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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重生手册/皇后当自强_茂林修竹【完结+番外】(19)

  椒房殿里凡是刘姓的,无不是太后的家生子。西殿的掌侍宫女,只怕还是秋娘的左膀右臂。苏恒一贯纯孝,从未给太后难堪过。可是他这一回来,先是遣了顾清扬来替了秋娘的位子,而后又贬斥了这对莺燕。就不怕太后那边给他不痛快?

  当然,我乐见其成。

  我问:“香芹和素芝走时,可收拾了东西?”

  香芹和素芝我也还有些印象,都是椒房殿的旧人,虽不伶俐,却也老老实实。

  红叶堵我道:“您病着,便不要管别人的闲事了。”

  我苦笑道:“她们白伺候了我一场。”

  红叶咬了嘴唇,终于气得不愿再跟我说话了。

  青杏儿在一旁看看我,又看看红叶,最后有些惊慌的、小心翼翼的压低声音道:“娘娘不是偷偷让红叶姐姐给她们送过私房钱……”

  红叶面色霎时红白不定,狠瞪了青杏儿一眼。

  我噗的便笑出了声。

  红叶遇qiáng则硬,同样也遇弱则柔。我时常觉得,她若不是跟我入了宫,必然会变成一个为民伸冤的侠女。可惜她先遇上了我,便注定要被我拖累。

  片刻后,红叶又垂了头,道:“陛下照看了您一整日,您才睁眼,便赶他去早朝。”

  她几次三番,我终于有些恼,“我小病一场,便让皇上免了两日的早朝,未免掂不清自己的轻重。”与数 日前刘碧君坚守以礼、拒不赴宴比起来,又是何等的不识大局、佞宠惑上。

  何况,我是因为什么病倒的,我就不信以红叶的聪明会想不明白。

  夫妻一场,苏恒能下这般狠手,也足够令人侧目了。

  红叶眼里霎时水汽弥漫,半晌,方小声道:“奴婢如何不明白。可是娘娘也该为小殿下想一下。若娘娘……刘碧君又……小殿下他……”她话到口中,又几次哽咽下去,最后只能默然垂泪。

  我心里不由懊悔起来,然而意气未平,多说多错,便只能吩咐:“让我歇歇,你先下去。”

  #

  中午的时候,苏恒遣人送来一盅汤。说的清清楚楚,一料熬了两盅,我喝的与他喝的一样。我固然有防他之心,然而他这么当众戳破,分明就是置我于死地的意思。

  我气得一阵阵头晕,却也只能当着来使的面,将汤喝得一滴不剩。

  冲昏了头时,简直想把我吃剩的粥让来人带回去,原话奉还。

  终于还是觉得与他置气没意思。只随口说了几句无地自容、感恩戴德的话。

  上午明明是晴的,过了午后天却yīn沉下来。

  我吃药的时候,远处低低的滚了一阵雷,不多时便没了声响,反而比之前还要静寂起来,连鸟鸣声都听不见。

  屋子里空气略有些湿,没有焚香,金shòu上薄薄的凝了一层水汽。

  红叶一直没再在我跟前露面。

  我知道,是我伤了她的心。她从小跟在我身边,说那些话到底是为了苏恒还是为了我,我连想都不用想。

  我能想象她当时想跟我说的话:便是我心里恼了苏恒,不愿意曲意逢迎,也该为韶儿想一想。若我与苏恒反目成仇,刘碧君又生下儿子来,韶儿该如何自处。

  这并非危言耸听,毕竟上一世的结局在哪里。

  何况君心难测。韶儿虽然还是太子,但是这世上为了宠妃废太子,乃至杀太子的皇帝也不是没有过。子以母贵,我若不争气,就算不被废掉,刘碧君的得宠迟早会危及韶儿。

  道理我都明白。

  可是我已经失宠,更从来都没有苏恒的宠爱可以仰仗。

  跟刘碧君争宠?那分明就是南辕北辙,劳而无功。

  苏恒现在作出宠爱我的样子来,不过是因为,他又到了要用到沈家的时候。我与他心里都透亮。不过是各取所需,在底线之上相互折腾罢了。

  我没有打不还手、还要把另一半脸凑过去的道理。

  第16章 番外番外 残篇(上)

  夜色已深。

  苏恒躺下的时候,沈含章又惊了梦,嘴里含糊的念着“景儿”,手脚胡乱的挣扎起来。她怀孕已经快七个月,苏恒怕她动了孩子,便不敢很按住她,只小心的将她圈了,在她耳边一遍遍低声唤道“我在,可贞,我在这里,不要怕,已经好了,已经好了……”

  她渐渐的安稳下来,含糊的回了他一句“三郎……”

  苏恒应了一声。她却再没了下文。

  因为她怀孕的缘故,苏恒已经有些日子没有纾解过,被她折腾了这么一会儿,身上便有些热。然而这个时候离了他的怀抱,沈含章必然又要惊慌起来。他便只又把她往自己怀里按了按,圈住了她的腰。

  睡不着的时候,就仔细的描摹着她的眉眼。

  她挣扎了这一会儿,身上已经薄薄的浸了一层汗。汗水粘住了额上的头发,漆黑的发丝衬着苍白的面色,透出病弱和凌乱来,眉目越发清隽,引得苏恒有些得有些把持不住。

  自然还是只能忍着的。

  并不只是因为孩子,还因为,沈含章已经糊涂了一个月。

  她一贯计较这些事。若等她清醒过来,知道自己趁她不能做主的时候轻薄了她,她必然要发脾气……发脾气也许还好些,若什么也不说便冷战上个半月,那才是真的折腾人。

  苏恒这么想着,拂开她额上的头发,却亲了她颜色浅淡的嘴唇。

  他相信沈含章会有清醒过来的一天,她是那么清明伶俐的一个人,不可能逃避一辈子……他咬着沈含章的嘴唇,一直尝到了血腥气,才惊醒过来。

  而后便有些烦躁。

  ——相信什么的,其实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冬至祭祖,沈含章自然不能露面。

  太后又问起来,说已经一个多月没见皇后了,她病可是还没好?

  苏恒知道,母亲心里对沈含章有诸多厌弃。可是她这个时候的刻薄,未免过于不近人qíng。

  便心灰意冷的道:“景儿才去不久,她还有身子……母亲若闲了无事,就多为景儿念念经吧。”

  太后面色淡漠,道:“自然是念的,给大郎念的时候,我都有记着给景儿念。”

  苏恒心里一凉,却终于没有再说出话来。

  大郎、大郎。

  长兄苏歆之死,让他永远亏欠着那么一个人。

  永远无法在母亲面前,为沈含章多说一句话。

  然而太后并没有就这么放过他,又说:“哀家今日听了些闲话,怎么皇后这病的,还有什么隐qíng?”

  苏恒面色一寒,眯了眼睛,道:“朕倒不知道,母亲是个爱听闲话的。”

  太后对上他的目光,眼里一惊,却仍是不动声色道:“虽是闲话,但哀家又不能堵了人的嘴,难免要听到一两句。”

  苏恒不冷不热道:“哦。”

  太后仍是不死心,见苏恒不肯问,便主动开口道,“说是什么,皇后疯了?”

  她声音不大不小,话刚落下,邻近的几个官员就都僵了脊背。

  苏恒心中恨恼,冷笑道:“母亲虽然宽仁,可以不能太放纵下人了。这谣言造到皇后身上……”

  太后忙道:“不过是说些闲话。皇后一露面,自然就都没了。”

  苏恒道:“那若是改日有人传言朕疯了,朕是不是也要挨家挨户去让人检验检验?”他随手从一旁掐了一朵梅花,揉碎了,道:“日后母亲不用把这些话传到朕耳朵里,谁再造谣,该砍头的砍头,该诛九族的诛九族。”

  听了这些话的人,便都小心的把耳朵缩进帽子了。

  太后瞪了苏恒半天,咽了口气,没再说话。

  苏恒并没有回宣室殿。

  命人将祭ròu分给宗室后,直接去了椒房殿。

  沈含章大着肚子,有些别扭的坐在拱月窗前,安安静静的fèng衣服。

  就像个好人儿似的,除了略微苍白瘦弱些,简直看不出还有哪里不对。

  苏恒闯进去的时候,有些气势汹汹,她只抬头看了他一眼,便笑道:“谁又惹了你?”

  苏恒说:“可贞……”

  景儿已经死了。

  可是他说不出口。他曾经试着,就这么血淋淋的撕开沈含章心里那道伤口,qiáng行bī她认清现实……可是结果他看到了。

  那次沈含章吐了大半盏血,一昏过去就是一天两夜。醒来后记忆也糟糕起来,时常前一刻说的话,后一刻便要再重复一遍。夜里也开始惊梦,安抚好了的时候,就跟水里捞出来的人似的。有一回还差点动了胎气。

  他便说:“可贞,我很想你。”

  沈含章面上一红,啐道:“我不是就在这里?多大的人了,说这些没头脑的话。”

  片刻后,又道:“对了,眼看又到节令了,我挑了些东西,想赏给新息侯。”

  苏恒气息略滞了滞,试探道:“怎么不先想着家里?”

  沈含章笑道:“家里晚一刻也没什么。一来,生母胞兄,不可能跟我生分了。二来,有你和哥哥,沈家能缺些什么东西?舅舅那边就不一样。他是个武夫,有什么东西都散给了兄弟们,对自家的事又从不上心。舅母又去的早。我不替他想着些,只怕他年货都置办不齐。”

  苏恒便上前蹭了沈含章,问道:“我记得新息侯长子很出息,改日给他个官?”

  沈含章摇了头,“已经足够富贵了,你恩赐太厚,反而不好。”又说,“景儿也大了,我想让他跟舅舅学些武艺,也好qiáng身健体。”

  苏恒含糊的应着,哄了她放下针线,将刚呈上来的补品吃下去。

  沈含章吃完东西,很快便累得睡过去。

  苏恒等她睡熟了,便将红叶唤去西间。

  他这些日子心力jiāo瘁,渐渐烦躁起来,沈含章不在眼前,他目光里便是一派凉薄。近前伺候的人便都比往常小心了十倍不止,谁也不敢再仗着他的宽厚。

  红叶跟了苏恒进屋,苏恒枯坐了好半晌,才问道:“皇后的印玺,可是你保管着?”

  红叶忙道:“是奴婢收着。”

  苏恒道:“你暂时代皇后行事吧。”

  红叶吓了一跳,忙跪下道:“陛下,发生什么事了?”

  苏恒道:“也不用你做别的,这两个月节令多,各处该有的赏赐、太后那边的供奉,可贞虽病着,却也不能落了这些礼。你记着到时替她颁下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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