份,所有信息都只来自于’组织‘,这感觉非常像是一个被精心捏造的骗局,龙黎对自己一无所知,岂不是任由拿捏么?
很难想象她这些年究竟是如何刀锋走险,在一个又一个的骗局中步履维艰地保持自我,难怪这厮这么独,只怕是心机稍浅一寸,都要遭那群洪水猛兽断骨吸髓。
只稍微这么一想,她便心头火起,先前她在苏州时曾一度自疑不该妄断行事,现在再想,她还是动迟了。
龙黎说:“所以自贵州之后,我便再度隐秘调查了关于龙家人皮图的所有情报,偶然在一个情报贩子手里买到了份关于西南响马当年深林劫道的秘闻,秘闻来自自称为亲历者的袍哥组织的一员,内容则是关于响马洗劫一处隐秘城寨,却又遭反杀之事。这情报中关于城寨的描述极少,但独有一点令人十分在意,在那亲历者口中,城寨之人面酷恶鬼,且不畏剧毒,刀劈斧砍,尽皆不死。”
顾弦望心头一突:“龙家古寨?”
话音出口,她同时又想起了笑三笑关于龙家人的描述,又道:“这亲历者不会就是那神棍笑三笑罢?”
“你果然见过他了。”龙黎倒并不诧异,“目下却还说不准,我与他博弈许久,但此人十分老道,想从他口中撬动情报,很难占得便宜,我以这城寨相诱,他虽然赴约,但始终与我兜着圈子,亦想刺探我所知深浅。在我给出背后地图拓本之后,他也只模棱两可地说这地图多半伪造,并非龙家真迹,但有一点他说得极准,便是这图应当是基于阳本改换,其中有一部分所记为真,若只是寻常江湖人决计分辨不出。”
顾弦望恍然:“难怪他一口咬定你不是真正的龙家人。”
对于她是否真是龙家人这事,龙黎并不急于分辨,“另有一点,他曾说龙家人皮图之特殊,亦在于所用纹墨,真正的阴本的确刻绘在龙家人背上,且只在其血脉翻涌时才得显形,所以想要割取真正的龙家人皮图,必须是生剥。”
光听这一句话,顾弦望便已经毛骨悚然,这条情报太细了,血腥气十足,非得是亲历剥皮现场的人才能笃定地说出口,同时她也在想,如果她们没有先一步探听清楚,这里头但凡差池一步,让那些不惜代价追逐龙家古寨的江湖人得知其中关窍,很难说会不会有丧心病狂之人抱着宁可错杀不可错放的心围捕龙黎,而后……
“西南响马……先前在红馆你曾说过当年卸岭魁首之所以能手握龙家古寨地图,就是因为捉到了一个龙家人,这件事恰好与劫寨的事相应。”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对,照那份情报的说法,劫寨的人都被反杀,既然是反杀了,那又怎么可能夺得最重要的龙家古寨地图呢,“当年江湖人群起围攻的龙家古寨,会不会根本就是个假的?”
龙黎却又摇头:“不该。如今江湖各门虽然没落了,但当年——七八十年代时——各门中尚存一昔微光,即便是青铜时代,那也可算作是最后的微茫,其中尤以走鼠为盛,能将他们尽数剿灭的,不太可能只是一处伪寨。”
嗯,看来又走进了死胡同,但顾弦望此刻已经能够相对冷静地应对了,自贵州到秦岭,短短一月的时间里她几乎夙夜无眠地被压迫着、追逐着,却也籍此得到了长足的成长,她甚至觉得还不够,想要在这样的局面中生存,她必须要更强大,更狡诈,更无耻。
若说先前种种,她只为了自己而争取,那么现在她则有了更清晰的目标,保护自己并不能令她无畏,但保护龙黎可以,这感觉十分微妙,也是此刻她突然有些理解师父了,命中所定又如何呢,她非要勉强,非要在必死的局里破出一道生门,不论那南墙多么厚,她撞定了。
因为她的心脏此刻已有一半,安放在了另一个人的胸膛里。
它们需要一同跳动,才能活。
这时龙黎突然走近,轻抬起她的手臂细看,她穿着潜水服破口其实并不明显,但先前硬扛白蜥时手臂上落下了两枚孔洞,方才流了些血,又被衣料吸收,现下孔洞已经开始愈合,包裹着禁婆骨独有的白膜。
“疼么?我给你包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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