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催不解她作何要在这个当口站出来,沉声问道:“姑娘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当。”沈清和温声细语:“小女子自幼学习岐黄之术,大小姐的怪病,或许并非招赘不可。”
无争大师捻动佛珠的手停顿下来,淡淡瞧她一眼,见她实在年轻,阖眼不再理会。
今日一见,蓝堡主对这对姐弟颇为赞赏,是以池蘅口出不逊他也未曾放在心上。
此时听一身病气的姑娘说懂得岐黄之术,想来动了为梦梦诊治之心,他思索片刻:“有劳。”
池蘅不放心她独去,被清和安抚,乖乖守在堂前。
白悦风嗤笑:“病歪歪的,连自己都救不了,还想救别人。”
他讥讽清和医者不能自救,池蘅冷笑,再不忍他:“你那把破扇子呢?”
“……”
一句话堵得白少庄主活像吞吃苍蝇。
丫鬟领着客人进入大小姐居住的阁楼,进去后,寸步不离守着她。
清和不介意她在旁监守,素手挑开床帐:蓝大小姐躺在床榻睡得不省人事。
她眉心微拧,掀开薄被一角,沉心诊脉。
白悦风与阿池已然结仇,若教他攀上蓝家堡的势力,此为祸。
得罪君子还好,得罪小人,不得不防。
只听过千年做贼,没听过千年防贼,防不了,就干脆一些,断了他与蓝家堡的牵扯!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阁楼那边还没传来消息,没消息就是好消息,蓝催破天荒生出希望。
无争大师脸色微微发白,白悦风从起初的冷嘲热讽到今时闭嘴不言,看他忐忑不安,池蘅心里的猜测慢慢成型。
蓝堡主想来很信任大师,正因为信任,所以当局者迷。
她弯唇笑起:婉婉定然诊出什么了。
“里头如何了?”
“回堡主,客人看过之后要为大小姐用药。”仆人将药方献上。
“用药?”蓝催对医道一头雾水,招了诸位医者来看,竟都看不出里面门道。
“堡主,这药方……”
蓝霄上前一步:“义父,池姑娘不像无的放矢之人,不如试试?”
他将前阵子兄妹二人在破庙偶遇池家姐弟的事禀明,蓝催面色稍霁:“听那位姑娘的。”
仆人捧着药方速速离开。
三刻钟后,沈清和走进众人眼帘,身染疲惫。
池蘅三两步迎上前:“姐姐……”
“无碍。”
“姑娘,小女她……”
“中毒了。”
“中毒?!”
不等蓝催发问,蓝霄气道:“何人敢对妹妹下毒?”
一瞬间,蓝家父子头脑刮起一场风暴,恨不能立马抓出幕后毒手。
沈清和眸光冷静,定定看向面露颓势的无争大师。
她走上前,看也不看一旁虎视眈眈的白少庄主,嗓音温软如四月飘扬的柳絮,她问:“大师,您一生可曾打过诳语?”
蓝堡主疑惑:“池姑娘这话是何意?大师行事光明磊落,为蓝某至交好友,亦是老夫生平最为敬重之人……”
耳听少女诘问,再闻蓝催赤诚之语,无争心神剧颤,脸皮涨红,羞愧难当。
“老衲……”
他额头渗出汗来,捻动佛珠的速度加快,嘴唇哆嗦:“老衲有罪……”
“大师何出此言?”白悦风心里焦急,恨他自寻死路还要牵累自己:“大师一生坦荡,江湖中人哪个不对大师礼敬有加?”
他将矛头对准坏他好事的清和:“你个病秧子,青口白牙就想污蔑大师清名——”
“说谁病秧子呢?嘴巴放干净点!!”
“本少庄主有说错吗?”
“够了。够了。”无争颓唐摇头:“做坏事终究要有报应,少庄主,够了。”
“你……”蓝催难以置信,声音晦涩:“你这话?”
“不错,令爱身中之毒,是老衲所下。”
一语石破天惊。
说出隐瞒多日的真相,无争大师压在心口的大石被挪开,“毒为‘幽冥’,量浅可使人昏睡,毒素入体,少有人能断出。”
他感叹地看向风骨卓然的‘池姑娘’,江湖代有人才出,长江后浪推前浪,是他老了。
“老衲半生荒唐,半生糊涂,沽名钓誉,有负知交好友……”
鲜血自他嘴角流出,血色乌黑,服毒之兆。
“大师?大师?!”蓝催急忙过去妄图用真气为他吊口气,手被无争拂开。
“老衲,愧不能受。”
“无争!”
听他喊他法号,无争神情恍惚,像是回到年少荒唐的岁月。
弥久之际他神思急转,紧紧抓住好友的手,断断续续用唯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哀求:“别、别杀他,他是、是我……”
若非亲生骨肉,怎会逼得他做出坑害故友之事?
好在还能回头。
一死了之,赎清罪孽,保亲子一条性命。
他早该死了。
从二十年前在梦云山庄犯下错事的那天,早就该死了。
来不及看儿子最后一眼,来不及告诉他不光彩的身世,无争大师圆寂。
死前抛下的秘闻惊得见多识广的蓝堡主良久没反应过来,不过人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从无争虚握的手掌取出‘幽冥’的解药,眼神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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