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黎温和地说:“我知道。”
“是吗?”顾弦望又挑起一筷子,吹着气,慢慢地说:“那种老式方便面没什么营养。”
“我妈妈不喜欢让我吃。”
“她自己做,用的就是最普通的挂面。”
“有闲暇的时候,她自己还会吊一锅高汤,汤特别鲜。”
“就算忙,清汤挂面里也总会给我加许多杂七杂八的配料……”
“小油菜是一定有的,还有荷包蛋,切片香肠、香肠…要煎一下……”她哽了一下,接着说,“出锅时候…要——”
要字挤了很久,要什么呢?她大脑空白,像紧拧的抹布,用尽全身力气去想。
要什么呢?她不知道啊。
一线水痕无端地从她眼底滑下,手里的筷子突然坠落,啪嗒一声掉在餐桌上,跟着眼泪就像断线的串珠,大颗大颗的往热汤里砸,她垂着脸,哭得无声无息,只有肩背止不住地抖。
怎么…就死了呢?
好端端的人,怎么就一个个都死了呢?
龙黎没有动过筷,她走过去,蹲在顾弦望面前,替她捋了捋头发。
顾弦望没有抬脸,她哭得太狼狈,只是察觉了温度靠近,下意识伏上了对方肩头。
布料上的潮意浸透后打湿了皮肤,龙黎轻轻拍打着她的背,一下是一下。
“龙黎……我没有妈妈了。”
没有人再给她做面了。
没有人会在傍晚的炊烟里,笑着在她的碗里撒一把葱花了。
第156章 神秘人
“我陪着你, 弦望,想做什么都可以。”
龙黎的声音很轻,像摇篮曲, “哭出来就好了, 哭出来便没那么疼了。”
顾弦望伏在她身上哭了很久,这辈子的眼泪, 似都抽干了。
从嚎啕到抽噎,再到平复,最末缓缓抬起半截身,她仍是垂着脑袋,只伸出手掌。
鼻子堵得发闷:“纸……”
龙黎肩头的衣服全湿了,伸长手臂从桌上抽了两张, 一手托起她的下巴, 轻轻擦干净她脸上的余痕, 又换两张新纸,盖着鼻头,“擤。”
顾弦望哭得有些懵, 下意识就顺着她说的做, 声音很大,差点压过了雪花屏。
龙黎舒了眉, 眼角带笑:“谁家的姑娘哭得同花猫似的?”
顾弦望从未如此狼狈过,索性破罐破摔:“你家的。”
“对, 我家的。”龙黎揉着她眼下的红痕:“我家的姑娘自是哭得最好看的那只花猫。”
“……胡说。”
“我不骗人, 不信, 我去取镜子给你瞧瞧。”
“不看。”
“好, 那便不看,哭累了, 该饿了,还吃么?”
“吃。”
“面有些凉了。”
“凉了也吃。”
两人慢悠悠地对头吃面,温汤下肚,顾弦望才像找回了三魂七魄。
“我有没有同你说过我爸爸的事?”
龙黎摇头,起身去给她倒了杯水,“我在贵州时看过你的资料,提过一笔。”
顾弦望嗯了声,哑声说:“我对我亲生父母没有什么记忆,有印象时,我就跟着养父母一同生活,小时家境算不得好,算是不愁温饱,记忆里爸爸性格直率仗义,是那种凡我有事便真会撸起袖子与旁人打架的人,妈妈是德育课的老师,耐心温和,常笑,两人感情很好,待我也好。”
“所以有很多年,我并不知晓我是领养来的。”
“那时我体弱多病,经常发烧,又因着幻听,总显得与旁人格格不入,而且发烧之后我的皮肤便会起疮,那味道绝谈不上好闻,样子也吓人,所以在学校总遭欺负,爸爸常年跑车不在,但只要回来听见有谁欺负了我,便总气势汹汹地杀进学校去找人家算账。”
顾弦望想着不由笑起来:“你说他一个四五十岁、铁塔般的人,逮着些五六岁的男孩子硬是把人骂哭了,是不是挺混的?”
“起初妈妈还管着他,都是一个学校的,她不想坏了同事情分,后来她几次见我回家低落,甚至不愿去学校,兴许也去打听过,便不再管了,由着他去闹,闹得大了,反而还回来默不作声的给他加餐。”
“师父以为我对曾经的事没什么记忆了,”她喝了一口水,“其实这些我都记得很清楚,莫如说,太清楚了。”
“我的记忆,是在车祸那一天断的。”
“前一天爸爸跑完长途,挣了笔可观的运费,回来见我大病初愈,第二天又是周末,就提议…一家人出去散散心。”
“那时候我应该是察觉了他身体不舒服的。”
“但我太想他们陪着我了,所以,我们还是出了门。”
“路上爸爸开车,我记得速度并不快的,但就是这样,还是出了意外。”
“两车相撞,避让间,我们的车子失控,他迎面撞上了电线杆,车头都凹了。”
“后来的事,我的记忆就模糊了,只知道交警似乎判定了是我们家全责,要支付很大一笔赔偿款,接着就是入院、出院,我独自在家生活了好几天。”
“一直等…妈妈都不回来。”
“再后来,她就把我送到了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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