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疼,她的痛觉大多已被禁婆骨给弱化了,只是刚受伤时感觉鲜明些,倒是龙黎的手腕,方才诸事匆忙,她心绪百转,未来得及寸寸留意,现在才看见她手腕侧面有一道细长的刀口,现在还在流血,这伤久不愈合,应当是青铜剑脱手以后才受的,多半是在她压下来的那时候为了护她托扶了一把,在身边那刀阵上滑蹭出来的。
顾弦望瞧着她微垂的侧脸,她曾经数度在这个角度、这个距离端详过她的样子,那时两人之间总隔着一层若即若离的君子之宜,就像是一张白纱,蒙住了她的面目,她有时是温和的,有时是神秘的,但所有这一切都只熨帖在她的眉眼和脸廓中。
那是一种见色起意么?她不知道,但现在不是了,她能清晰地看见她鬓角粘黏的一缕青丝,她眉峰浅弯的弧,她鼻梁挺秀,让人想摸一摸,感觉此刻是温是冷,她的唇色很淡,不够红,是有些病色的,她不喜欢,想迫她多吃些好的,喝些好的,总之,得温补回来。
她还不习惯这样的距离,但只是不习惯而已,龙黎的呼吸原本是很浅的,习武之人呼吸都浅,因为肺功能强大,也因为心脏搏动有力,所以每一泵都足以给四肢送去充足的氧气,她的脚步很轻,目力极准,她的举动从不拖沓,一切都是干净的,令人赏心悦目,但现在她喜欢她拖泥带水,喜欢她指腹多余的抚触,喜欢她低头时多一分的角度,她的呼吸落在她的手背上,带着一种不加掩饰的亲密。
这是她的人。
这五个字从脑海里流过,从心脏里流过,每一画都似微小的电流,激起她血脉的震颤,她就像第一次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想把她揣进自己的口袋里随身携带,想把她掩进暖被里日夜相贴,不令任何人瞧见。
这是人间送给她的第一个礼物,她想,她只要这一个便够了。
龙黎听她不吭声,便抬起头,两人本就站得近,她轻微移动,肩头便蹭过她的手臂,略一倾身,锁骨也跟着滑过,她就像一张网,几乎要把人罩在里面。
“怎么了?”
顾弦望想归想,眼下却还不至那么疯狂,她撇过眼,蓦地说:“哪有伤口,我怎么瞧不见?”这厮耳聪目明,先前却还扮猪吃虎,瞒得她好苦。
龙黎自知欠债,认罪态度良好:“我错了,你别恼,我虽能夜视,但目力远不及你,自然只想倚仗你。”
顾弦望不理她,抽出手蹲下来检查那只装备包,这包身上没有走鼠的标记,看来应该是其他人的属物,里头的必需品还挺全,食水俱备,还有药品,她估摸着龙黎的背包多半是在潜水的过程里丢失的,寿眼湖下的怪鱼尸身上明显是剑痕,她那时候定是极险,不得已才执剑应对,从那之后这人还能保持理智将师父救出来,也不知该不该夸她意志力顽强。
她有气,却又是口闷气,发不出来,也舍不得发,末了只为难了自己,“口渴不渴?”
一路奔命,孤身破障,又说了那么些话,哪有不渴的道理,顾弦望拿出水瓶,抬手递过去。
龙黎没接,看了看瓶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然后看了看她。
伤了,手疼,拧不开。
“渴。”
顾弦望抿了抿唇,缩回来把瓶盖拧开,攥在掌心里,又递过去。
她其实还想问,是不是腹伤又发作了,还需得人喂?
但她不敢,这厮,还真有可能说是。
龙黎没再得寸进尺,老老实实喝了几口,她喝得很斯文,唇抵一侧,绝不逾矩,喝完又递回去,一本正经地说:“喝点罢,先歇一会,这座疑冢布置诡诈,只怕设的是有进无出的死门障,想要破出生门,还需要诸多体力。”
她还没说完,顾弦望已经抽出包里的手电,啪嗒一下打开,白光漫射在墓道中,将先前她看不见的那条墓道照亮,只见墓道上一众机关陷阱大喇喇的敞着,刀卷斧折,满地乱箭,许多青眼猴的尸体散落其间。
看来是这一层的墓道陷阱,都已经被龙黎给击发出来,难怪方才那些猢狲那么激动,原是想报仇。
毫无疑问,这道所谓的明墓疑冢就是刻意设置出来,把人骗进来杀,她料想龙黎进来前应该就已经知道了,她孤身入局,就是来把她师父救出去的。
顾弦望什么也没说,瞧了瞧那水瓶,接过来,半贴着看不见的唇迹,饮了一口。
第122章 骨毒
她从背包里拿出消毒水和纱布, 拈着医用棉花站起来,“手。”
龙黎这人,气人的时候是真恨得她牙痒, 可她犯错快, 认错更快,她一服软, 顾弦望便半点拿她无辙,她手乖乖地伸过来,口子那么长,血一缕缕的顺着手臂没进白衣里,衣服上也都是血,说不骇人是假的, 顾弦望觉得自己的心就和薄薄的玻璃一样, 稍不留神就要碎了, 酒精还没浸满,她的指尖便已经发凉,擦上去不敢施力, 一连问了好几次疼不疼。
龙黎说:“你若再慢些, 真便开始疼了。”
顾弦望手上加快,给她清理了伤口, 撒上药粉,纱布也校正了几次, 才仔细地贴上去, “你还知道疼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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